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双眼放光, 皆自告奋勇地要上手试试看这新农具如何。
摆弄两下就松不开手了, 依依不舍地抚摸着, 看待爱恋已久的情人时也不过如此了。
“该我了该我了, 嘿,你小子还愣着干嘛!”下一个人就会兴奋地一把夺走他手上的农具, 不给对方犹豫的机会, 直接下田干活。
“他们全是侍弄庄稼的一把好手呢。”白谨喃喃道。
左安礼淡淡一笑:“是, 许多上了年纪的村民往往凭借肉眼和多年经验, 就知道什么时候该播种、收获。”
白谨重重点头,在这个没有天气预报的时代, 他的田地里也是一切都听从老农们的经验来安排,从不自作主张。
术业有专攻嘛,白谨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了。
左安礼摸了摸他的脑袋,被白谨甩开。
小书童嘟哝着抱怨:“都是少爷一直摸我头, 才让我长不高的。”
左安礼忍俊不禁:“不是让你别喊我少爷吗?你现在可是县男, 而我只是一届白身, 哪里当得起你这么叫呢。”
白谨懒洋洋地答:“习惯了嘛, 称呼而已, 又不是大事。”
左安礼决心掰正他随性的这点, “称呼在许多人眼中是礼仪的重中之重, 比方褚成他们已有字, 我们喊他们的名讳就是不尊重他们。”
白谨听他一本正经的说教,有点好笑,更多的是感激他对自己的尽心,老老实实低头:“我知道了,那以后喊你什么?”
左安礼一下哑了声,他耳尖红红,白皙的脸颊上也染了红晕,眼神飘忽,支支吾吾道:“你要是不介意,喊我安礼也是可以的。”
至于少爷这个称呼,他想,可以像喊青奴一样私底下喊两句就行了。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能凸显他们的亲近……
白谨从善如流,清脆朗声道::“安礼。”
分明只是一个寻常的名字,甚至偶尔还会被董贞他们喊出来,可是偏生因为唤的人不同,左安礼就慌了神。
仅仅两个字,从对方的舌尖里转了一圈,声音又甜又软,好似带了点缱绻缠绵。
小公子红透了脸,再无半点从容。
*
劝课农桑的工作在左安礼的指挥下顺利进行,只有切实地看见好处后,不用他们多说,这些村民们就会自发地询问农具有关事宜。
甚至有着后世研究出的“开荒神器”,也就是稍微精细方便一些的农具,他们今年登记开荒的人都变得多了。
而这群精贵的公子哥儿现在才知道种田有多么不易,晴日要顶着热辣的春阳,雨天穿着湿透的蓑衣才蒙蒙细雨中穿梭。
他们青涩稚嫩的脸庞比初时多了几分坚毅,目光也更坚定些。
万事只有自己体会过才能从中悟出道,这也是为何前朝往代那么多圣人选择游学的缘故。
刘先生可不会心疼他们的风尘仆仆,还特地布置了课业下去,让他们几个人写策论,从这事从领悟到了什么,又发现了什么问题,该如何解决。
几个少年哀嚎一声,却无法反抗夫子的权威,执起毛笔就得奋笔疾书。
已经七岁,早早便开蒙的左二郎背着手看他们一个两个在书房奋战,背着手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楚天直叼着笔,不满道:“简直无礼你,怎么跟兄长说话的?”
左二郎重重地哼了一声:“谁让你们不带上我的。”
“若是带你去,你也得写这些了,我们还不是为了你好。”白谨强行狡辩。
左二郎勃然大怒:“我难道是会畏惧区区两篇文章的人么,白哥哥这是轻看我!”
白谨悻悻道歉:“不是,二郎文采斐然,自然无所畏惧。”
这小屁孩就跟他兄长一样,越来越聪明伶俐,都不如小时候那么可爱了。
左安礼神色淡淡地注视他们,轻声道:“二郎。”
只唤出他的名字,左二郎就乖觉地止住了声,不敢再闹腾。
“果然啊,咱们谁都翻不出安礼的手掌心。”董贞小声逼逼。
左安礼只凉凉地看他一眼,就让左二郎下去了:“别打扰他们写文了。”
左二郎神色怏怏道:“是。”
白谨在一旁偷笑,他让系统赶紧将这一幕拍下来,取名为“长兄训弟”,也不知道日后他将这些画下来,左二郎会不会气得追他八条街。
左安礼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看出白谨在打着坏主意,他不像刚才摆出严兄的架子来教训幼弟那样。
只将手指弯曲,轻轻敲在白谨的额头上,“还不快些写你的心得,之后忙起来可就没时间了。”
白谨叹了口气,也不摸鱼了。
他现在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早晨背书练画技,中午写文章做功课,下午就去巡视自己的田地,顺便看看有无要补充的事。
田地不是日日都要去巡视的,这时间就挪用在教导工匠上面。
白谨虽说许多年不曾接触过物理化学这些知识,但捡起来总比从未学过的容易。
他仔细地学习,挑选几个天资聪颖的,好为人师般打算让他们掌握初中的物理化学。
不说别的,等这些人出师后,他安排工匠研究物品就更容易些,也师出有名。好歹还能改善一下条件,尽管对剥削阶级来说,在物资匮乏的古代都能享受。
白谨写完一篇文章,不断地修修改改,纸上满是大大小小的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