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殿的门随着他的背影逐渐变小,缓缓关上。
“张重。”
“臣在。”张重从旁边站出,重重跪下。
“你说三皇子有没有察觉到云儿给他送的那碗酒呢?”燕帝靠在龙椅上,眯起眼。
“臣不知。”
“说实话。”燕帝敲了敲椅子,斜眼看了他一眼,“朕还不知道你,肯定路上没忍住悄悄试探了吧。”
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
张重也抬头,露出笑意,“臣猜没有。若三皇子起了夺位之心,这次就应该和二皇子联手先将太子殿下拉下马。”
而不是为了太子拖着病弱的身体去漠上查二皇子蓄养私兵的证据。他的人只查到了贺雁南北上去了塞外,至于塞外,朝廷暂时还未将探子撒过去。更何况,就算有,他也不能劝陛下杀子,不然他离五马分尸就不远了。
“卿真是朕肚子里的蛔虫,起来吧。”燕帝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御桌上的糕点,“这一盘绿豆糕赏你了。”
“谢陛下,臣最爱绿豆糕,一进来就盯上了。”张重也不讲究,起来上头就拿了一块喂入嘴中。
燕帝看他吃得香,自己也捡了一块咬了一口,“你这爱好倒是和云儿一样,朕还记得,他小时候抱着朕的大腿不放,要吃一口朕桌上的绿豆糕才肯罢休。”
“太子……”他闭上眼,叹了口气,半是笑意半是苦恼地说,“孩子都是催债鬼。”
这次南巡,他刻意将老三带在身边,就是想测试太子为君的容人之量。可惜……但做都做了。
幸好老三命大,也幸好老三什么都不知道……倒是老二……
……
贺雁南自太平殿出来,就看到了贺云归。
他站在雪白的广场中,一身明黄色太子服刺眼无比。
“三弟,没事吧?”贺云归笑着迎上来,握住贺雁南的手。在看到他手心的血后,皱起眉,解开自己的斗篷披在他的身上,从宫女手中接过暖炉塞入他手中。
“先回昭明宫,阿禄去宣太医!”
“我没事,老毛病了。”
“就是老毛病才要注意着!”贺云归吩咐好,才转头与贺雁南并肩同行,眼神柔和下来,“我本来想在昭明宫等你,又放心不下。求见父皇,父皇不让我进去,就站在外面等你了。我在外面,父皇想罚你,也会顾忌一点。”
“多谢大哥。”贺雁南轻咳了一声,披了两层厚厚的斗篷,手中还握着暖炉,让他浑身都燥热起来。
“父皇到底怎么说你的?将你都气得吐血了。”贺云归皱起眉,说着自己习以为常旁人听着却胆战心惊的话。
“大哥错怪父皇了。”贺雁南笑着摇头,“父皇只是担忧我的身体,让我此月在宫殿中多修养一段日子。”
贺云归眉头松开,却没完全松开,“这次委屈你了,上次大哥带你去玩儿的那个庄子,还喜欢吗?送给你了。”
贺雁南抬眸看向贺云归,那个庄子在近郊山脚下,庄中有温泉,庄后还连着整座山,山上有铜矿,是名副其实的金山银山。
他这位大哥念感情是真念感情,狠的时候也是真狠。
“多谢大哥。”贺雁南弯起笑容,眉目都舒展开来,眼中温柔的泉水一动,荡出粼粼的波纹。
燕帝试探他,将他禁足,好让太子来安抚他,送他宅子,他怎能不收。燕帝让他归心,他自然要——
归心。
贺雁南在昭明宫门口停住脚,看着门口立着的赫连烽,笑着对贺云归说道,“大哥,这就是我要为你引荐的人才,张统领都打不过的。”
“这样的人才,三弟舍得让给我?”贺云归先一步踏过门槛,转身对着贺雁南伸出手。
“大哥。”贺雁南无奈地唤道,将手递给他,踏过门槛,“他本就是为你来的,小弟这庙小可容不下这座大佛。”
他目光在赫连烽脸上一扫而过,赫连烽眼中溢出笑意,随即收敛。
“那三弟可不要怪我横刀夺爱了。”贺云归握着贺雁南的手,笑着转头看向赫连烽,“以后你就是孤的人了。”
第19章 江湖篇:成为我的刀(十九)
“听候太子差遣。”赫连烽毫不犹豫地跪下。
看过太医后,贺云归就离去了,顺便带走了赫连烽。
贺雁南看着赫连烽离去的背影垂下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一片阴影。
“殿下,”白衣挑了挑烛火,为他梳头,“只要您想,您可以将赫大侠留在您身边的。”
“那我们就成不了大业了。”贺雁南说道。
大业?白衣手中梳子一顿,低头看向贺雁南,轻声道,“殿下,你要争?”
“我在江南病重的前一晚,太子送了一壶酒过来。”贺雁南笑着看向手中的《治国要术》,在他的眼中仍然是一本狗血文。
他抚平书上自己初次看到它时留下的褶皱,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了不下千万次,“是,我要争。”
【宿主我支持你!】
“殿下手指所向,为婢女剑锋所至!”
系统233的声音和白衣的声音同时响起。
……
“蜜蜂采蜜十日未归,养蜂人捕之,蜜蜂破网而逃。”
——赫连烽自被太子带走后,十天都没有联系过我们。我们试着接触他,他不仅视而不见,还将人打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