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勝转路去了国公爷的书房,苏芷棠回了院子。
她跟在宋嬷嬷身后,一副想问什么又不好意思问的模样。
宋嬷嬷自小看着她长大,哪能不知道她想问什么,她笑着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不等苏芷棠开口问,就全交代了。
“婢子想着姑娘快回来了,累了这么一天,回来别饿着,就给姑娘准备了一碗酥酪,正巧大人回来碰见了,问姑娘去哪了,一听婢子说姑娘去祈福了,让婢子把酥酪包一下,就带着酥酪找姑娘去了。”
最后,宋嬷嬷高兴道:“大人回来歇都没歇,转头就出去了,可见对姑娘的上心。”
苏芷棠听完,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这份高兴劲直到祁勝回来都没消下去。
趁着祁勝去沐浴的功夫,她吩咐宋嬷嬷去准备补汤和板栗,跟着宋嬷嬷一同进了小厨房。
小厨房里正准备做糕点,东西都是现成的,没一会,糖蒸栗粉糕就做好了。
苏芷棠尝了一个,口感清甜软糯,不愧是她做的,她当即就想端去给祁勝尝一尝。
还没进屋,就听见了祁茴的声音,“嫂嫂做了什么,怎么这么香?”
她抱起小六安,两三步就到了苏芷棠的跟前,好几天没见祁茴和小六安了,乍一瞧见她俩,苏芷棠满脸高兴。
祁茴的眼睛盯着苏芷棠手里的糕点,笑嘻嘻道:“这是嫂嫂做的?我能尝一块吗?”
苏芷棠递给她,不忘给小六安也递了一块,小六安用白嫩胖乎的小手拿住糕点,葡萄般的圆眼亮晶晶的看着苏芷棠,糯声道:“谢谢婶婶。”
苏芷棠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道:“外边冷,快先进屋吧。”
祁勝已经洗完澡了,正要出门找她,就瞧见这一帮人进了屋子,他看了祁茴一眼,目光不善。
祁茴回瞪他一眼,她向来心直口快,当即跑到苏芷棠身边告状:“嫂嫂,你看我哥,我觉得他不想让我留下来。”
苏芷棠瞥了一眼祁勝,他看向祁茴的目光似乎在说:你知道就好。
眼里的情绪分明,一点都不加以掩饰,直到看见苏芷棠看过来,才收敛了几分。
苏芷棠侧侧身子挡住祁茴看向他的视线,压低了声音同祁茴道:“你哥就长了一副凶样,别同他计较。”
祁茴自然知道她哥什么德行,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是嫌她打扰到他们两个人独处了。
祁茴心里的气焰矮了几分,哼哼了两声,道:“嗯,我是来找嫂嫂你的,有几个姑娘约我明天去西郊赏梅,我想着嫂嫂成日闷在府里无聊的紧,不如同我一块去。”
苏芷棠正要答应,却听见祁勝看着她道:“我明天休沐。”
苏芷棠一愣,眼里的笑意逐渐加大,她同祁茴道:“阿茴妹妹,我就不去了,改日我请妹妹去天湘楼吃热锅子。”
祁茴也不强求,闻言视线在苏芷棠和祁勝的身上来回流转,随后挑眉笑了。
小六安从旁喊道:“婶婶,带上我呀带上我呀。”
苏芷棠轻轻的点了一下小六安的鼻尖,柔声道:“怎么能少了小六安呢是不是?”
