萧子奕见薛阜城迟迟没有回应,道:也罢,此事不急于一时,过几日你再回复我。只是我在府里一事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父亲萧子奕将希望两字咬的格外重,显然是这俩个字背后是隐隐的威胁。
不等薛阜城回过神来,萧子奕便喊风翊送薛阜城回房,并且眼神示意风翊盯着他。
你不放心?薛阜城离开后,谢卿开口问到。
不全是,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在晋王平安回京前,还是小心为上。前世的种种变故让萧子奕不得不多出几分防范。
晋王到达京城时赶上年关,正时兴国上下准备宴席仪式最忙碌的时候,又赶上晋王回京连带着整个京城比往年更是热闹。大街小巷上挂满了灯笼红绸,萧子奕坐在从边关回来的马车上一眼望去满目通红,好不喜庆。
刚进城门就遇见了晋王府的马车停在街边,谢卿穿戴整齐的站在车旁,俨然一副翘首以待的模样。
萧子奕跳下马车,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谢卿跟前道:冷不冷?边说还边捧起谢卿的手给他哈气取暖。
谢卿摇头:上车吧王爷。
两人坐到王府的车上,萧子奕先开口:早上我悄悄的走,就是不想吵醒你。天气这么冷,怎么还是来了?
王爷从边关回京,我怎么能不来接。
那你就在府门口等着就是了,何必这么远的跑来城门。谢卿虽是武将但常年征战在外吃冰饮雪体寒的厉害,特别是冬天即使是睡了一夜也经常是浑身冰凉,回回入睡都是萧子奕抱着才有所好转。刚刚在外面不知道站了多久,双手早就冰凉,萧子奕从上车到现在一直攥着谢卿的手,好不容易有点回暖。他是心疼谢卿。
王爷莫要小孩子气,既然是做戏自然要做的圆全。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谢卿知道萧子奕是在心疼自己,捂了这半天自己暖了,倒是萧子奕被自己的寒气侵袭有些冰凉。谢卿反过来捂住萧子奕的手帮他取暖。
萧子奕失笑:知道了,我的小将军。事都听你的,不过这捂手还是我来吧。
两人相视一笑,外面天寒地冻,倒是车里柔情蜜意温暖如春。
第44章
萧子奕回到王府简单休整一番就入宫去了,一是面圣二是打探一下形式,虽说他在瓦拉也有自己的探子,可那人迟迟没有回信只怕已生不测。目前最快最准的消息都在宫里,他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晋王到!
随着一声尖细的通报,萧子奕进到内殿。里面已经聚集了众多朝臣,其中就包括二皇子萧子陵。
儿臣见过父皇。
\老三回来了,边关如何?\老皇帝萧文清坐在龙椅之上,见到久违的萧子奕比起儿子他跟关心边关。
回父皇,边关尚稳。萧子奕收到的诏书中,只说了让他速速回京,丝毫没提瓦拉政变一事,虽然他身处西北离瓦拉更近,但政权更迭身处军营的人如何能得知?他自然不能先开口。
皇帝嗯了一声,显然很满意萧子奕的答复,继续说道:在座各位只有你在西北最久随即话锋一转问道:金戈其人你可了解?
所知一二萧子奕回道。
其人如何?皇帝继续追问。
狡诈、偏激却不失谋略,日后若上位为王必是大患。萧子奕说得这些算是人尽皆知之事,并未涉及任何私密。
皇帝点头,说道:不错,可现在瓦拉出了一位能将金戈拉下马来,自己掌握政权之人。皇帝得到满意的答复后,收敛起了对萧子奕的试探,拿起桌上的一本奏折经由朱内官抵到萧子奕面前,上面是瓦拉政变的大概消息。
没等萧子奕看完,皇帝又拿出一本密报,说道:这是今天一早收到的密报。时汀已继位为瓦拉新王,不日将派使臣出使我国,以商议两国边境一事。
皇帝话音刚落,殿内的大臣们纷纷议论。
边境?\边境有什么可商议的,难道他们贼心不死?\不知道呀。难道还要打仗?哎呦,国库可禁不起再战了。要不和亲吧,宫里有的是适龄的公主。我堂堂大国绝不退让!哎呦,你个文官说的轻巧,你能是筹来钱粮还是能上阵杀敌?
皇帝被大臣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吵的不厌其烦,吼道:都给朕住嘴!叫你们来议事,不是让你们来吵架!
