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阳坐在书桌前,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拿着一根钢笔。顺着徐阳观看的视线看去,正面墙壁上挂着一幅56乘42(油画布大小格式)的拿破仑东征油画,最引人注目的是拿破仑身跨高大浑体通黑的雄伟战马,他将手中的礼仪剑直指前方,似乎是在呐喊什么。拿破仑身后是看不到尽头的法兰西征东远征军,前方是严阵以待的沙俄军队……
“他被天气击败了?”
“是的,他被天气击败了!”
“我呢?我的军队会怎么样?”
这是一间昏暗的书房,唯一的光线来自书桌上的那盏台灯。桌面上,右侧方是一叠摆放整齐的文件夹,高高的一叠;左侧方是一把鲁格手枪,枪身被擦拭得油亮。
徐阳放下手中的钢笔,调整摆在书桌正中央的白纸,随即又拿起鲁格手枪擦拭起来,他视线一移,转为看向另外一幅油画,那幅画叫《莫奈》出自梵高的手笔。徐阳一直没有看懂那幅画是在表达什么,甚至不明白画布里面画的是一些什么,有人说,梵高的画,一个人解释那便是一种含意,一百个人解释那便是一百种含意,每个人看到的和表达出来的意境都有不同,在什么心情下看,会随着情绪的波动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或许徐阳又要自问了,什么是‘印象派’什么又是‘抽象派’,难道就是因为不懂,所以才能表示它是一件非常有含意的东西?或者,不可理解、不可捉摸的事物才是吸引人的?
“什么是高深莫测?”
从不轻易将自己的意图表现出来,做事模糊两可,做什么都是一幅胜筹在握的模样,这就是高深莫测?徐阳也越来越不懂自己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他自嘲的笑笑又将钢笔持在手上把玩,他丝毫没有动笔的打算。
徐阳终于动笔了,他在空白的纸张上写了两个汉字‘责任’,他注视一会,稍微皱眉,随即又在两个汉字后面加上一个问号。追随者总是希望跟随一位遇事冷静的领袖。他们喜欢这位领袖对待敌人冷酷,对待自己人友善,凡事都有非凡的主张。什么是领袖的责任?徐阳自认无法定义,他一直以来都是被时势拉着往前走,而不是自己催动时势向前走。他开始考虑了,一旦走上那个位置,周遭的处境会变成什么样,自己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治理政策?
目前第三帝国外表光鲜,一幅强盛的模样。
军队的捷报不曾间断,每一天报纸上的头条都是哪个师又突破了法国的哪一条防线,歼灭了多少盟军,又俘虏多少战俘。
生活新闻上面,采取的是取优报道的信息,时常能看见,某一家军工厂,在多少天之内又生产了多少武器装备,合格率是多少,然后报废率又是多少。这家军工厂为前线运送了多少军事物资,它全民族的伟大事业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可是……有人计算过这家工厂的收益应该是多少,实际上又拿到了多少吗?工人从不去计算这些,他们深觉自己能为民族的崛起做出贡献感到自豪。是的,人们拿着非常少的薪水,又加班加点的工作,连基本生活保障都无法满足,他们还是感到自豪。
徐阳回国后特地观察过柏林民众的生活,发现普通民众的生活过得非常单调,基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就是闲暇时,都不会讨论任何花边,人们交谈的内容永远是,战争结束之后,帝国得到胜利,自己的生活会发生什么样的转变,统一用梦幻般的语气说:用不着几年,日耳曼人会是世界上活得最幸福的人。
为此,人们乐于忍受短时间的痛苦,领到亲人的阵亡通知单,亲人悲伤之余,会自豪的和邻居说:我的亲人为了祖国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我以自己的亲人为荣!
徐阳突然想到了一句话,一句阿道夫-希特勒说过的话:一个领袖,一种群众,一个国家。
“我坚信,一个国家只需要一个声音,单一的声音!”
徐阳不自觉的握紧钢笔,随后又在纸张上写下两个字:铁血。
第三帝国最大的暴力机构掌握在徐阳的手中,有些事情,哪怕是错的,他都必须去做,冷酷的囚禁、击毙那些贪婪的议员,这些政治家高喊着一切为了德意志,拼命的把钱揽进自己的荷包。同时,这些政治家还会高调的向生活困苦的民众说,他为了全民族的事业,愿意捐出自己所有的财产,而事实上他正在吸国家的鲜血!
