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想疯了。”
*
又是半年过去。
半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小白团子长成了大白团子,楚衣正式靠着私生子的身份接管家产,接管后更心安理得地招募人才,自己当甩手掌柜。
他去了一些地方旅行,有个寺庙的住持严肃地告诉他,他的情况不太妙,看起来有几分鬼气缠身,楚衣不但没有生气,当场就笑眯眯地决定帮寺庙捐款修缮。
住持满头问号,得到的是楚衣更加神秘莫测的感谢。
对此,听说这件事的徐烟给出轻叹一口气的答复:“你开心就好。”
春天到了,大白团子开始变得奇怪,一直在家里上蹿下跳,时不时还会对着家里空旷的地方乱叫。
这天楚衣回家,再次顺手将门边被撕烂的抱枕扔掉,按住往他身上扑的大白团子,沉思后认真道:“我觉得,你应该需要绝育。”
大白团子像是听懂了,瞬间停止乱扑,夹紧了腿。
这个反应是楚衣没想到的。
“真奇怪。”他又一次揉揉狗头,笑了,“你怎么那么聪明。”
虽然威胁说要绝育,但大白团子不拆家了,顶多就是对着家里的角落乱叫,楚衣也就没再提这件事。几天后他要出远门,将大白团子临时托付给了徐烟。
“你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出门?”徐烟接过大白团子,在香软蓬松的白毛里埋了埋,顺口问。
“一个火灾后捐献需要我出面。”楚衣说,“我本来没想去,可是负责人坚持想要见我。”
徐烟挑了下眉,过了会儿在心底叹了口气,回答道:“也好,一路平安。”
楚衣走了。
三天后事情完美解决,航班落地不久后天下起了大雨,他给徐烟打电话,问方不方便带大白团子走。
“你直接来书店吧,我还没走呢。”徐烟趁着最后的机会狂撸狗头,“你家大白太乖了,在我这儿一声不叫,也不拆家,自己玩完玩偶还会叼回原处。”
楚衣撑开伞:“那可真是见了鬼了,我不在家他天天拆家。”
“没人陪他玩的时候他都很安静啊。”徐烟下意识说。
此话一出,两人都一怔,然后陷入了沉默。
楚衣无意间攥手机攥到指节都发白,过了好几秒才缓缓找回声音:“我现在去接大白。”
“行。”徐烟简短地答应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有些恍神,半天后捧起大白的脸,捏了捏狗狗的耳朵。
“你在你主人家里闹,是有人在陪你吗?”徐烟像是在自问自答,“有一个只有你能看见,他却看不见的存在?”
大白团子当然没办法给出回答,晃着尾巴往徐烟怀里拱。
“他怎么会看不见呢。”徐烟把大白团子抱住,垂下眼睫,“都已经等了一年多了,上天再怎么爱捉弄人……也该让他们如愿了啊。”
楚衣来得很快,没过多久就推开了书店的门,大白团子听见脚步声,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长期饭票,朝着楚衣跑过去。
窗外大雨倾盆,楚衣不想回家再给大白团子洗澡,于是俯下身,将自家宠物一整个抱了起来。
“我走了。”他挥挥手,“谢谢你照顾大白。”
徐烟笑了:“跟我客气什么。”
她本打算也开始收拾准备关店回家,却还是忍不住又一次叫住了楚衣:“等等。”
楚衣回过头:“怎么了?”
“祝你……心想事成。”徐烟耸肩,像终于看开了一样弯了弯唇角。
大白团子在楚衣的怀里乱动了几下,狗爪刮坏了高定制服的外衣。
楚衣忽然就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他知道徐烟从小半年前就不希望他一直沉浸在过去,好几次劝他向前看。
可是现在……
“谢谢你。”楚衣又一次认真道。
说出话的瞬间竟然有几分鼻酸,楚衣不想让自己显得太狼狈,连忙离开了书店。
大雨洗净了街道,远处有轰隆雷声在靠近,闪电时不时会倏然照亮一小片天空。
天气越糟糕,家就显得越温暖,楚衣把大白团子带回家,在漆黑和空旷中久违地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松完,大白团子就开始闹腾了。
一阵汪汪叫,然后在玄关处围着楚衣疯狂转圈圈,几秒后往二楼卧室跑,跑进去又冲出来,要不是楚衣眼疾手快把门关上了,怕是要直接冲进雨里,再在花园滚一身泥。
“亲爹,你又怎么了?”楚衣拦住大白团子,努力按住对方躁动的身子,“你是真想让我带你做绝育是吧?”
“呜汪!”大白团子焦躁地叫了一声,扯住楚衣的裤腿,就要往外拉。
这种行为很反常,楚衣不明白大白团子要表达什么,他看了一眼门锁,毫无损坏痕迹,家里的一切也和走的时候一样,肯定不可能是进了贼。
他拍拍大白团子的头:“你乖乖待着,不要拆家。”
大白团子“嗷呜”一声,转身就往沙发那边跑,叼起抱枕开始扯。
楚衣:“……”
他顾不上大白团子,而是转身朝楼上走去。
似乎有种冥冥中注定的情绪在推动他,一定要快点上去看看。
楚衣不由得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几步几乎是跑到卧室门前的。
一道闪电映亮了天际,而雷声被隔绝在房间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