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而笑,笑着牵手又追了上去。
花瓣最终落在清澈的湖水中,轻轻晃荡。
梅盛雪蹲下身,走下青石台阶,走到湖边,褪去鞋袜,露出赤足,踏入水中,只走了两三步,便靠近了花瓣,俯身掬了捧湖水,便将它捞在了手心。
他握着它向回走。
玉攸容站在青石台阶上,对他伸出手。
梅盛雪握住他的手,似雪的足弓起,轻轻一跃,便落在了青石台阶上、玉攸容身旁,溅起道道水花,沾湿了玉攸容雪白的鞋袜。
“若不是雪寒面容依旧,我还以为我是抓住了一只水中仙。”玉攸容笑道。
梅盛雪目光落在玉攸容被自己打湿的鞋袜上,“枝寒你的鞋袜……”
“不碍事,”玉攸容在梅盛雪担忧的目光中踮脚褪去鞋子,弯腰褪去白袜,露出光滑细腻的玉足,“如今阳光正好,晒晒就干了。”
他在青石台阶上坐下,捞起裤腿,露出光洁的小腿,将玉足连同半截小腿泡入湖水中,“正好哀家也累了。”
“枝直?”
“流萤会将人拦住的,无妨。”
梅盛雪点头,在他旁边坐下,也将腿放入湖水中,与玉攸容靠在一起。
水波荡漾,由一人引起的水波荡在另一人足间,肌肤相触间,带起别样的味道。
梅盛雪从怀中取出手帕,将手心握着的花瓣一点点擦干,又将怀中的锦囊掏出,小心翼翼地将花瓣放了进去。
玉攸容坐在他的身旁,只一眼便瞥见了锦囊中的碧色,“那是哀家的手帕?”
“是。”梅盛雪坦然道,耳边却带上微红,他侧头看向玉攸容,略显生硬地转移话题,“我小时候就喜欢这样泡脚。”
玉攸容没有拆穿他,笑着接话,“梅侍郎不让?”
“是。”梅盛雪垂眸看着自己和太皇太夫的赤足,“她说我是个男子,男子在外人面前露出赤足,便是失了贞操,便要嫁给她。自六岁之后,我便没有在山间小溪濯过足,在枝直来之前,也未用过府中湖水。”
“梅侍郎身为礼部侍郎,难免严于律己,不让他人看到便是了。世事繁冗,若是缺了机变,岂不无趣。”
“是。”梅盛雪露出笑意,双脚轻轻一晃,便靠到了玉攸容的脚,轻轻勾住,带着他一起晃动起来,荡起湖中波纹点点。
玉攸容任他勾着,看着他露出笑意。
是夜。
还是重新换了鞋袜的玉攸容和梅盛雪各自提着一盏宫灯并肩走在夜间的集市中。
集市高达三米的顶部横亘着微微弯曲的竹枝,竹枝用红漆刷成红色,上面挂着各色各样的灯笼,家家酒楼前皆起好了三层高的竹楼台,有的设龙凤花雕、有的以鲜花造景,甚至有人请了花魁轻舞、戏班唱戏,比的就是谁更奇谁更巧。
空旷处有人赤着膀子打铁花,花棒在炉子中一舀一挥,千余度高温的铁汁在三米高的低空绽放,在夜里频频吸引着人的目光。
街边的摊贩摊位两旁皆挂着灯笼照明,摊上摆着的东西有精巧异常的,有便宜实用的,亦有奇形怪状、引人注目的,吃的东西更是层出不穷,香飘千里。
来来往往的人皆提着灯笼照明,灯笼照出他们或华贵或朴素的衣着,照亮她们带着笑意的眼。身形交错间,灯影交错,人与人仿佛自然而又巧妙地融为了一体。
“饿吗?”梅盛雪侧头问道。
玉攸容笑着点头,“雪寒昨年来过,必知这集市什么好吃。”
“有一家蜜饯我很喜欢。”梅盛雪带着玉攸容向着桥头走去,“只是不知他今日来没来。”
走到桥头,远远便见着排了老长的队。
“看来是来了。”
梅盛雪拉着玉攸容排在最后。
排到他们的时候,摊主抬眸见到梅盛雪,便笑开了,“梅公子还是照旧?”
“是。”
摊主麻利给他将一份蜜饯分为两份,用两个袋子装了起来,递给他。
梅盛雪将其中一袋分给玉攸容。
摊主笑着看了玉攸容一眼,“这便是您那个朋友?”
朋友?
玉攸容看着手里熟悉的纸袋,想着之前那半年里不时送进宫的蜜饯,看了他一眼。
梅盛雪挪开眼,点头。
“哟,为了庆祝您和朋友和好,我再送您半袋。”摊主又给他装了半袋,笑着递给他,“下次再来。”
“好。”梅盛雪接过纸袋,点头应道,被衣领遮住的脖子露出点点红色。
待走远后,玉攸容才笑着问他,“和好?”
“我花钱买了紫檀香,囊中羞涩,就以这个借口拜托老板帮我分成两份。”梅盛雪垂眸,“后来老板就习惯了,我也习惯了在他这儿买。”
“雪寒。”玉攸容唤道。
梅盛雪抬眸看他。
玉攸容俯身,靠近他的耳边。
梅盛雪倾身,想要听清他说的话。
耳垂突然被温热湿润的东西一碰而过。
梅盛雪红唇颤了一下,太皇太夫亲了他,在这人来人往的街上。
“哀家从未后悔过昨日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