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让你插手,只需要把名单告诉哀家即可。”太后被摄政王怼过后,就越发想给摄政王送人。
“母后。”就在这时,皇上笑着从殿外走来,“母后这样贴补娘家可不好,不如这样,母后要看中谁,朕就纳入后宫,让她们伺候您。”
大不了就背上跟舅父争女人的骂名,皇帝不在乎,想来太后为了他的名声,听到这话,也就不再给舅父送女人。
太后脸色瞬间就变了,儿子还是那么偏帮弟弟,“虽说摄政王是你舅父,但他到底只是一个臣子。”
“是啊,舅父是臣子,所以他极力推朕亲政。”皇帝想到这儿就不大开心,舅父分明就是想撂挑子,说什么还会握着军权,不放弃势力。实际上,那也是因为自己没有可信之人,也没有威望,控制不了军队。军队的人重情重义,更多时候是看带过他们的将领,而不是皇帝。
“他要真心为你就不会”太后欲言又止,“罢了,罢了,要不是你岳父蒋首辅,你现在还在宣室殿画画呢。”
皇帝不悦,什么叫做在宣室殿画画,他那是批奏折。他小时候确实不愿意做这些事情,总是瞎涂瞎画,后来被舅父严厉教训之后,才慢慢被纠正过来的。既然他已经做了皇帝,就得认真当皇帝,不能让别人架空,不能当别人的傀儡,否则他性命堪忧,就算没被完全架空,但没掌握权力,那也会被步步紧逼,所以他得慢慢来。
好了,慢慢来是慢慢来的,他的母后也变得如此不可理喻。皇帝的不悦都摆在脸上,但太后仿佛没有看见一样。
“多去皇后的宫里,早日生下嫡子,这才算稳了。”太后拉着蒋娴的手慈祥地道,“皇后统领六宫,做得极好。”
“既然母后认为皇后做得好,那就让皇后掌管凤印,管理六宫。”皇帝道,“母后也好颐养天年。”
再这样下去,皇帝都怕自己忍受不了这样的母亲。
“是不是你舅舅又跟你说什么了?”太后怒火蹭蹭地往上冒,“竟让你要夺了哀家的权。”
“我朝本就是皇后统领六宫,掌管后宫诸多事宜。”皇帝皱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母后每次都认为是舅父的不对。
“皇上。”蒋娴开口,“臣妾进宫不久,只怕不能服众,不如让贵妃妹妹协理。”
蒋娴心知皇帝对蒋家不满,也不知太后是不是跟父亲达成什么协议,但她不能站在太后和父亲那边,她是皇帝的妻子,得站在夫君这边。她是蒋家的女儿,只怕皇帝也不信她,贵妃江芷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江芷是摄政王一系的人,也是皇帝一系的人。
她已经看出皇帝对摄政王不是真的厌恶,皇帝不但没有被养废,还教养得极好,摄政王功不可没,要是摄政王真想夺权,万不可能教皇帝那些。蒋娴不怕得罪太后,也不怕得罪母族,她现在是皇帝的妻子,就得为皇帝考虑。
太后没想到蒋娴竟然会这么说,“皇后,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臣妾明白。”蒋娴回答,“臣妾是皇上的妻子,自当为皇上分忧,为母后分忧。”
皇帝对蒋娴的反应还算满意,他原本担心皇后掌权,就想日后找了皇后的错处,再分权,皇后现在就这么说,一方面说明皇后是一个聪明人,进退有度,另一方面也说明皇后是一个隐藏极深的女子,若是皇后一心为蒋家,那他必定得早做打算。
“母后,您之前不是说想要皇后这样贤良淑德的女子为儿媳妇吗?如今,正好,就让贤良淑德的皇后为您分忧。”皇帝笑道。
太后不想放权,她掌管后宫多年,现在也还算年轻,不过三十出头。即便让皇后掌管后宫,那些人还得敬着她,但她就觉得不一样,因此,皇帝大婚后,她迟迟没有放权给皇后。
“还是等皇后生下嫡子再说,免得操劳过重,坏了身体。”太后依旧不愿。
皇帝早就预想太后不肯放权,他对亲娘的敬重之情又少几分。母后哪里是为他这个做儿子的,分明就是怕他亲政,怕他大婚,怕她的权势不再,怕自己不听她的话,为什么舅舅那么容易就放手,那么愿意支持他,而他的亲生母亲却这么冷待她。
“那母后就好生管着吧。”皇帝当场转头离开,面色都冷了。
蒋娴见此,不禁感慨,以后只要敬着太后就成,万不能听太后的话做错事。
“皇后,你明日就宣旨让清和郡主进宫!”太后咬牙,她不能对摄政王如何,也不能对皇帝儿子如何,那她倒是要看看这个说是十分貌美的郡主!
