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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军列阵 第44节

“你父亲本就是北野军中的人,你本该就回军中去,你天赋好,又勤恳,做人诚实,在军中会有好出路。”

雷红柳柔声道:“当年你父亲战死,是你师父冒死冲回去,背着他的尸体回来的,后来你师父开了这武馆,你就到这里来拜师,其实,别管是你师父还是我,都教不了你,几次劝你去奔前程你不肯听,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

谭炳晨哭道:“父亲战死,师父便是我的父亲,师娘便是我的母亲。”

雷红柳道:“那就更要听爹娘的话,去北野军,有出息了回来看我们,你一身铁甲挂绯刀的时候,谁还敢再欺负你师父师娘?”

铁甲碧鳞袍,将军挂绯刀,这是男儿梦想。

听到这些话,谭炳晨沉默良久,然后重重叩首:“弟子记住了,弟子会出息。”

雷红柳笑起来,笑中带泪。

她抬起手拍了拍谭炳晨的肩膀:“下次可不许这么犯傻了。”

黄沙女子道:“你身边的男人,怎么都这么傻?”

雷红柳:“你身边倒是没有傻男人,你身边连个男人都没有。”

黄衫女子哼了一声:“胡说,谁说我身边没有男人,青铜儿?!”

院子里,六尊雕像一样的青铜战甲同时俯身:“在!”

此时屋门已经打开,严洗牛正在给瞎子处理伤口,瞎子昏了过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

林叶躺在地上,侧头看着瞎子,不知为何眼泪一直都在流,婆婆没的时候,他一滴泪都没有流过。

“瞎子?”

严洗牛轻轻叫了一声,瞎子没回应。

严洗牛握住瞎子的手,发现已经有些凉。

“瞎子,你他娘的起来啊瞎子,我还欠着你酒钱呢,你起来,咱们还得一起喝酒呢。”

“瞎子,瞎子你起来,老子上次能救你俩一回,这次老子一定还能救你们,一定能……”

黄衫女子背着手缓步走过来,看到严洗牛哭的眼泪鼻涕直流,她指了指瞎子,便有手下人过去看。

片刻后她手下人起身摇头:“救不了了,失血太多。”

黄衫女子又看向林叶,没来由眼神亮了一下。

手下人又蹲在林叶身边检查,仔细看过,却没在林叶身上看到外伤。

搭脉查相,片刻后,这人惊讶的咦了一声。

“大小姐,这个人……”

黄衫女子迈步进门:“他怎么样?”

那为林叶诊治的人,脸色格外复杂,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连嗓音里都是质疑。

“他……应该已经死了,可他还活着。”

第37章 你就是他

林叶躺在床上看着屋顶,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和他出南山村的时候预期的自己,根本不是一个人。

他以为,他到云州可以靠自己的聪明才智,迅速的找到当年背叛无惧营的那个罪魁祸首。

他以为,他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让自己成为一个足以影响别人的英雄。

可他不是啊,他只是个在关键时刻,却不能动了的人。

离开南山村之前他去婆婆坟前烧了纸钱,对婆婆说,你幺儿可厉害了,你等着幺儿的好消息。

现在他若回到婆婆坟前,大概会说,你幺儿没有那么厉害,只是自大。

有个医官来看过,据说是很厉害的医官,毕竟出身北野王府,自然不会是庸才。

他说林叶早就该死了,为什么不死,他也解释不了,就当是个奇迹好了。

雷红柳不死心。

她不死心,那个管她叫姐姐的黄衫女子,就会想尽办法的帮她。

于是又来了一个医官,还是出身北野王府,据说是首席医官,连北野王都很看重他。

他仔细为林叶诊断之后说,确实早就该死了,为什么不死,他解释了许多,可雷红柳听不懂。

后来想想,那首席医官说的话大家都听不懂,只是因为他也解释不清楚,所以解释的很复杂,毕竟他是首席医官。

在他发呆的时候,雷红柳端着一碗汤药进门,在林叶床边坐下来后,像是很轻松的笑了笑。

她说:“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林叶躺在那,也像是很轻松的笑了笑。

“好的吧。”

雷红柳道:“好消息是,你还活着,哪怕他们都说你该是个死人了。”

林叶嗯了一声:“是啊,我还活着。”

雷红柳道:“怀消息是,我问过了,虽然你的丹田已经毁掉,以后不能聚气,练不成内力,但你可以修行炼体之术,将来也一样能成强者。”

林叶知道这肯定也是个好消息。

丹田毁了的人死了才对,他非但没死,还能靠强练肉身成为高手,难道这还不算是好消息吗?

