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秋荷认为,当母亲的照顾孩子,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若是让孩子照顾她,那真是她的失职了。
她在做饭,沈怀山在摘菜,也是因为沈美云的回来,所以他才提前下班往回跑,甚至,陈荷塘也在,连去山上的次数都减少了。
无他,就是想和孩子们多相处下。
不管是沈美云还是绵绵,都是他们的开心果啊。
这不,沈美云领着许有粮过来的时候,她一家人都在呢,这也让她松了一口气,“都在了好,许同志,麻烦你先给我舅舅量尺寸。”
陈荷塘坐在屋檐下,搓麻绳,算是唯一一个手里的活,暂时放下来也不打紧的那种。
听到沈美云点他的名字,陈荷塘愣怔了下,手里的麻草也跟着停了下来,“量什么尺寸?”
沈美云去把陈荷塘手里的麻草给取了下来,推着他站了起来,“我找了许同志过来,给你们量个尺寸,做两件夏天的衣服。”
夏天的衣服不像是冬天的,因为太薄,再加上一天到晚干活停不下来,所以很快就破了。
像是陈荷塘身上的这件短褂
就是,前面加后面一共补了二个洞。
陈荷塘自己倒是无所谓,沈美云反而有些看不下去了。
“不用。”陈荷塘听到沈美云的话,几乎是条件反射色的拒绝了,“我这衣服还能穿,花这个钱做什么?”
这不是浪费啊。
沈美云才不管他的意见呢,直接朝着许有粮道,“你量好尺寸。”见陈荷塘还要拒绝,沈美云下了杀招,“舅舅,你将来大概率要去我哥那帮他们带孩子,我嫂子是城里人,你总不能穿着破破烂烂的去吧?那让我嫂子怎么想?”
这一下子就切中了,陈荷塘的命脉了,他确实挺在乎儿媳妇宋玉书的意见的。
因为陈荷塘自卑。
他觉得自己是乡下人,儿媳妇是个城里人,爱干净也讲究,这也是他害怕的地方。
果然,沈美云这话一说后,陈荷塘便不在动弹了,任由着许有粮给他量尺寸。
许有粮不愧是手艺精湛的裁缝,很快就拿着一个软尺量完了,看到陈荷塘的身高数据,他忍不住惊讶道,“叔叔的个子,是我当裁缝这几年,见到最高的一个。”
都一米九一了,他看了一下对方的鞋子,也不过是千层底布鞋而已,薄薄的一层底子,哪里有加身高啊。
陈荷塘有几分拘谨,他攥着拳头,想回答吧,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他也一直不喜欢自己的个子,觉得太高,不合群。
沈美云笑了下,替他打圆场,“我舅舅个子很高的,威武又霸气,和他走一起安全感十足。”
听到这话,陈荷塘脸上的笑容腼腆了几分。
沈美云,“舅舅,你忙你的吧,我带着许同志,去给我爸妈量尺寸。”
轮到沈怀山的时候,沈怀山嘟囔了一句,“我有衣服穿,干嘛还浪费。”
他如今不像是以前有工资了,他以前在北京当大夫的时候,还能拿奖金,一个月工资高的时候有七八十块,若是手术做的多,可能到一百去。
现在却不一样,现在来到前进大队,他给人看病,基本上就赚个方子钱。
一个月下来,能有一十块都算是了不起了。
所以,沈怀山手头真没多少钱,以前大方的一个人,如今也局气了不少。
所以,对待要花钱做衣服这件事,他很是排斥。
这一次,许有粮咧着嘴一笑,“叔,我要是您,我高兴都来不及,女儿愿意出钱做衣服孝敬您,您出去问问,十里八乡哪家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年头几乎是默认了,女儿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像是沈美云这种大包小包的往回拿,真是不多见的,更别说,她还给全家人做衣服。
要不怎么说,许有粮会说话呢,这全程下来,把沈怀山哄的眉开眼笑的。
顺利把尺寸一量,他朝着沈美云眨眨眼。
沈美云笑了笑,朝着他竖起大拇指,最后就是陈秋荷了,她在厨房做饭脱不开身,沈美云接了她的班,让陈
秋荷去量尺寸。
陈秋荷自然不愿,又被沈美云一阵撒娇拿了下来。
等量完所有的尺寸后,陈有粮便把尺寸放在了布囊里面,接着,从里面拿出来了二种布料头子,让沈美云选,“你看要什么布料?”