小六安眯着眼睛,一个劲的点头,说:“是呀是呀。”可爱的模样逗笑了众人。
苏芷棠留她俩用晚膳,祁茴自知她不讨她哥待见,就没留下,领着小六安走了。
屋里只剩了苏芷棠和祁勝两个人,想到他方才说的休沐,苏芷棠弯着眼睛,明天他可以陪她一整天了。
看着苏芷棠开心的模样,祁勝眉眼柔和了几分,道:“明天想去哪玩?”自她嫁过来,他还没好好陪陪她。
“明天夫君教我看账本吧。”苏芷棠软声道。
其实她更想让他陪他她逛街,但是怕他觉得无趣,她也更想让他在府里好好歇一歇,看账本的话既不会累到他,还能让他一整天都陪着她。
“只是看账本?”他的声音似乎蕴藏着无限的诱惑力。
苏芷棠眼里的光一下子亮了起来,也顾不得方才是怎么想的了,目光里含着期待慢声道:“如果夫君能陪我去逛街的话,就更好了。”
在江南的时候,她常听人说,她父母恩爱,每次她爹都会亲自陪着她母亲去逛街,宋嬷嬷回忆起来的时候 ,总是说每次逛街回来,她母亲都格外高兴。
祁勝自然无有不应。
用完膳后,苏芷棠唇角弯起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沐浴的时候,她甚至高兴的哼起了小曲,她声音本就好听,哼出来的调子带着一股子勾人的软意,让人心里痒痒的。
桂花膏还是祁勝给她涂的,只不过以前只是涂后背,现在扩大到了全身。
涂完桂花膏苏芷棠整个人都冒着一层粉意,光洁的身上多了几个颜色重的红痕,被他亲过的地方泛着酥-麻之意,令她耳根红的滴血,她微微喘着气,眼睛湿漉漉的看着祁勝,小声道:“你、你真不正经。”
祁勝脖颈处也一片微红,身上的长襟领口大开,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闻言,长指微顿,缓了好半响才将手里小衣的红带子给她系在身上,重新遮住那一片绯色。
苏芷棠羞燥的躲进被子里,却又被他捞了起来,只见他眼神晦暗道:“我长了一副凶样?”
苏芷棠愣怔了一下,咬着唇心虚的想,这人……怎么还带秋后算账的,她,她那不是为了安抚祁茴吗……。
不过她想起了之前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京郊的十里长亭,她在亭子里等故人,而他端坐在另一处亭子下,下令将人活剐,剐完了还要把人丢出亭子去淋雨,被活剐之人起初叫声凄厉,最后浑身是血的蜷缩在雨中,发不出半点声音。
不仅如此,他手段之多,手法之残忍,令人胆颤。
而他当年也不过十七八,少年一袭滚金边黑袍,眉眼冷肃的看着人活活被折磨死,一双黑眸里没有半点起伏。
那年她才十三岁,哪见过这种场面,小姑娘本来胆子就小,同他视线相对的时候,险些被活活吓死,当天回去就发了高烧,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惊胆战。
于是苏芷棠小声的抱怨:“凶,可凶了。”
祁勝抱着她的手臂紧了几分,低头看她,“哪凶了?”
杀人的时候凶,欺负她的时候更凶。
苏芷棠窝在他怀里哼哼了两声,“哪哪都凶 ”。
“凶你还天天跑去看。”祁勝低声道。
还一看就是两年。
苏芷棠眼波流转,横他一眼,放在他腰间的手悄悄拧了一下,娇嗔道:“谁去看你了!我是去等人的!”
苏芷棠刚开始打过退堂鼓,想着再也不在他杀人的时候去十里长亭等人了,可后来她祖父同她说,祁勝杀的都是大奸大恶之人,并非滥杀无辜,她这才胆子稍微大了些,依旧如往常般去等人。
当年先皇驾崩,太子年幼,朝堂动乱,祁勝临时把持朝政,以雷霆手腕,整肃朝廷,不过两年的功夫,就恢复了海晏河清的景象,当年他还未及弱冠,太子年幼,他也只比太子大了两岁而已,就要操持国事,面对明里暗里的各种凶险。
苏芷棠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又开始心疼他了,刚要伸出手把脸贴在他身上抱抱他,就听见他声音紧绷道:“等谁?”
