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鱼也起身,二姑娘和三姑娘都还想与自己闺中友人玩耍,她索性就自己带着张嬷嬷,沿着一路阴凉的地方走动走动。
刚刚坐得时间太长,有些不舒服。
稍微活动一下,身子舒展舒展。
前面是一处假山景观,很是高大,下面还做得有山洞,足以容纳一个人。
该是很凉快的。
余鱼贪凉,脚步加快。
走上前没几步,却听见有人在说话。
“陶姐姐何必苦恼,世子不见得就是真的喜欢她,一个乡下丫头罢了。”
“我有何苦恼的。”这是一个略显高傲的少女声音,“就算世子真的喜欢她,色衰而爱驰,她一个只有美貌的乡野女子,难道还真的能嫁给世子?”
“这就是了,陶姐姐有才情有智慧,家中又是东宫属臣,论起家世来,比那空有美貌的小丫头,好了不知多少!”
“裴世子只是爱慕美色,一时被皮相迷惑罢了,早晚会退亲的。陶姐姐就等着好了。”
余鱼眨了眨眼,这前面转弯那边两个说话的女子,分明在说她。
乡下丫头,空有美貌。
好像,她们说的还是真的。
余鱼不想和人正面起冲突,刚要转身,黑漆漆的山洞里忽地一个人伸手一把抓住了她,轻轻一拽,把她拖入山洞中。
余鱼心中一紧,直到山洞中贴着那人时,才鼓起腮。
“做什么吓人呀!”
拖着她进来的,正是裴深。
狭小的山洞里,裴深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在她鼻尖刮了刮。
“吓到你了,我的错。”
余鱼才反应过来,她是被裴深搂在怀里的。这样不太好。她刚要挣开,却发现山洞里的确狭小,就这么抱着,才刚刚好。
“你怎么在这里?”
余鱼索性不挣扎了,抬头问他。
“来找我家小鱼。小鱼怕晒,肯定要找阴凉的地方,你猜,我猜对没有?”
裴深笑吟吟地看着她。
余鱼瘪了瘪嘴。
还真让他猜到了,还在这里蹲到了她。
外面的两个少女还在说话,这会儿出去,可太尴尬了。
余鱼不说话了,裴深可还在逗她。
“外面说话,你可听见了?”
“听见了……”余鱼鼓起腮,被人这么讨论,的确是不舒服的。
“她们夸你貌美,不高兴吗?”
余鱼哪里高兴的起来。
“她们说,我空有美貌。”
“这就对了。”裴深低笑着,“她们只能看见你的美貌,至于我们小鱼有多好,她们都不知道。”
“这么想,是不是不气了?”
余鱼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是。
但是她又想起来,她们还说了别的。
小姑娘开始告状:“她们还说你了!说你爱慕美色,肤浅!”
裴深笑着说:“哦?你觉着她们说得对吗?”
爱慕美色,肤浅……
余鱼摇摇头。
“才不是呢。”
“糟糕。”裴深笑吟吟地靠着山壁,自我剖析,“我好像就是那么肤浅。”
“贪恋有的人美色……”
话音还未落,外头说话声越来越近,几乎到了身边。
“我只盼着,裴世子能早日看见我。”
说话的女子从山洞旁走过,忽地瞧见一片衣袖,吓了一跳,厉声问:“谁?!谁在那里?!”
啧。
裴深无奈,只好放开手,和小丫头出去。
外面的,正是那个貌美的陶姑娘,还有另外一个女子。
一看见是裴深和余鱼,两个少女小脸煞白,慌得不知所措。
陶姑娘咬着唇。
“裴……裴世子,你可听见什么了?”
她抱着期待问。
裴深看了眼自家小姑娘。
果然,一脸茫然,刚刚他的话没有说完,她没听懂。
不高兴。
不高兴的裴世子眯着眼。
“我只看得见我家小姑娘,至于旁人……”
裴深难得没有风度地嗤笑了声:“对不住,我瞎。”
第37章 世子小时候
陶姑娘是如何白着脸含着眼泪离开的,余鱼当时没敢多看,毕竟裴深话音刚落,陶姑娘眼泪唰唰流下来,那哀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负心汉。
也正是这个眼神,让余鱼忍不住问裴深。
“你和陶姑娘认识?”
裴深刚刚想给余鱼说话被打断,这会儿没有气氛,他只帮着小丫头整理刚刚乱了点的发髻,随口说道:“不认识。”
对他有想法的少女实在是多,他并非每一个都认识,这个陶姑娘,顶多就是自家弟弟们曾经提起过,是京城名望人家里有名的美人。
今日算得上初见,他也懒得多看她一眼。
余鱼哦了声,自己也跟着打理鬓角的发丝。张嬷嬷在一侧守着,见余鱼和裴深没有什么距离感,有心提醒,只是他们到底是有婚约的小夫妻,似乎也没有那么严格的大防,索性就作罢。
少年郎被聚集在一起,大多也是跟着出来相看姑娘的。
不少都跟着以前认识,或者今天看对眼的姑娘,在连廊处坐一坐,说说话,趁着这个时间,裴深带着余鱼在假山旁的一处小亭子休息。
张嬷嬷站在亭子外候着,周围并没有人,余鱼这才把从马三娘子那儿听来的话,也说给了裴深。
余鱼口中的召入宫中说话,只是字面意思的说话。而裴深一听,就皱起眉。
文贤公主年过十六,已经是下降在即,比起年纪更小一些时,现在的文贤公主比以前说话更管用。他听东宫属的人说起过,文贤公主有意招伴读。
名为伴读,实际上,是打算以后带去公主府的。
这个里面的用意,就多了去了。
只一点,一个家世不显的伴读,在公主面前,在皇权面前,几乎就是蝼蚁的存在。
在宫中,稍有不慎,回不来这种不幸也会发生。
裴深只一想就知道,文贤公主打得什么注意。
“这个消息的确有几分用。马三花了心思的。”
关于文贤公主的动向,一般是没有什么人会去在意,探查,也就是公主的好友,偶然透个口风,才有可能外露。
马三娘子这次带来的消息,是挺重要的。
拿来与余鱼当做和解的赔礼,分量很足。
余鱼是不清楚皇权会带来的灾难,不过不知道也好,凡是有他。
“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以免落人口实。”裴深叮咛。
余鱼也没有打算给旁人说。
一则这件事她自己就生气,说给旁人,也是徒增烦恼。二则,除了全然信任的裴深,余鱼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
“今天来的女孩子多,可有能说话的?”
余鱼先是点头,然后摇头。
“能说话的女孩子很多,我不会搭话。”
主动给她示好的姑娘挺多的,主要是二姑娘和三姑娘的友人,或者说是楚国公府的善缘。
只是余鱼不处于这个交际圈内,姑娘们说的许多,她都一知半解,知道自己不懂,索性就不搭讪,只听着。
也是难得有这么休闲的时候,能听这么多女孩子聊天。
见她热得额角冒汗了,裴深从余鱼手中拿过扇子,替她扇起扇子来。
比起小姑娘没有什么力道,软绵绵地摇扇子,裴深手中的扇子,仿佛是即将上战场的将军,舞动的虎虎生风,一阵阵风吹得余鱼鬓角的发丝都飞起。
不过,比起她自己打扇子时吹来的热风,裴深这样打扇子,的确是凉快些。
她贪凉,有了裴深打扇子,舒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