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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军列阵 第173节

那不是普通的强,那是盾阵。

随着悍匪将双发弩打空,盾阵后边站起来一排弓箭手。

嗡的一声后,白羽迎面而来。

那些悍匪纷飞抽刀拨挡羽箭,可羽箭实在太过密集,很快就有数人中箭倒地。

盾阵后边,北野军将军元轻则刀锋向前:“进!”

盾阵开始往前移动。

进五步,第一排盾兵下蹲,后排的弓箭手起身发箭,齐射一次后弓箭手下蹲,后排弓箭手起身发箭,连续三排齐射后,盾兵起身,再进五步,再然后弓箭手整齐发箭。

就这样,五步一齐射,悍匪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受过十年苦训,他们觉得自己经受过的,比边军经受的还要残酷还要严苛。

可当他们真的和边军交手之后才明白,那十年前梦魇,十年后依然还是他们的梦魇。

在盾阵压迫之下,这群悍匪只能转身往后飞奔,可是才跑出去十几丈远,后边的路口,北野军盾兵从另外一侧转了过来。

悍匪们被两边堵住,两边的盾阵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压迫。

大概只一刻不到,数十名杀人无算的悍匪,连反抗都没法反抗,就被尽数射杀。

林叶那边,焦天宝忍不住又问了一声:“将军,咱们什么时候上?”

林叶道:“不上。”

此时,林叶战马上趴着的封秀挣扎了一下,实在想不到,四肢俱断的他竟然还能挣扎。

林叶低头看了一眼:“别激动,打伤你的人,马上就都要抓住了。”

这一句话,让封秀挣扎的更剧烈了,可再剧烈,也不过是扭动身躯。

林叶本来手按着封秀后背,见封秀扭动幅度越来越大,林叶就把手松开了。

封秀随即从马背上掉下去,摔倒在地触动伤口,疼的惨叫起来。

林叶道:“照顾好封将军。”

焦天宝随即过去,拉了封秀一只脚就给拽到旁边。

林叶从马背上下来,双脚发力,身子掠上了旁边屋顶。

在高处才能看的仔细,也才能看的过瘾。

有些时候,过瘾这种事,其实并没有必要非得自己动手。

小姨说,有些时候,为了赢,真的可以做个机关算尽的人,也可以做个袖手旁观的人。

前边,六尊青铜战甲从各处杀出来,六个人高大的离谱,又沉重,所以走路的姿势显得无比霸气。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抓着尸体,然后随手扔了,再抓过来的,很快就又变成了尸体。

前边一群悍匪一边回头用双发弩射击,一边往后撤退。

一名青铜战甲慢慢弯腰,双臂向后一摆,那巨大的身躯随着地面崩裂而腾空飞起。

下一息,青铜战甲落在那群悍匪中,直接踩死了一个。

院子里,骆神赋弯着腰往后退了几步,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确实足够强,这院子里埋伏着的藏青长衫,十余人围攻之下,竟是还被他反杀了六七人。

可他身上也已经中了几刀,每一刀都不算轻。

眼看着那些藏青长衫又围上来,一道黑影从半空掠下。

来人蒙着脸,落地之前,双手往外一洒,一片烟雾似的东西随即飘散出去。

那些藏青长衫立刻后撤。

江湖上的人,对这种烟雾一样的东西当然不会陌生,大概不会是香粉,只能是毒粉。

那黑衣人拉了骆神赋一把,两人翻墙掠了出去。

墙外远处,骆惊鸿也在大口大口喘息着。

她前后左右,都有藏青长衫过来,这些家伙一个个也戴着面具,比她手下的那群悍匪更加冰冷,更加无情。

如果说,她手下的悍匪,被十年酷训成了杀人机器,那么这些藏青长衫,就是狩猎杀人机器的机器。

他们仿佛没有生命,也没有气息,连面具下露出来的双眼,都在反射着寒光。

“死!”