第47章 风趣
过了半个时辰,林婉清便跟摄政王邢晟从梅花林回府。
邢晟特意折了几枝梅花带回去,他曾经听婉清说过,梅花飘飞时极为漂亮,漫天粉色的花瓣,自带一股子浪漫,作画、练剑或是抚琴,那都是极美的画面。只不过她怕冷,顶多就是看看漫天的梅花花瓣,体会不出多少诗情画意。
“我是一个俗人,没想着放它长在那儿,让大家都瞧瞧。”邢晟跟林婉清一块儿坐在马车里,“别人看,自己又瞧不见,多蠢。”
林婉清赞同邢晟的说法,她本就不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做一个自私的人好点。何况这是古代,这些权贵本身就有特权,跟他们说平等说不应该破坏花草树木,那都很蠢很傻很天真。古代的树林不像现代那样遭受到那么大的破坏,二氧化碳也没有那么多。
现代的富人就不摘花吗?那都是假的,只不过人家有专属的花。
“有道理。”林婉清点头。
“喜欢看话本?”邢晟在林婉清的房间里看到过几本话本,他们前世成亲后,她极少看那些话本,多看史书。
“谈不上喜欢,话本里写的都是假的。”林婉清道,“一品大员的千金不可能看上一个名落孙山的落魄书生,哪怕是庶女,都不可能。”
但凡能当上有实权的大官人家,大多嫡庶分明,庶出的从小就能感觉其中的差异,就更想出头,又怎么可能看上落魄的书生。女子大多一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些书生又从哪儿见到那些千金小姐,不过是幻想罢了。
“这也不是没有的。”邢晟看到林婉清露出错愕的神色,又道,“一是女子不洁,清誉有损,二是国破家亡,无栖息之所,三来就是罪臣之女。”
“王爷说的是。”林婉清认为自己还是多看看史书,那些话本走的都是套路。
“今儿一块用晚膳吧。”邢晟可不想送人到门口,他又直接回王府。他们如今已经定下婚约,多见见也无妨,那些人必然不敢随意说他们的不是,“两个人用膳总比一个人有胃口。”
“为什么?”林婉清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秀色可餐?”
“不,怕另外一个人都吃了。”邢晟开玩笑道。
林婉清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摄政王竟然也会说这样的话。
此时,张佳已经送林婉玥回府,也进了宅子。
二夫人看见女儿的嘴巴红肿,眼睛微红,迫切地问,“谁做的,谁敢?”