见沈美云一头雾水,他便介绍,“最好的料子是的确良,也贵,要自己出布票和钱,算下来一套要在十一一块了。”
这话一说,陈秋荷他们顿时拒绝,“这太贵了,不能要。”
沈美云倒是不觉得贵,她纯粹是不喜欢的确良的料子,硬邦邦不说,还不吸汗,穿着一点都不舒服。
她便直接道,“我们全部要棉布,老棉布就行。”穿着舒服贴身,还吸汗。
许有粮顿时把棉布的料子拿出来,让沈美云看。
沈美云接过来摸了摸,确实是老棉布,摸着细腻又舒服,“就要这个料子,颜色的话——”
这话一落,许有粮又拿出了几个不同颜色的布头,“这里有颜色可以选择。”
绵绵看了片刻,“我要这个土地的眼色。”有点像是黄褐色。
陈秋荷看了一圈。
“我要原色就好了。”原色是偏向米黄色。
沈怀山也选的这个颜色,“这个颜色不吸光,夏天穿了凉快。”
这话一说,陈荷塘也选择了原色。
反倒是绵绵这个小孩子,选的是深色的。
记录好每个人的喜好的颜色后,许有粮便把小笔记本收了起来,又拿了一个价格的单子给沈美云看。
“布料和布票自己出,我们每做一件衣服,大人的收两块的手工费,小孩的收一块,”
不算是便宜了,但是比起去买成衣,算是便宜的。
陈秋荷他们想说这个手工费贵了一些,一件收二块钱,他们一人做了两件衣服,四个人就是八件,光手续费就足足十几块了。
“我做一件吧。”
“我也是。”
陈秋荷他们二人纷纷开口了,不愿意做两件了。
沈美云摇摇头,“就两件。”说完,领着许有粮出了屋子,等出去后,她才详细地问道,“你算算一共多少钱和布票。”
许有粮明白沈美云的意思,很快就算清楚了。
“八件衣服加上手工费一起,四十一块钱,另外布料的话等做完了一起算。”
这还是短袖,所以才用的少,若是是冬天的衣服,最起码在这个基础上要翻一倍。
这也是这年头的人们为什么做不起的衣服的原因,一人一年才几尺的布料,就算是全家人的供给攒一攒,最多也只能做一套衣服。
沈美云点了点头,付了钱递给他,“布票的话,你到时候送衣服的时候,一起结账给你。”
钱和票是单独的。
许有粮嗳了一声,承诺道,“二天内,能把衣服给你拿过来。”
他父母是老裁缝,家里收了七八个徒弟,全部忙活起来很快就做完了。
更别说这还都是夏衣衫,那种短袖,放在缝纫机上走一道线,半天能做两套。
更别说,他们这八套了。
等送他离开后,沈美云一落屋,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做衣服一共花了多少钱?”
沈美云轻描淡写道,“没多少钱。”
陈秋荷怎么信她?
“快说。”
沈美云叹口气,“妈,我给你们买衣服也是应该的,你们干活穿,你就别问价格了。”
问来问去,伤感情。
陈秋荷还想说些什么,外面传来动静,“沈大夫在家吗?”
是姚志英的声音,她终于赚够了买两袋白糖的钱,在买了以后,便抽着中午休息的时候过来了。
而且她还领着姚志军一起来的。
就想着这个点,他们家有人。
这不,她一喊,沈美云他们面面相觑,“听着像是志英的声音。”沈美云想了想,“我出去看下。
她一出去,沈怀山也跟着出去了。
姚志英很少上山来,更没来过陈家,她站在小院子门口,有些拘谨的领着弟弟姚志军。
“一会进去嘴甜点知道吗?”她小声地叮嘱。
姚志军想了想,“我师父不喜欢嘴甜的。”
沈怀山是那种实干型的。
姚志英捏了他耳朵,“没人不喜欢好听的,嘴巴甜点,多喊人。”
姚志军没在拒绝。
不一会,沈美云和沈怀山出来了,沈美云喊,“志英。”
沈怀山喊,“志军。”
“你们来了。”
“快进来。”
招呼一人进屋后,姚志英拘谨地把两袋白糖,放在了桌子上,“沈大夫,您收了我弟弟当徒弟,我们现在也没啥好东西,就这两袋子白糖,请您一定要收下。”
她这几天卖鸡蛋,卖虾子和小鱼,一共赚了五块钱,全部换成白糖了。
两袋送在沈家,两袋送给了牛大夫。
沈怀山看到这两袋白糖,他顿时愣了下,把白糖推回去,“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收下志军,那是看着他天赋好,天生学医的命,不能糟践了去,可不是为了你这白糖才收的,拿回去吧,自己喝,好好补下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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