雷红柳尽量说的轻松,林叶尽量应付的轻松,可他们俩都不算是好的表演者,演技都很生硬。

所以谈话就卡在这了,雷红柳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因为啊,强练肉身的最高地步,也只是拔萃境巅峰,当然算是强者,毕竟有这样的本事,在军中积累军功也能做到将军了。

拔萃境就是一个分水岭,若迈过这一步进入武岳境,便可修炼内劲,甚至能以气御物。

“对不起……师娘骗了你,以你现在的身体,很难到拔萃境了。”

雷红柳忽然低下了头,也许不仅仅是不敢面对林叶,还不敢面对自己的良心。

林叶侧头看向师娘,用他确实不大擅长的笑容回应着。

“以我天赋,本来也未必能到拔萃境吧。”

雷红柳不敢再说什么,也不敢再看林叶那双清澈的眼睛。

雷红柳喂林叶喝了汤药之后出去后,屋子里又变得安静下来。

躺在床上的林叶想着,拔萃境怎么了?练到拔萃境巅峰,一样可以报仇。

他勉强抬起手,自昨夜大战之后,他的这只手一直都攥着。

他手里有一根红绳,红绳上挂着一块小小的铁牌,上面有无惧营三个字。

他脖子里也有一根红绳,是婆婆亲手给他编的,婆婆说,别人都说戴红绳可以驱邪避灾,哪有那么好的事。

予心观的道人们修行千年都不能教人真的驱邪,惜声寺的僧人修行千年也不能教人真的避灾,一根红绳就能把事都办了?

婆婆还说,那也戴着,万一呢。

十几年前,无惧营出征之前。

婆婆用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亲手编了一千二百多根红绳,又亲手交给了她的大儿子。

她说,让孩子们都戴上,能驱邪避灾。

她大儿子,那位被无数人敬仰的无惧营将军笑着说,娘啊,你可真是迷信。

她说……万一呢。

瞎子临死之前,把红绳放在林叶手里的。

瞎子说:“崽儿啊,你记住,无惧营里不该死的汉子们,都死在战场上了,该死的都活着呢。”

他还说,我该死,瘸子该死。

瘸子说他看到你脖子上戴着的红绳了,是将军的母亲亲手编的,绝对是。

瘸子还说,无惧营的后人来找咱们了,咱们到时间了。

瞎子问他说你下得去手吗?如果下得去,你杀我,我给你酒里下毒,你杀了我之后你再喝了酒。

瘸子说,我再闻闻血腥气应该还能心狠手辣……

于是,瞎子对瘸子说那你去准备吧。

林叶看着这条红绳,颜色和他戴着的那一条不大一样,更深,已是褐色。

或许,是因为染了血吧。

瞎子说:“崽儿,当年将军他们死,就是被陷害的,只是我也不知主谋是谁。”

“咱们怯莽军天下无敌,娄樊人知道打不过咱们,所以就收买了怯莽军中的人。”

“如果有咱们无惧营开路,怯莽军不可能中了埋伏,咱们无惧营里的汉子,个个都堪比最好的斥候。”

“可是出征之前,有人传大将军将令,调无惧营先出发往北行山勘察地形。”

“那将令是假的,无惧营被调往北行山,而怯莽军大队人马却去了北亭山。”

他攥紧了林叶的手:“我和瘸子该死,是因为我们俩察觉到了问题,因为传令的那个家伙,是咱们无惧营的校尉,叫邢落庭,我和瘸子,都是他的兵。”

“我俩本应该在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去告知咱们将军,可我们又太信任邢落庭了,没想到他会害人。”

“邢落庭后来要杀我们,我是神弓手,瘸子是我的护卫,我俩当时没和大伙在一起。”

“邢落庭杀了他手下所有兄弟,再来杀我们,被我们察觉,我俩不是他的对手,也只是勉强逃了出来,若非被你师父捡到了,我俩大概死路一条。”

瞎子说完这些话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林叶让他先处理一下伤口,先止血。

瞎子说,不必了,瘸子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俩相依为命十几年,他死了,我不死,俩人都是孤单。

瘸子一直都跟我说,他最怕的就是孤单,还总说想搬到一起住,是我不准,我说我不孤单,我也不怕孤单。

我不是不怕孤单,我是更怕我俩住一起,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定会聊到从前。

瞎子还说,崽儿啊,我趁着有力气就跟你多说一些,你都要记住,别嫌我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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