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他的,他只在乎裴瑾容。虽然宋闻清一直被教导医者仁心,但他一想到沈小兰和宋鸣是怎么对待原身的,他就觉得恶心。
少年没说话,宋闻清收拾药匣的手顿了顿,叹了口气。
刚转身,就被不知何时站起身的裴瑾容紧紧拥在怀里,少年说:“哥哥还是太心软了。”
宋闻清一愣,温热的唇碰了碰他的额头,裴瑾容说:“若我是你,话我都是不愿同他们多说一句的。”
他又说:“哥哥真好。”
宋闻清难得羞涩,他的耳朵正在一点点泛红,半晌推开裴瑾容,磕磕巴巴道:“我、我先走了。”
等他走远,身后的少年轻笑出声,唇角漾出了个浅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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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闻清的心情当真说不上好,可被裴瑾容这样一打断,全被抛到脑后去了。
他恍惚着到了宋家门口,才回过神来。
三人还没进门呢,就传出来宋鸣的咳嗽声。沈小兰红了眼,没管身后两人,跌跌撞撞地往屋里去。
宋闻清皱眉,他刚才问宋鸣病症时,宋福顺和沈小兰都支支吾吾的,只说有些咳嗽。可若真是简单咳嗽,沈小兰又怎会甘心让宋福顺拿出地契来。
他心中愈加困惑。
宋福顺领着他进了里屋,把大门关好,才“咚——”的一声跪在地上,颤着声说:“闻哥儿,是我们对不起你。”
宋闻清联系之前沈小兰的神色,心中如雷打鼓,问:“宋鸣的症状是什么?”
“咳嗽,有时痰中带血。午后和傍晚开始发热,青雨县的郎中说可能是肺痨,不给治。”
宋福顺多说一个字,宋闻清的心就下沉一分。
他的语气中带了丝怒火,道:“你们不知道肺痨是会传染的吗?”
更别说宋福顺和沈小兰两人今日还出去碰了人。
宋福顺闻言一顿,随即说:“鸣哥儿怎么可能会患肺痨?闻哥儿你进去给他诊断,他从小身子骨就硬朗,就连肚子不舒服都没几次。”
看着自欺欺人的宋福顺,宋闻清只觉无奈。
肺痨在古代是个大病,加上会传染,被官府知晓都是要被抓走的。甚至有些村子若是全部患了肺痨,官府怕传染给其他村子,通常等人都死光了,就会一把火烧掉。
所幸他正好知晓治疗肺痨的药方子,前几日济世堂送过来的草药还有剩的,煎几副药喝下去应该就差不多了。但宋闻清心中害怕的是若村里很多人都因宋鸣患了肺痨,仅剩的药草压根就不够。
“带我进去。”
宋福顺赶忙起身,擦了擦眼角,又理了下衣衫,见宋闻清看他,不好意思道:“鸣哥儿瞧我这样心中怕是更慌。”
宋闻清侧身,心里说不上的赌。沈小兰和宋福顺算不上好人,但却是好父母。
可他什么都没有。
不过好在有裴瑾容,这就够了,宋闻清心想。
“按照这张药方子抓药,抓完后将百部,白芨,瓜萎一同放入药罐中加清水煎煮,只要汁水,再加蜂蜜搅拌均匀。切记去抓药时减少说话,用捐巾蒙住口鼻。每每与宋鸣接触一次,就用艾草洗一次手。”
他边说宋福顺边记下。
“你同舅母也要煎几副药喝下去。”
宋福顺怎敢不听,现在俨然把宋闻清当救世主看。
直到送走他,宋福顺才松了口气。想到青雨县的那位医师说若是宋闻清也没法子,那整个青雨县都没医师能治了,难得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转身对沈小兰说:“往后别再去招惹闻哥儿了。”
沈小兰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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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冷,宋闻清开始着手准备给裴瑾容做手术的东西。
许久没开刀,他心里没底,闲下来就买兔子剖,剖完就做麻辣兔头,或者剖了拿着针线缝回去。又怕到时候伤口感染,用白酒蒸馏了一桶酒精。
可还没等到宋闻清给裴瑾容动手术呢,他意料之中的事却先发生了。
“哥哥,难受。”裴瑾容浑身发热,眼里雾蒙蒙的。
宋闻清摸了摸他的额头,冷着脸起身烧水。
少年咳嗽的声音传入耳中,宋闻清心里烦躁得不行。
他边丢柴火边想,当时就该把沈小兰赶出去的。
煎好药给裴瑾容喝下去后,宋闻清才柔声道:“没事,睡醒后就不难受了。”
“闻哥儿!闻哥儿!”
门外传来村长夫人的声音,宋闻清给裴瑾容掖好被子,才皱着眉出去。
“闻哥儿,你快看看我家男人吧。”村长夫人哭着说。
还没等他应声,又传来一壮汉的声音。
“闻哥儿,我夫郎快不行了。”
宋闻清垂眼,叹了口气,赶忙拿上药匣跟上去。
第25章 【入v通知】
他系上面巾,又拿了两条递给村长夫人和壮汉,道:“有胜于无,能挡一点算一点。”
村长夫人没见过肺痨,哭着问:“闻哥儿,这是何意?”
宋闻清:“他们患的是肺痨,会传染人那种。”
村长夫人一听,差点没喘过气晕厥在地,半晌颤着声说:“可不就是瘟疫吗?”
他没多说什么,肺痨在每个人身上的表现都是不一样的。
就连开的药方子也要分为通治方和辩证方,辩证方又分为热证,虚证和实证,对应的临床表现都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