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秦见鶴翻到了其中一张照片。
照片背景一眼就可以看出是q.l大门口。
而照片中的人物正是齐鑫和叶知秋。
摄像师抓拍的很好,恰恰拍到了叶知秋打齐鑫那一巴掌的瞬间。
文件夹好一会儿没再翻动,秦见鶴像是看这张照片看住了。
照片中,美人的神色又气又怒又骄纵,简直可以说是盛气凌人……
因此那一巴掌看起来也好像格外用力,将齐鑫的脸都扇偏了,在照片中糊成一团。
是那天。
是自己在车子里看到齐鑫一点点靠近叶知秋的那天。
那姿势,不用对感情有任何的了解和精通,也能看出来,那是一个索吻的姿势。
秦见鶴没想过后续竟会是这个样子。
有点出乎意料,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他抿了抿唇,可刚刚眼底的冰寒,却还是随着这张照片的出现,一点点融化。
看来,叶知秋应该是已经知道他继母的图谋,也知道齐鑫对他并不是真心。
所以,他只是将计就计?
小惩大诫,不算过分,秦见鶴想。
但以身做饵,还是有点胡闹,他又想。
只是,再往深里一想,他眼底的神色还是慢慢浓郁了起来。
说起来,这也就是叶知秋。
如果换个稍微迟钝或者单纯点的孩子,早该被这些人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所以,这也是叶知秋怀疑自己母亲死因,以及再无法敞开心扉相信感情的原因吗?
文件夹中还夹着叶知秋小时候的几张照片。
黑发有点长,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白白嫩嫩得像个团子。
照片中,每一次有陶若晴出境时,小团子从眼神到肢体动作,无一不写着自己对她的极度依赖与信赖。
秦见鶴略闭了闭眼。
他没办法想象,叶知秋是经历了怎样的切肤之痛,才能以现在的姿态来面对,这个跟他整个人生一样漫长的谎言,以及最亲近之人的无耻背叛。
他不过才十九岁而已,嫩得像芦笋一样,一掐就断。
却不得不独自扛住这样惨痛而残酷的打击。
白纸黑字上有着零碎的信息。
显示叶知秋之前在太太圈的口碑并不好。
但因为最近时装周上的出色表现,目前已经跌至冰寒的口碑略有回暖。
秦见鶴一扫而过,听魏杰继续往下说。
“最近叶太太向齐家投资了不少钱,大概也是因为之前谈过的这份合作。”魏杰说,“不过,叶太太不亏,这次齐家在展会上确实十分出彩,订单络绎不绝,叶太太说不定还会大赚一笔。”
“投了多少?”秦见鶴往后翻了几页问。
“初步估计要过千万了,”魏杰在心底算了算说,“不过,这部分投资,好像叶洪宪和几个孩子全不知情,只叶太太一个人在操作。”
“以叶家的规模,流水以及财报来看,去年一年都没有多少利润,往上回溯几年,利润也相当有限,一千万对叶家来说不算是小数目了,”秦见鶴头也不抬,飞速翻着后面的报表问,“这些钱的来源你查过了吗?”
“这个……还真没有。”魏杰说。
“去查一查,查清楚她的资金来源,以及,她手里目前还握着多少资金。”
“是,秦总。”魏杰拿小本本记了下来。
“叶家二十年前那位司机查到什么眉目了吗?”秦见鶴将第一个文件夹翻完,又打开了第二个。
“这位司机从叶家离职后不久,全家就移民澳洲了。”魏杰正想着说这件事,“但移民之后或许是改了名字,外加时间有些久远,现在当地还在调查中,有消息我立刻就来报您。”
闻言,秦见鶴点了点头。
他的眉眼本就极冷淡,此刻更像是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霜雪,还没看人,就已经让人觉得冰冷。
魏杰本想再说句什么的,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安静等在了原地。
好一会儿后,秦见鶴浓密的长睫微微一动。
“你去找个空壳公司,”他淡声,“利用那家公司向齐韵下一部分订单。”
“啊……”闻言,魏杰迷惘地眨了眨眼睛,但领导的指令一向是没错的,魏杰即便没明白其中的缘由还是立刻道,“是,秦总。
“那秦总,我先出去了,”见秦见鶴好像已经没什么需要吩咐,魏杰说,“周同鑫还等着进来。”
“嗯。”秦见鶴淡淡应了一声,抬手敲了支烟出来,咔哒一声点燃。
“让他过几分钟再进来。”他说。
“是,秦总。”闻言,魏杰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门碰上的瞬间,秦见鶴深深吸了口烟,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在那一瞬间被拉出极锋利冷硬的线条来。
几乎同时,他一侧唇角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带了几分难以言说的狠戾。
于公于私,无论生意场上还是私人生活中,卑鄙龌龊的人他见得多了,但这样从头到尾算计一个孩子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灰白色的烟雾从削薄的唇瓣间溢出,似一层纱雾般隔绝在眼前。
那一片浅淡的灰白中,秦见鶴似乎再次看到了昨晚,叶知秋为他开门的样子。
只探出头来,像只警惕的猫。
浓密眼睫微垂,眼底的冷意终于略略散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