“摄政王同清和郡主去了梅林。”张佳没多说,想来对方也该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林婉玥给清和郡主脸色看是小,挑衅摄政王才是真,让未来的摄政王妃没脸,自然算是挑衅摄政王。
“又是她。”二夫人咬牙,“本宫就不该生下她。”
张佳看向二夫人,难怪林婉玥那么放肆,都是跟二夫人学的吧,“请舅妈慎言。”
“你表妹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慎言做什么,那个人这么狠心,婉玥可是她的亲妹妹啊。”二夫人恨不得掐死林婉清,“不祥啊。”
“家中还有事,外甥女便先行回去了。”张佳不愿意久留,二房已经不是二夫人掌管,那张氏未出来,摆明就是怕惹了麻烦。自己也该早点回府,得跟母亲言明今日发生的一切。
二夫人没有挽留张佳,她心里也是怪张佳的,身为表姐,怎么就不照顾好表妹,让表妹被打得这么凄惨。
林婉玥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脸疼,嘴巴疼。她心里恨极了,却也意识到她现在不如林婉清,不能再凑上去,那女人压根就不管血缘关系,竟然敢这么对她。
张佳回府后就告诉她祖母和母亲在梅林发生的事情,她们自然就让她别再跟林婉玥接触,当没有那个表妹。能把好端端的亲情折腾成那样,张家的女眷也算服了二夫人,生产难产的人大有人在,逆生的也有,按她们说这关孩子什么事情,孩子当时那么小还在肚子里,要怪也是怪当母亲的没注意。
后宅女子为了争宠花样百出,女子怀孕期间,难免心思多,极有可能还被其他人设计去。
“以后,你要是也遇见这样的,千万别怪孩子。”张老夫人在后宅那么多年,见过不少事情,心思通透,“何况孩子还是早产的,就更说明当母亲的不注意。”
“是。”张佳不大清楚林家二房的事情,经过张老夫人一番提点,自然就明白了。
“本是想送你进宫了,既然落选,就该给你定门亲事。”张老夫人道,“你能跟清和郡主交好就交好,若是不能,也无碍。”
张佳应声,要是不能交好,也不能得罪。摄政王是出了名不近女色的冷情人物,而清和郡主就是摄政王面前的第一女子。
当时在梅林的有不少贵女,她们回家自然也跟家人说了梅林发生的事情,女眷知道了,那些男人很快也就知道。
林家二老爷搬离侯府后就越发不得意,他也知道家里的名声不好,可当他听到那些人嘲讽他是摄政王未来的岳父时,他的脸色极为难看。回到府里又见嫡女红肿的嘴巴,他只觉得脸上无光。
“都给我好好待在家里。”二老爷气急,一个两个都嫌弃他太长吗?
“老爷,这事也怪不得八姑娘,妾听说了。”张氏劝慰,“八姑娘一片孝心,都是为了姐姐,想让清和郡主来府上看看姐姐。”
“要是真有孝心,就少说几句。”二老爷越发不满二夫人和林婉玥。
二夫人早在二老爷说让她们待在家里时,就气愤地走了。她现在认为二老爷太不给她这个公主面子,认为二老爷偏心张氏,也就不愿意待着。林婉玥说不了话,也不愿意旁人看着她红肿的嘴巴,自然也不可能多待。
张氏越发瞧不上二夫人,二夫人原本倚靠的就是她的和亲公主身份,如今这个身份越发不靠不住,二夫人还如此,也不懂得挽留男人的心。
“清和郡主已经和府上没关系,当亲戚走也使不得的。”张氏道,“妾在侯府时,见过郡主几次,郡主月例虽不少,但衣服洗得都发白了,吃食也不好。”
二老爷对嫡次女的印象模糊,但依稀也记得嫡次女身体瘦弱,比不得其他人,弱柳扶风是容易惹男人怜爱,可太弱也不好。听张氏这么说,二老爷越发心虚,这跟他没顾着这个女儿也有关系。
“府上其他女儿都有亲娘补贴,唯独郡主没有。”张氏说的是真话,不怕二老爷去查,“那点月例难免不够用,加上奴大欺主,郡主想吃顿热乎的饭菜都难。如今,郡主过得好了,自是不愿意回想过去艰难的日子。我们这些熟人出现在她面前,难免就让郡主悲从中来,伤感过去。”
张氏没说林婉玥的不是,就说‘我们’,把自己也涵盖进去。清和郡主虽是未来的摄政王妃,那也要看他们能不能攀得上,攀不上就少凑过去,也就不会让清和郡主和摄政王越发厌恶他们。
“可怜郡主不是出自你的腹中。”二老爷遗憾,要是嫡次女出自张氏,那女儿也就不必受那么多苦楚。
“错了。”张氏又道,“妾本是姨娘,又有儿子,少不得偏心儿子,只怕对她多有不好,还想这个貌美的女儿攀上高枝,为她哥哥铺路呢。”
二老爷听到张氏这番话,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越发稀罕张氏。张氏是一个明白人,女儿对家族也是一个助力。
晚上,摄政王虽然留在郡主府用餐,但也没待太久。白日出去赏梅,晚上就得加班处理公务。
“她是当太后当腻了吧。”邢晟得知太后竟然让皇后明日宣婉清进宫,嗤笑,这果然是他亲姐姐的手段。
邢晟在宫里有线人,皇帝也知道,不仅仅是摄政王有,其他大臣的也有。这种事情断绝不了,何不让信任的人占据位置,那么别有所图的人眼线也就不能占据那么好的位置。
等到第二天清晨,皇后到太后宫中请安时,太后又让皇后下懿旨宣清和郡主进宫。
皇后蒋娴不蠢,太后让她宣,她就宣啊,那是傻子的行为。既然决定站在皇帝那边,那她跟太后对上是迟早的事情,因为皇帝不满意太后的作为。倒不如一开始就表明态度,因此,皇后在太后的面前笑笑,却没有动作。
“皇后。”太后未见皇后有举动,眉头紧蹙,“哀家的话也不听了?”
