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生多艰,既然来到这个世界,自保之余,有能力的情况下,总要为百姓做些什么。
况且,哪一个人内心深处,又没有一点青史留名的野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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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进到县衙,在前院的空地上,江护卫清点人数,末了,对谢亦云道:“少爷,都在。”
队伍里,马六拉拉左小山,悄悄问:“老左,县太爷这么远回来,也不休息,叫我们在这儿集合干什么?”
“不知道。”左小山回道,“肯定是有要紧事,县太爷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听吩咐就是。”
“那当然,县太爷的话可要听。”马六赶紧点头。
县太爷可是神仙啊,他们跟着县太爷这么久,最清楚县太爷的本事,怎敢不听县太爷的话。
他只是有点疑惑,是什么事,让县太爷一刻也等不得,还没回到县衙,先就派人把他们都叫到这儿来。
谢亦云站上前,队伍中的窃窃私语顿时停下来。
“各位。”谢亦云看着面前的衙役和护卫们,缓缓道,“把你们叫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你们去做。”
她面色肃然,却沉稳镇定。
“二十几天前,百余人围住县衙,中间有小人挑拨,抓住后经过审讯,才知道在平阳县里,有人刻意针对本官,制造谣言,挑唆民众,想要让本官丢官罢职。”
还有这样的事?
众人闻言,面上都露出愤怒。
他们好不容易得了一个神仙县太爷,怎能让小人坏事?
虽然愤概,却没有一人出声。
只因县太爷纪律严明,训话的时候,没让你说话就不能插嘴,有话必须说,要先喊“报告”,得到允许。
“今天我们刚回平阳县,正是忙乱的时候,也正是疲惫的时候,恐怕此人狗急跳墙,找着这个机会前来偷袭。”
“因此,今晚要请你们守在县衙里,严加防范。”
众人都听得骇然。
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竟想着偷袭县衙?
谢亦云没管他们的神色,接着说:“今晚所有人听江护卫安排,分两班值守,轮流休息,各人都换上武士服,若有异变,方便行动。”
“刀剑不要离手,轮到休息的人,睡觉时不要脱下外衣,方便随时都能起来战斗。”
“灯笼火把准备好,火折子放到伸手就够得着的地方,要是有贼人来袭,听号令点灯。”
又说了一些要注意的地方,最后停下来,环视众人一眼。
他们中有人脸上带着跃跃欲试,有些现出紧张,却没有一个害怕退缩的。
谢亦云很满意。
这里的人,护卫们是原身从家中带到平阳县来的,世代为谢家所用,一家子都是谢家的奴仆,背叛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用起来放心。
其他的是平阳县的衙役。
为了以防万一,前两天的时候,她把这些人的热爱值,在系统中一一找了出来。现在站在这里的,热爱值都在5以上。
但谢亦云还是把话说在前头。
“那暗中要对付我的人,势力很强大,眼见势头不对,说不定会来个鱼死网破,到时候刀兵相见,可能会受伤。”语气微顿,一字一字道,“还有可能会死。”
“你们要是有人害怕,不愿冒险,这时可以退出。”
这话是对着衙役们说的。
护卫们和谢家签的是死契,生是谢家人,死是谢家鬼,不存在退出一说。
生死当头之际,以命相护,是他们对谢家人的责任。
但这些衙役们并没有把命卖给谢家,她给他们选择的权利。
那些退出的人,她不会追究,但是,他们在关键时候靠不住,不能派上用场,从此之后,他们就别想在她这里出头了。
片刻静默过后,马六率先喊道:“县太爷,我不走,哪个敢来对付县太爷,我和他拼了!”
他家兄弟六个,除了他在县城,五个兄弟都在乡下,靠着田里的产出过活,要不是县太爷挖井挖出了地下水,他兄弟们田里的庄稼通通都要枯死。
县太爷是他们兄弟的大恩人,他若是看到危险,就抛下恩人不管,和那畜牲有什么区别?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又有声音响起。
“县太爷,我不走!”
“我不走!”