整个大殿在皇帝的怒吼声中迅速变得安静,倒是有几位颇有风骨的重臣提议晋王曾与瓦拉交手,晋王妃也是久在边关,让他们负责调查和协调瓦拉之事最为妥当。没想到刚一提出就被皇帝回绝。
皇帝的心思朝臣们立刻了然,如此千里迢迢将晋王召回又束之高阁不用,看来皇帝对晋王的防备之心已非一朝一夕。
自古天家无小事,稍有不慎就会满门覆灭,谁也不会在这种时候选择站队,大殿之上众人皆是不语,都指望着别人先出头试探皇帝的想法。
大殿上一时间落针可闻,倒是皇帝先开了口,将这件差事交给了二皇子萧子陵,君心所向自然没人阻拦,萧子奕也乐得将清闲,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培养自己的势力,来应对以后的各种变故。
回府后萧子奕收到消息,金戈并没有死而是下落不明,很可能已经潜入大兴。
金戈不在草原休整队伍,来大兴做什么?消息来时,谢卿正帮萧子奕褪去朝服。
萧子奕道:自然是找朝中与他勾连之人。
王爷的意思是....后半句谢卿没有说出口,但两人的默契,瞬间明白了彼此的意思。金戈潜入大兴是来寻求那人帮助,以求复位。
那倒是我们的机会了。谢卿若有所思。
我已经让风翊盯着了,一有消息他会上报。萧子奕凑到谢卿眼前,道:你我成亲以后多有波折,如今临近年关,自然要好好陪你。说着还捏了一下谢卿的脸颊。
谢卿在外面说起来也是叱诧风云的小将军,愣是被萧子奕突然的作弄搞的一愣,立时三刻就羞红了脸。暗暗的骂自己不成器,心道:彼此成亲的时间也不短了,为什么自己还是这般没出息,那人随便一撩拨还能让自己脸红。
听...听王爷的该死,自己为什么还结巴起来了。
谢卿在男儿中原本算是俊秀,如今没有了前世的沧桑又褪去了坚硬的伪装,反而露出些稚气,通红的小脸看地萧子奕心头涌动,道:与我一同过年,阿卿可欢喜?
谢卿轻笑着点了点头。
萧子奕为眼前的景象一呆,自从重生后他总是患得患失,就算与谢卿成亲后这情绪也没完全消退,倒是此刻谢卿的一笑让他生出一种踏实的感觉。
新年伊始,从皇宫宴会归来的萧子奕和谢卿正围坐在亭廊的火炉旁,看着李瑞和风翊摆好鞭炮,争夺新年的第一响。李瑞虽然在武力上不抵风翊但奈何他口齿伶俐外加薛阜城和海生在一旁帮腔,很快就占了上风,获得第一个放鞭炮的权力。
李瑞得意的从风翊手里拿过香捻,颤颤巍巍的对准鞭炮的引信,刚一点燃就飞快地跑开,躲到风翊的背后,只探出一颗小脑袋喜滋滋地看鞭炮劈里啪啦炸开。
亭廊里被火光照亮,鞭炮的碎屑也随之到处乱蹦,萧子奕挥手帮谢卿抵挡迸溅过来的碎屑,说:阿卿往年在边关是如何过年的。
边关....谢卿回想自己的在西北的生活,明明此过去没多久,却有一种遥远的感觉,果然美色迷人眼。
一个想法涌上心头,自己居然拿萧子奕比作美色?谢卿没忍住失笑出声。
萧子奕疑惑道:笑什么?
没什么。谢卿赶紧收起萌生的想法,笑意却仍旧挂在脸上,边关都是一群汉子,左不过是大家聚在一起喝酒,喝醉了就去睡,一觉醒来年也就过去了。
萧子奕凝视谢卿道:阿卿可要喝酒?
谢卿笑着摇头道:王府这样热闹,自是不用,不过....谢卿明亮的眼眸微微转动,透着丝机灵继续说:喝一些助兴也未尝不可。
助兴...萧子奕坏笑着重复谢卿的话,让玩的正高兴的李瑞给他们端了两小坛酒来。
谢卿将小酒坛握在手中,拔开布塞就要往嘴里倒,被萧子奕拦住,道:慢些,今日宫宴你已然喝了不少,再这么急会醉。
无妨谢卿眨了眨眼,仰头将酒一股脑的倒进嘴里,修长的脖颈上喉结上下滑动将酒全部咽下肚,剩下来不及进嘴的全部顺着下巴一直流到衣领,让谢卿的前襟湿了一大片。
眼前的谢卿看的萧子奕心头火起。而正在喝酒的人却毫不自知的仍在继续。
其实谢卿是故意的,他觉得不能总是自己被作弄的羞红脸颊,自己也要扳回一局,让萧子奕也害羞一回。
但他万万没想到,让萧子奕害羞是不可能的,他这样做的后果只能让夜里的自己更加难过。
初一的清晨,窗外一片寒气,院里空无一人,下人们因为新年的关系有相当一部分出了王府回家过年去了,没离开的也找角落消遣自己的新年时光,就连李瑞和海生也拉着风翊和薛阜城躲在房间里赌钱喝酒。
晋王府的两位主人此时正在暖阁的锦床上互相依偎着未醒来。
第45章
跟晋王府的安逸比起来,二皇子萧子陵此刻要紧张的多。
昨日宫宴一结束,萧子陵刚回到自己的贤常殿就看到自己派去瓦拉打探消息的人在门口等候。
你怎么回来了?金戈死了?萧子陵不紧不慢地从那人身边走过迈步进到殿中。
回殿下,金戈....失踪了...