太后想起昨日的事情,皇后竟然站在皇帝的那边想要管理后宫,当她这个太后不存在,要不是因为皇后是蒋家的人,她早已经发火。
“天儿冷,未免清和郡主受风感染风寒,还是罢了吧。”皇后道。
“坐马车,坐轿子,哪儿有风。”太后不满。
“臣妾坐撵舆过来,便觉风寒刺骨。”皇后仿佛看不懂太后的脸色,“所幸臣妾身子骨好,又都在宫中。郡主府离宫远,只怕冻着。郡主心善,自是不会说,摄政王少不得心疼。”
贵妃江芷附和,笑着道,“可不是,要是臣妾还在家中,必定要与父母说,免了臣妾请安吧。”
江芷乃是武将之女,自幼又舞刀弄枪,却也明白皇后的意思,也懂得如何在后宫生存。这时,她必然要附和皇后,镇南王府是摄政王一系的。
淑妃吴芝彤见贵妃和皇后都跟太后对着干,就想这是自己的机会,忙道,“清和郡主身体如此柔弱,日后如何为摄政王诞下孩儿呢。”
“王爷多努力努力便有了。”贵妃什么话都敢往外蹦,“天下女人身体柔弱的多的去,民间还有瘦弱的女子,不也成亲生子吗?清和郡主不过是以前没吃好,王爷多养养便是。”
太后算是明了,皇后和贵妃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贵妃也就算了,蒋家到底怎么跟皇后说的,竟然让皇后这么对待自己。
皇后的懿旨没有到林婉清的面前,太后的懿旨到了。摄政王没有拦下太后的懿旨,却跟着林婉清一块儿到太后的跟前。
邢晟认为很有必要让心上人知道自己对太后的态度,不说他们成亲后,就说现在,婉清也没必要让着太后,太后就是那种给脸不要脸的人。
“没有皇上允许,外男不得”
林婉清的话还没有说完,邢晟就道,“就后宫那些庸脂俗粉,也就皇上看得上,还得多纳几个,方能多生几个,未来相互设计打杀后,才能剩下一两个。”
“王爷真是风趣。”摄政王竟然不怕皇帝听了去,林婉清感觉怪怪的,摄政王不像是功高震主,倒像是皇帝就知道他是这副德性。可能是她的错觉吧,毕竟这周围又没有几个人,领路的太监也许就是摄政王的人。
“一母同胞的,要是教得不好,也得杀来杀去。”邢晟不屑道,“皇位有什么好的,不过是劳碌命,再享受也没底下的人享受,江南多富豪,才子美人,人间仙境。”
“您的想法真独特。”原来古人也有这样的想法,林婉清感慨,可惜摄政王位高权重,要是对方的身份普通一点,或许他们很适合在一起搭伙过日子。
“风这么大,也没软轿。”邢晟是男人,不怕吹风,就怕心上人受凉,干脆把自己的披风脱下给她盖上,“晚点,我跟小皇帝说说,让本王为他做事,却如此苛待本王的王妃。”
摄政王确定不是在作死吗?林婉清嘴角微扯,身为臣子却如此要求君上,迟早要完。
皇帝那边很快就知道清和郡主进宫的事,忙吩咐让郡主坐轿子过去,万不可冻着。皇帝可不想等他舅父过来,更不想舅父撂挑子不干活,给的理由还是他心痛了。
心痛个p,分明就是舅父想陪着美人舅母,别以为他不知道舅父在舅母面前黑他,说什么功高震主,说他容不下舅父,就想让舅母同情他,舅父蔫坏蔫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