骆惊鸿嘶吼一声,握紧长剑往外冲杀。

她看到了黑衣人救走她哥哥,她想喊,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下一息,骆惊鸿一剑斩落了一名藏青长衫的头颅,可她还没来得及把剑抽出去,另外四名藏青长衫同时向前,四把长刀捅进了她身躯中。

四人同时收刀,看都没有再看一眼,转身就走,去狩猎下一个目标。

他们非但不看骆惊鸿,连他们被杀的同伴也不看。

这个夜晚,注定了会有杀戮。

可是这个夜晚,注定了杀戮者不是杀戮者,狩猎与被狩猎,转换的猝不及防。

码头那边,一身长衫的庄君稽负手而立。

他看着那边的杀戮,眼神有些复杂。

他的青鸟楼躲过一劫,他的兄弟们不必枉死。

这是好事。

这也让他见到了,就算是再厉害的江湖客,又怎么能在军队面前耀武扬威?

大街上,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走到一处。

一名青铜战甲把手里的人撕开后,他们身边已经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六尊战甲聚到一处,战甲上的血液还在不停的往下流淌。

在他们六个停下来后,四周,各处都有号角声响起。

一队一队的北野军从外面八方汇聚过来,抬着尸体。

片刻后,这片空地上,尸体就堆积成了小山。

两名士兵抬着一具尸体扔上去,那尸体没有落稳,翻滚着又落下来。

尸体落地后,脸朝着天空,眼睛还睁着,可是月光已经照不亮他的双眸。

安静了。

夜,本该安静。

第141章 哪有谁能一眼看清

夜风微凉,血腥散尽。

清水冲洗过的地方,竟是干净的连那么重的杀戮都可以不留分毫痕迹。

第二天上街的百姓们,一定不会想到,这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街道,他们脚下踩过的地方,不只是被水洗过,昨夜里也被血洗过。

那辆天水崖的马车一直没动,陈微微也一直都没有下来。

这事他觉得与自己无关,与上阳宫无关,所以他下车与不下车,都无差别。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间觉得心里紧了一下。

座师说过,这么多年来,上阳宫一直地位独特超然,且能稳如山岳,是因为上阳宫能守得住本分。

世人都说上阳宫连皇权都可不在意,哪还有什么本分要守的。

还说我要是上阳宫弟子,连走路都甩着膀子横着走,不然配不上那一身道袍。

连玉天子的加冕都需上阳宫主持,这天下还有什么地方能比上阳宫更高?

陈微微也曾问过,上阳宫要守的本分到底是什么,是制衡吗?

座师说,制衡这个词用的不准确,衡字很好,但制字不妙。

那一刻,陈微微就懂了,上阳宫要守的本分,是平衡。

平衡大玉的国运,平衡皇权与臣权,朝权与民权,甚至平衡法制与道德。

想到这,陈微微就自嘲的笑了笑。

原来这件事不是和他无关,只是他自己还以为自己很重要。

座师不是昨日让他来,不是明日让他来,偏偏是今日。

为何?

是送信。

能在这个层面的人,眼力哪有一个是弱的。

很多人都看得出来秩序楼和望乡台就是新城主手里的两把刀,青鸟楼不听话,这刀就要动一动。

百姓们也总说,那么多达官贵人富家大户,都是命好而已,换我是他们,我会做的更好。

可百姓们不去想,这些人站在高处,可不仅仅是为了俯瞰低处。

他们站在高处,就能看的更远,知道的更多,最起码,他们会比低处的人更早知道风从何处来。

而这些,是因为他们懂得更多,会做判断。

林叶在契兵营里让谢夜阑下不来台,那么林叶当然就成了谢夜阑立威的第一个目标。

这不是什么多复杂的局面,不是什么多精妙的设计。

只要明白这两点,就能猜到青鸟楼出事,林叶就会出事。

所以陈微微来了。

只是陈微微自己不知道而已,他还觉得,座师是真的希望他在林叶万一出了意外后,他能稳住契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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