萧子陵回头盯着那道:失踪?
是那人将身子躬地更低了,自从瓦拉政变后,就再也没人见过金戈,时汀也在瓦拉境内多方寻找,皆一无所获。
废物。萧子陵一脚踹在那人小腿上,去了那么久,就得了这个消息?金戈失踪也好升天也罢,总之,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人退下后,萧子陵烦躁地坐在红木嵌花椅上,拉扯自己的衣领。他一直以为瓦拉易主时间不短,金戈早就不知道被谁杀死在哪个角落里了。萧子陵怎么也没想到金戈居然还活着,虽说失踪至少比被抓好,但这事总像是悬在自己头上的剑,令人心惊。
如若金戈真的活着被时汀抓住,届时瓦拉使臣来使大兴,保不齐这件事就会被当作筹码说与皇帝.....
萧子陵心想,自己的命运绝不能置于他人之手。
果然还未到上元节,宫里就传出消息,皇帝身染重疾。
太医像流水一样的进出皇宫,药方子开了一张又一张,不管时是丸药、汤剂还是金针用了许多法子仍不见好转,眼看春假早已结束,皇帝迟迟没有上朝,政事堆积已经到了不能不管的地步。
陛下怎么突然病的这样重,新年宫宴时还好好的。因为皇帝病重,整个朝廷的春假都被无限期延长。
谢卿和萧子奕赋闲在家,此时正相对而奕,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朝堂局势。
萧子奕盯着棋盘,两个棋子在他手里来回倒换着,他的心思都在眼前这盘棋局上,随口说道:不止如此,我听说宫里已经在拟旨,让老二监国。
二皇子监国?这么突然?
不突然了。大飞!萧子奕发现一步好棋,兴冲冲的将自己的黑子落下。
谢卿眼看自己要输,又被刚才萧子奕的话吊着难受,索性挥手将棋局打乱,道:不下了,二皇子监国,晋王府眼看就要为人鱼肉,你还有心思下棋。
萧子奕见状歪头看向对面,他还没见过谢卿如此娇嗔的模样,不由得心生笑意,将面前散落的棋子归拢到棋罐里,不紧不慢的开口道:阿卿有何想法?
谢卿摇头说:没有,但这样等着总归不是办法。
为何不是办法,老二监国是父皇的旨意,群臣眼中更是名正言顺。如今老二倒是希望我们做点什么,好抓我们的小辫子。我们倒了,太子被禁,老四又是个不管事的,这天下岂不顺理成章被他收入囊中。
谢卿皱眉,道:那你待如何?
萧子奕道:自然是要耐心等待。
谢卿疑惑道:等什么?
老二的小辫子....萧子奕摊开手掌,里面是一枚棋子,看样子从刚刚就被他握在手里,已经在掌心压出一道红色的印子。
监国旨意宣读的第二日,萧子陵就迫不及待的爬上正殿里的龙台。好似皇帝一般上朝,接受百官的跪拜。
只不过他坐的不是龙台上的龙椅,而是在左侧摆了一张紫檀暗龙纹的围椅。按理说皇子不可用龙纹物品,萧子陵公然的坐这样一张椅子上朝,其心昭然若揭。
萧子陵的第一次上朝,除了处理皇帝病倒后积压的政事外,就是对驻守京城的禁军进行换防,将原本驻守的军队全部换成陈贵妃娘家势力所涉及的队伍。相当一部分的朝臣也已经将他当成了新皇帝般对待,对于他的种种行为也并未有所异议。
下朝后萧子奕将二皇子对京城换防一事说给谢卿。
谢卿是武将出身对换防再熟悉不过。一般情况下驻守军队长则五年短则三年才会换防。其因一是换防声势浩大恐惊扰当地百姓,二是换防需要两支军队同时在驻地出现,交接演示,所需粮草供给也要翻一倍,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谢卿将自己的想法说给萧子奕后,他也表示认同。
二皇子这次换防看似突然实则是早有准备,不过也对,他觊觎帝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萧子奕思虑了一下又道:他最忌惮的除了京城就该是西北军,应该通知武英侯早做准备。
谢卿点头,道:我会传信通知父亲。
找信得过的人,传口信。现在京城驻防在老二手里,书信进出并不安全。
好。
谢卿转身要去安排,被萧子奕抓住手腕,另外,岳母也不能在京城待了。不行,京城女眷来往宴会颇多,这个当口突然闭门不出只怕会引起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