大清洗进行至今,盖世太保总共收押四百三十六名议员,这些议员来自第三帝国的各行政区政府,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形象,那便是道貌岸然,一幅自己是正义人士的模样。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利用自己的职权牟取利益,每当自己的财富增加一分,他们都会呼喊一句莫明其妙、连自己都不信的口号,喊完,他们会看着欢呼的人群又在心里面说:民众从来都是盲目和愚蠢的。
徐阳抽出一份文件,里面记录的是清洗过程中,盖世太保从嫌疑犯的家中查缉出了多少违禁品,又查出多少国家遗失、被人贪污的财产。那是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到目前为止,仅在两天之内,盖世太保总追回遗失款额高达三十六亿帝国马克。1940年至今,全第三帝国包括占领区在内的工业总产值为七十八亿帝国马克,也就是说,在军事控管下的德国军事经济生产力,所成产出来,而又收益的钱被这些贪婪的政治家暗中吞掉了三分之一!
一小部份人拿走了本应该是政府用来改善人民生活的钱,他们利用战争在大发战争财,造成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个国家的军队一直在胜利,军队占领的地方也越来越多,但是这个国家没有得到多少收益,相反的,这个国家正因为占领了太多的地方,加大了行政资金的输出,占领地成了国家的负担,同时帝国的平民也没有因为军队的胜利得到实际的利益。因为有少部份吸血鬼的存在,这个国家赖以生存的血液正在一分一毫的减少,一直这么下去,无论军队获得多少胜利,这个国家不会因此而增加自己的总体实力,得到好处的永远是那少部份人。
“杀戮不是办法……”
很显然,徐阳迟疑了,他现在饱受压力,来自国防军和国会的压力,盖世太保可以暂时的压制这些压力,但是到某一天压制不了呢?
这次清洗对于很多人来说,实在来得太快了,快得几乎让所有人感到错愕,至此他们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安全,这个国家的暴力机构把持在一个人手中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徐阳在冒险,他听从了海德里希的意见,不计代价,用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拔除不合作份子,在为自己将来的政权奠基,不清除掉不合作份子,就没有所谓的稳固政权。
清洗行动带来的后遗症现在还看不出来,至少短时间内看不出来……
徐阳相信一个事实,越是有才华的人,总是会越疯狂。比如:帝国安全部长海德里希,帝国宣传部长戈培尔,波兰总督海因里希,帝国军械部长克虏伯,巴伐利亚总理特雷斯曼,普鲁士总理巴本,等等等……
一个领袖,在很多时候,只需要下一道指令,或者同意一个建议,他的追随者会想方设法的帮助自己的领袖清除道路上的障碍,然后再按照领袖的意愿重新组合一个集团。
“当然……,那个集团必须全面服从我!”徐阳大喝一声撕烂纸张,听到餐具跌落在地发出来的破碎声,突然醒悟过来,抓住鲁格手枪,拉枪上档,猛地回身转头,枪口对准门边的人。
这一连串动作做的非常流畅,彷佛徐阳每时每刻都潜意识的渴望保护自己。
莉莉手里捧着咖啡,她已经站在门口十几分钟,在这十几分钟里,她一直听徐阳在自言自语。她的男人,即将踏上权力顶峰的伟岸男子在自己的书房里,像极一个疯子,偶尔在纸张上写些什么,有时候会痛苦的抓自己的脑袋发出犹如野兽受伤的低沉吼叫,这让她感到害怕,一声大喝让这位女性吓得松手放开餐具。
徐阳愣了一下,放下手枪,随即站起来,问:“你来多久了?”
莉莉脸色有些苍白,她像极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绵羊,半个身躯抵在门边。她反应过来的第一个举动是蹲下去要收拾碎裂的餐具,借机调整自己的情绪,这才小声作答。
徐阳没听明白莉莉在说些什么,他前进一步,随后又愣住了,他看见自己的妻子因为自己的靠近而吓得惊叫。
“你……你先不要过来,让我冷静一下,一下就好……”莉莉留下这么一句话,畏畏缩缩的离开书房。
徐阳看着妻子离去的背影,又开始发愣了,良久,他叹息,自我讽刺:我现在就像一头择人而嗜的野兽?
其实,每个人做一件冒险的事情时,总会有一些奇怪的表现,在事情还未明朗之前,是个人就会感到担忧和焦虑,所谓的镇定,不是装的就是神经不正常。
徐阳的神经很正常,所以他焦虑了……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