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具小姐姐立刻指路,“先来三个人一起把背景幕布上的假墙画一下。”
韩夺寻手望去,已经有个穿黑衣服的已经坐在扶手梯顶部,看起来画得漫不经心,莫名眼熟的感觉。
他当然不想在何时何地都想起顾子书。
韩夺准备要戒断这个小变态了,下决定的时刻冷如磐石,搬出去住的几天却像慌不择路。
米唐端来一杯温开水,“那个架子有点高,你别爬上去了,要时刻牢记你是病人,万一头晕脑热地掉下来怎么办?”
米唐给他递了一块泡沫模型,“把这个花瓶涂得漂亮一点,晚上我要用它大显身手。”
韩夺在手中垫了垫泡沫花瓶,“我还是去画背景布吧。”
一意孤行爬上黑衣小子旁边的扶手梯。
黑衣小子明显有社交恐惧症,见他上来完全不准备打招呼,脸都不肯从宽大的帽子里露出来,只有两只白皙的手沾了颜料点子,把涂抹坏了的部分遮盖上白颜料重新铺色。
“嗨,”隔着两米远的距离,韩夺善心地提醒他,“要是不善于画幕布背景,可以下去画点小道具,这片交给我就行了。”
顾子书气抖冷。
妈的,姓韩的,瞧不起人也要有分寸,老子从五岁就会画蒙娜丽莎的微笑了,还能画不好这区区几个洞?!
见对方无意理睬自己,韩夺轻轻咳嗽几声,用衣袖掩住嘴巴挡住飞沫,从兜里掏出一块口香糖,而后掏出新的口罩戴好。
拿着另一块问,“你吃吗?”
顾子书连摇头的动作也懒得给他。
韩夺冥冥中觉得自找没趣,在调色盘上调匀颜料,忍了忍流感带来的不适,全神贯注地投入在作画中。
韩夺画画很专注、用心,笔法细腻且技艺高超,画得速度不疾不徐,但效果斐然,挥动的手臂与紧握排笔的手指都隐隐呈现出力量与技巧的结合美。
顾子书嘴上嫌弃死他了,眼睛却诚实得像一只饥饿的羊羔。
等韩夺意识到有人总偷瞄自己,条件反射去捕捉那个眼神冒犯的家伙。
禁不住皱起眉问,“这位同学,你怎么能在背景墙上跟我画一模一样的布景呢?”
世界上绝对没有两片一样的树叶,同一面墙壁上也绝对出现不了一样的坑洼啊?
“你是自己不会画吗?为什么要模仿我?”韩夺的语气并不算好,也不算差,只是淡淡地提出建议,“主要是......”
“顾子书,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再用恶心的眼光偷偷看我?”
韩夺只是心底有疑,除了一双手完全无法断定出,小变态伪装成普通人,又潜移默化地坐在自己身旁来。
诈他一诈而已。
穿黑卫衣的男生突然坐立不安,闪躲着极力避开自己的任何能被韩夺认出来的特征。
韩夺快叫一声,“别动了,小心!”
顾子书连人带扶手梯倒了过去,幸亏地面叠着几个空纸箱,否则这一摔委实很惨,顾少爷绝对是膝盖先着了地,手腕也狠狠扭了。
可是不能喊疼,顾少爷竟能强忍住痛,在韩夺飞身跳下来的瞬间原地爬起,还顺利地打着拐从一众热心同学中间滑溜的钻出去,落荒而逃的姿势又帅又惨。
后来小少爷万分后悔,你说韩夺认出来就认出来了嘛,他又不是窥了男澡堂,或者偷了女孩子的胖次。
难道一个区区大仙男,能当众往他金枝玉叶的脸上喷tui?
顾子书应该是真的受伤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很难受,连学校诊所也懒得检查,直接瘸腿回宿舍睡觉去了。
躺在床上拉紧床帘,顾少爷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罗翔和王梓回来。
接着韩夺也进来了。
绝对是韩夺的声音、气息、还有轻微的咳嗽声。
顾子书一瞬间清醒无比。
韩夺来拿两件换洗的衣服,顾子书反而被他说的每一个字音高高吊到窒息。
韩夺问那个谁下午做什么去了。
罗翔早微信收到顾少爷转账的500元遮掩费,演技爆棚。
“小少爷吗?小少爷在宿舍里连轴搞创作呢,估计累了,刚睡下吧。”
韩夺微微冷笑,再没多问一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临走到宿舍门口,又安静地倒退回来,大手往裤兜一揣,取出一瓶新买的云南白药气雾剂,悄然无声地塞进顾子书的床帘里。
顾子书应该生气了,用手指顶着那瓶气雾剂,偏不准放进来。
韩夺僵持了一阵,把药丢给一旁不明所以的王梓,“送你一瓶药,你们体育系的学生应该经常用得到。”提起包就往出走。
背后传来顾子书倔强的声音,微微带了哭腔,但绝对不会轻易泄露出来。
他说:“你觉得我不好,可以慢慢了解我,但你不能如此残忍,直接判我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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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少爷萎靡不振了两天,但也因祸得福,他的右脚肿得像小猪蹄子似的,正好逃避了校运会的项目报名。
学艺术的多数以脑力和手力说话,真的去参加什么跑跑跳跳,八成垫底还差不多。
但这只是绝大部分美术生,总有一些殊林独秀的人物存在。
顾子书跟高畅请好了假,说自己带伤实在不好意思坐在观众席触同学们的霉头,要是更健康一点,他能为艺术系的运动员们跳一曲火热奔放啦啦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