……
“好!”等了一会,没有一个衙役表示要退出,谢亦云挥手,勉励他们,“大家再辛苦两天,我把这件事解决后,给大家开庆功宴。”
众人轰然应好。
接着江护卫给他们安排任务,哪些人值守上半夜,各自到县衙的哪个地方防范,等等,一一分派清楚。
谢亦云在一旁协助,想到什么就叮嘱几句。
这些安排她事先和江护卫商量过,于是现在忙而不乱,很快就把事情都吩咐下去了。
在他们忙着的时候,和玉与齐大夫先行离去。
这么久没在家,房间里要先收拾一下才好住人。他们在这儿也帮不上忙,不如去把行李归置好,再打扫房间。
一边走着,齐大夫想到刚刚的情景,不由得感慨:“少爷到平阳县上任后,长进不少。”
和玉回头望过去,少爷在人群里,她只看到少爷的一片衣角。
但少爷的声音传过来,清亮,沉着,不慌不忙,让人一听心就定下来。
她没听过少爷这样说话。
以前的少爷说话时,总是带有几分激愤和讥诮,不像现在这样。
而且少爷行事,与以往有很大不同,就是口味也变了很多。
和玉在这一刻,突然发觉到,她的少爷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她不认识了。
先前有很多次,她心里都起了疑惑,可是马上就被她抛开了。
然而此时,那些积累的疑惑一齐涌上心头。
“和玉?丫头?”
“……啊?”
“到了,怎么还走?”齐大夫摸着络腮胡,无奈道,“在想什么呢?喊你几声都没听到。”
和玉注目一看,已经到了少爷的房间门口,连忙收拢心神,掩饰地笑笑。
“我在想,少爷这些日子到处跑,都没好好用饭,晚上要做些什么少爷喜欢吃的菜。”
齐大夫不疑有他,帮着把行李搬进房间,又打水来擦洗家具,干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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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后院洗漱,用过晚饭,天色黑了下来。谢亦云提着灯笼,由江护卫陪着,在县衙里转了一圈,检查各人的到位情况。
转完后,两人朝书房走去。
俞县丞这几天忙着做曲辕犁,再按照谢亦云的吩咐,把做好的曲辕犁分发下去,开始组织百姓开荒。
今天谢亦云回来,他也没时间来迎,紧赶慢赶,天黑才把手头的事做完,连忙到县衙来,在书房等着见她。
谢亦云进去,和俞县丞见面,先说了一会开荒的情况。
俞县丞试探着问:“县太爷准备怎么处置这些荒地?”
“卖给没地的农夫,要是他们没钱买,可以先租给他们。”
谢亦云一边思索,慢慢道,“租满一定年限后,地就给他们。还可以制定一些优惠政策,譬如有大功的,或是战死的军人家属,买地便宜一点。”
“具体的章程,过后我们仔细推敲一下,再确定下来,按章办事。”
俞县丞听着,眼睛已是晶亮。
谢亦云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是有一点,千万要注意,必须限定买地的数量,不能让土地集中在少部分人手里。”
“近两年开出的荒地,只允许没地,或者土地极少,远远不够养活家里人口的人买。”
土地的分配是历代最敏感的问题,她不能把现代的土地法照搬过来,水土不服,只会坏事。
怎么分配土地最合宜,是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要去探索实践的。
“县太爷。”俞县丞眼眶有点发热,旋即笑起来,“我这两天先写一个初稿,请县太爷过目。”
何其不幸,人生将要走到尽头,才得遇明主。
又何其有幸,此生终遇明主,不算虚度。
他还有好多好多要做的事啊,一定要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想起进县衙时碰到的几支巡逻队伍,俞县丞不解,问了出来。
谢亦云给他讲了自己的推测和担心。
俞县丞骤然色变:“苏亮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光天化日之下他可能不敢。”
谢亦云嘴角含着一丝冷笑,“但趁着夜黑,闯入县衙,杀了我,除掉心头大患,再推到别人头上,他未必不会这么做。”
如今平阳县的情势已经很明朗,以她的神仙名声,苏亮绝不可能从她手中夺去权柄。
这么多年,苏亮尝到了权力的甜头,一旦失去,肯定不甘心。
杀了她,是釜底抽薪的办法。
虽然不确定苏亮会这么干,但自己的命,谢亦云是看得很金贵的,要做万全的防备。
何况苏亮的热爱值达到了负值的满格,做出再歹毒的事,她都不觉得意外。
俞县丞听到谢亦云这样说,心中大惊,“不行!县太爷,你马上走,先避一避。”
看谢亦云不以为意,他急得面色发白,“县太爷,你不知道苏亮在平阳县的势力有多大,他要真有杀县太爷的心,就凭我们几十号人,根本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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