苏芷棠躺在他的胸膛上,轻声道:“是一个救过我的小哥哥,那年我们约好夏天的第一场雨后,在京城的十里长亭见。”她顿了一下,神情落寞了几分,低声道:“可是我一次都没有等到过他……我还没好好感谢他呢。”
怪不得每次下过雨后总能在十里长亭看见她,原来不是去看他的,祁勝心里被不知名的情绪占据,一想到她等了另一个男人等了好几年,心里酸胀的厉害,可那男人救过她,他又心存侥幸和感激。
他声音低了几分,问道:“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我派人帮你去打听打听。”
苏芷棠摇头,轻声道:“不记得了,不过那个小哥哥给我留了一个玉佩。”
说完,她就套上寝衣下了榻,找出那枚玉佩给他看。
玉佩是上好的血玉,乃皇家特供,上面刻着安安两个字,想来那个人非富即贵,找起来应该不费事。
不过苏芷棠却道:“还是不找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许是想忘了那段记忆,我若是能等到他,也算是缘分,等不到便罢了。”
被人捉去土匪寨属实不算什么好的记忆,没必要提醒别人曾经历过这样一段不堪凄惨的过往。
祁勝一想到小姑娘曾经经历过凶险的事,眼眸暗了几分,搂紧了她。
苏芷棠感受到了他的情绪,笑了笑,手指在他硬硬的胸膛上点了两下,玩笑道:“所以夫君你要好好疼我呀,要是不疼我,我就不要你了。”
祁勝眸色深了几分,擒住她在他胸膛上作乱的手指,翻身将苏芷棠压在了身下,堵住了那张乱说的小嘴。
这辈子他都不会给她离开他的机会。
只是亲到一半,他神色清明了些,松开了小姑娘的手腕,在她脖颈间喘了几口气后,撩开寝被披上外衣下了榻。
苏芷棠仰面躺在榻上,呼吸急促了几分,眼角泛着水光,见他走了,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离开的身影。
片刻后,门被打开了,他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碗,朝她走了过来。
苏芷棠想到了白日里的那碗糖蒸酥酪,心想,她夫君果真疼她,时刻都担心她饿着。
她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手里的碗,也不知道这次是什么好吃的。
待祁勝把碗递到她跟前的时候,苏芷棠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她颤声道:“这是……姜汤?”
祁勝嗯了一声,站在榻边看着她,“趁热喝。”
苏芷棠眨了下眼睛,往后缩了缩身子,故意放软了声音道:“夫君,不喝它好不好呀?”
她自小就不爱喝姜汤,她最讨厌那种辛辣的感觉了。
祁勝不为所动,依旧举着那碗姜汤。
半山寺在风口,吹了一天的风,睡觉前不喝碗姜汤哪行。
然而……
喝姜汤是不可能喝的!
苏芷棠攥紧了寝被下的手,暗暗吸了一口气,勾着眼尾看向祁勝,扯了扯他的衣袖,忍着极大的羞燥,娇声道:“夫君,你方才还没亲完呢,我、我还想要夫君的亲亲。”
这话说完,苏芷棠觉得自己脸烫的都没法见人了。
为了不喝姜汤,她也算是在所不惜了。
没想到祁勝不受诱惑,无动于衷,他声音低哑了几分,道:“喝完再亲。”
苏芷棠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看了他两秒,见他实在是执着,只好慢吞吞的起身,从他手中接过碗,憋着气,一口气喝了。
接着祁勝便递过来了一碗茶和一个小糖块。
一小块饴糖在口中化开,甜甜的,苏芷棠心想,算他体贴人。
只不过在祁勝亲过来的时候,她推开了他,她现在不想要亲亲了。
被她拒绝,祁勝抬起身子看着她,眼里有些不解,那双深邃黑亮的眸子里甚至还有几分微不可查的委屈。
瞧见他这个眼神,苏芷棠没出息的心软了,忍着羞意道:“好吧,那就再亲一下。”
她又强调道:“就一下哦。”
祁勝嗯了一声。
半个时辰后,苏芷棠捂着自己微疼还泛着酥麻之意的心口,气喘吁吁的心道,他就是个大骗子。
39.第 39 章 醋坛子翻了
翌日, 苏芷棠坐在铜镜前,给自己上妆,抹口脂的时候, 她气呼呼的瞪了一眼祁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