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的那一刻,苏芷棠像是被定住了般呆愣在原地,呼吸都停了一瞬,战栗惊恐的感觉顺着脊背爬上心头。
苏芷棠瞳仁微缩,腿软心颤。
他怎么会在这?
生怕被男人发现,苏芷棠顾不得腿软,转身就跑,匆忙中,那只红玉簪子掉落在地。
听到动静,青羽作势去追,被男人挡了下来。
青羽不解的看向主子,却见男人弯下身子,将那根红玉簪子捡了起来。
骨节分明的长指将簪子捏在手中,男人看着那抹纤细弱柳的身影,沉冷的嗓音低低响起:“已经杀人灭口,勿要多生事端。”
苏芷棠身子怜弱,虽拼了命的跑,可也跑不远,耳朵里满是那句杀人灭口,再也听不见别的。
体力不支的苏芷棠倏地生出了一股气力,咬着牙颤巍巍地往远处跑。
好似被狼撵了。
5.第 5 章 跑错屋子
苏芷棠因着害怕,只顾闷头跑,停下来时已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好在护卫都跟着她,镖局的人也在,而身后并没有追赶他们的人,苏芷棠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她喘着气,不由得开始思索,那人怎会出现在江南。
不过来不及想这么多,心中便被恐惧占据,她方才撞见他杀人,而他竟然要杀她灭口,苏芷棠想,他果然如传闻所言,残暴专断,杀伐狠绝。
思绪间,不知从哪冲出来一堆土匪,他们个个拿着大刀,生的一副彪悍样,直冲着苏芷棠而来。
苏芷棠心神未定,躲闪不及,差点让他们擒住,好在身边的护卫护着她。
两拨人迅速打了起来,一个护卫冲了出来,护着苏芷棠跑走。
不知不觉竟跑到了悬崖边上,苏芷棠急急停了下来,身后却被人猛地一推,好在苏芷棠侧了侧身子,没让他击中。
苏芷棠惊愕转身,看着想要推自己下悬崖的护卫,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
护卫一击不中,便欲故技重施,面对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苏芷棠本以为自己会命丧于此,却不想面前的护卫突然面色痛苦的跪在地上,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因着他摔倒在地,苏芷棠瞧见从他袖子里滚落的东西,是五颗东珠。
东珠贵重不易得,向来珍贵,一颗便抵两百两,五颗便是一千两。
最重要的是东珠有价无市,整个江南能有东珠的除了苏府别无他家。
想到此,苏芷棠心里微微一沉,可此刻不是追究的时候,谁知道这护卫为什么突然倒地,要是他忽然反扑,苏芷棠毫无抵抗之力,是以苏芷棠提起裙子转身就跑。
远处的一颗树后,青羽僵硬的看着祁勝丢了两颗石头出去,满脸惊诧的想,他家将军什么时候干起英雄救美这种话本子里头写烂了的勾当来了。
苏芷棠没跑几步,迎头瞧见了前来寻她的阿轻,打赢土匪后,阿轻带着一众护卫和镖局的人朝她跑了过来,见她无事,阿轻松了好大一口气。
苏芷棠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护卫,强装镇定道:“你们先回府吧。”
她敢肯定,这些护卫里还有被买通的人。
镖局是苏行挚开的,苏府里只有苏芷棠和苏行挚知道此事,是以苏芷棠颇为信任镖局的人。
待那些护卫一走,苏芷棠便差了几个人让他们趁那几个护卫不备将人绑起来,不让他们回苏府,直接把人都带去镖局。
跪倒在地的那个护卫见状,连忙磕头求饶恕。
苏芷棠将散在地的东珠一一拾起,声音不似往日轻柔,清冷道:“你是受谁指使想要置我于死地?”
那护卫不说话,苏芷棠半蹲下身子,同他对视,问道:“是我堂姐,还是孙氏?”
护卫依旧不说话,苏芷棠却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她站起来,笃定道:“那便是老夫人了。”
侍卫的眼神闪躲了一下,苏芷棠忽然觉得浑身发冷,似秋风吹进了骨子里,如刀子般割磨血肉。
她以为老夫人只是不喜欢她,毕竟不是亲生的,可没想到,老夫人竟然要对她下杀手。
就只是因为她没同意让苏云洛当媵妾吗。
苏芷棠眼睫垂了垂,浑身气力像是被抽了个干净,她轻声道:“待爹爹回来了,把这些人都交给爹爹。”
阿轻心疼的扶住苏芷棠,扶她去了寺庙。
苏芷棠不想回苏府,便跟主持要了一间禅房。
禅房内只有一个床榻和一个桌子,苏芷棠蜷缩在榻上,失神道:“阿轻,祖母……她要杀了我。”
阿轻直骂:“那二房真不是东西,老爷就要回来了,到时候让老爷给姑娘做主,这群蛇蝎断断不能留在府里了。”
苏芷棠闭上眼睛,忍住想哭的冲动,低声道:“今夜不回府了,在这里宿下。”
阿轻自然应好,跑去跟主持多要了两床被子,又劳烦小和尚给苏芷棠熬了一碗姜汤。
惊惧交加,加之身体疲惫,苏芷棠很快便撑不住睡了过去。
翌日,苏芷棠眼下有一层淡淡的乌青,昨夜噩梦连连,并未睡好。
昨日下大雨,冲了山路,苏行挚便耽搁在路上了,要晚两天才能回来。
白日里阿轻差人去山下镖局,让多派些人来青葡寺保护苏芷棠,且老夫人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寺庙里来,是以住在这里倒也安全。
在寺庙里又待了一日,思绪万千,苏芷棠夜里难眠,披了件披风越过睡着的阿轻出了禅房。
苏芷棠寻了个葡萄架,倚在上面,抬眸望着清冷的月亮。
月光皎皎,如银似月。
她的亲人只有父亲和哥哥,旁人……不过是想要杀了她的同姓之人。
心口难受,没一会眼眶便红了一圈。
夜里情绪最为敏感,哭够了,苏芷棠脑袋沉沉的回了禅房。
翌日,寂静的寺庙里传出一道气力不足的惊叫声。
苏芷棠扯着被子将自己裹住,惊慌的看着坐在凳子上的男人,目露怯色。
男人面容冷肃,似是在这里坐了很长时间。
苏芷棠声音颤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见她提防他如防备小人,祁勝抬手压了压眉心,沉声道:“苏二姑娘以为先发制人便能掩盖你昨夜擅闯别人屋子的罪行吗?”
“你且仔细瞧瞧,这是谁的屋子?”
他的声音并不和善,甚至比外头的秋风还要冷上几分。
苏芷棠探头瞧了瞧,顿时心虚不已。
许是她昨夜头昏走错了屋子,竟走到了这煞神的屋子里来。
老夫人想要杀害她的事掏空了她的心神,她竟忘了这里还有个要杀她灭口的主。
苏芷棠捏紧了被角,忽然想到了瓮中捉鳖一词。
无需别人费心杀她,她自己就跑到了他的屋子里。
6.第 6 章 撞破奸情
苏芷棠坐在榻上,戒备的看着身前男人。
见男人忽的站了起来,苏芷棠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惊声道:“你……要杀了我吗?”
眼前的小姑娘眼圈红润,眸子里湿漉漉的,犹如受了惊的兔子,经不得一点风吹草动。
原是想先出去的祁勝脚步一顿,幽深的黑眸落在苏芷棠身上,薄唇轻启,沉声反问:“杀你做什么?”
“灭,灭口。”苏芷棠带着哭腔颤声道,可怜兮兮的。
祁勝盯着她看了几秒,不动声色地将眼底的暗色压下。
他沉默着,单是站在那里,便浑身散发着压迫感,使本就不宽敞的禅房更加逼仄。
苏芷棠想要跑,却措不及防地听到了隔壁禅房传出来的声音。
“我那堂妹死了,公子可开心?”是苏云洛的声音。
苏芷棠顿住了脚步,她两日没回府,他们竟都以为她死了。
也是,他们原本就不想她活着。
鬼使神差的,苏芷棠并没有走,她见祁勝没有要当场杀她的意思,堂而皇之的听起了墙角。
只听隔壁传来了一道很是清润好听的声音,“死了,那婚事也就作罢了。”听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
苏云洛依偎在他怀里,祁迎宣笑着问她:“那日我派人送去的糕点你可吃了?味道如何?”
苏云洛不明所以的看向祁迎宣,一双美目皆是疑惑,她道:“什么糕点?”
祁迎宣面色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后又浅浅的笑了起来,道:“那日我路过齐芳斋,买了些你爱吃的糕点送去了苏府,你没吃到?”
苏云洛想明白了,这是苏芷棠把糕点扣下了,她紧紧的扯着帕子,愤然道:“这病秧子肯定是嫉妒我,才不把糕点给我。”
祁迎宣将人抱在怀里,深邃的眉眼看着苏云洛,深情哄道:“不就是糕点吗,改天我再给你买就是了。”
苏云洛笑着和他亲热,缩在他怀里娇滴滴的道:“那小病秧子死了,这门婚事是不是就落我头上了。”
祁迎宣带着浊欲的眼眸清明了些,含糊道:“这事待会儿再说。”
隔壁传来了一阵阵不堪入耳的黏腻声,苏芷棠开始不淡定起来。
若是听到的只有苏芷棠自己也就罢了,可旁边还站了个不容忽视的祁勝。
苏芷棠心里厌恶两人的行径,面皮却滚烫,在听到苏云洛一道高昂的声音后终是忍不住要夺门而出。
只是还没等苏芷棠出去,便听见了她父亲震怒的声音。
“你个混账!你怎么敢,怎么敢做出这样有辱家门之事!”
苏芷棠顿时心急如焚,想要出去看看情况,苏行挚自从受过那场鞭刑后,身体一直不好,不能大动肝火。
可若她出去了,被人瞧见自己和一个外男独处一室,怕是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