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哥儿,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陆回闷闷道。
赵临和李郎中在中秋后就把青雨县的新医馆收拾好了,就等宋闻清去开张。
宋闻清默了默道:“若是我也走了云寒村就没郎中了。你先同李郎中他们一道去医馆,我将这边安排好了再去。”
“你别自欺欺人了!”陆回狠心道,“我和弟兄们守着官道快一个月,从刚开始想着他回来时打折他的腿到后面盼着他回来。闻哥儿,你明明心里比谁都清楚。”
宋闻清长而卷翘的眼睫毛不住地眨,他垂着眼,慌忙地将药罐子重新拿回手里。
“别说村里没郎中,此前你和李郎中不是说让小童自立门户吗?再者说不是说好每月回来一次?”
齐书尧扯了扯陆回的衣衫,朝他摇头。
可见宋闻清这样,陆回比别人更要难受。村里人都说裴瑾容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宋闻清表面上无事,但跟在他身边那么长时间,他怎会不知。
宋闻清将自己忙得团团转,每天早早来医馆,晚上黑灯瞎火才回去。虽然也准点吃饭,但若不是有了身子,陆回根本想象不出来他会如何折磨自己。
他不说话,一副逃避的模样。陆回抓住齐书尧的手腕往他那儿去,转头说:“书尧,你同闻哥儿说裴瑾容是不是被陛下赐婚了。”
很残忍的想让宋闻清接受。
齐书尧心里发堵,咬牙溢出字来:“是,城门张了榜说择日大婚。”
空气凝滞,宋闻清觉着自己呼吸不过来了。
半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他不会的。”
“宋闻清!”陆回红了眼,再这样下去他怕闻哥儿当真受不了了。
“你们没事就先走吧。”宋闻清侧身拿着药罐,低声说。
陆回正想说什么,齐书尧用力拉住他的手腕:“好。”
出门时,陆回脸色不太好,就听见齐书尧继续道:“闻哥儿哭了。”
陆回一怔,他一直以为宋闻清是什么也打不倒的。
医馆内,宋闻清微微弯身,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翻涌而上。
他将放在胸口的信拿出来展开,少年明明说自己与云竹毫无关系,说让他等一等带他回京城,说中秋节要和他一起过……
眼泪扑簌簌留下,落在信纸上晕染开来。
又过好几日,陆回都怕是不是自己话说得太狠了,宋闻清已经好几日没出过门,也不在医馆。
没想到在他将齐书尧送回京城后,宋闻清从屋里出来了。人看起来瘦弱了不少,但眼神里总算不是一片死寂。
“我往后可能不回来了。”他笑着对陆回说。
陆回顿了顿,闻哥儿本就不属于这里,更别说留下的回忆并不美好:“好,不回来了。”
听宋闻清要走,村里人都念着他的恩,出来送他。
好在蒸馏什么的都在云寒村,以后倒也不是说真的见不到了,只不过不容易罢了。
宋闻清抿唇笑笑,作揖:“若是裴瑾容寻我,不必同他说我在何处,麻烦各位了。”
他已经显怀,衣衫微微隆起,单薄的身影让人心疼得紧。
村长扬声:“闻哥儿尽管放心!”
其余人也跟着附和。
陆回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个火把,气哼哼道:“他若再敢出现除非是不想活了。”
说着将火把递给宋闻清:“左右咱也不回来了,不若一把火将他屋子给他烧了得了。”
宋闻清眉心一跳:“……”
夫郎小声嘀咕:“不会真烧了吧。”
“要是把火引到别人家就不好了。”宋闻清道。
“走吧。”
闻言,陆回这才连忙将火把给灭掉,跟上他。
直至坐进马车,宋闻清摸了摸肚子,垂着头意味不明道:“不回来就算了,谁先回头谁是狗。”
新医馆开张,前前后后忙得不行。
再加上济世堂和养生堂都来贺礼,中西医馆的名声很快打开。
李郎中几人顾着宋闻清身子,能不让他亲手做的都帮着忙做。风中已经带了冬天的味道,刮在脸上生疼。
某日,陆回支支吾吾地进门。
赵临坐在院里洗刚送来的生药材,洗净后还要拿去火旁烘干。用太阳晒干是最好的,但这种药材只有秋冬季有,也无法。见他那样有些不耐烦:“你还要磨蹭多久?有事说事。”
宋闻清在看医书,也弯眉笑着道:“你直接说就行。”
闻言,陆回才犹豫着将手中的信递给宋闻清:“闻哥儿,书尧说京城那边不知为何陛下收回了赐婚的口谕,也将城门口的榜撤下了。”
院中的几人一愣。
赵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消息当真?”
陆回点点头,目光都望向了垂眼的宋闻清。
酸涩酥麻感蔓延至四肢全身,宋闻清毫无异样地笑着说:“我一直知晓的,无碍。”
陆回不可置信地开口:“那我们岂不是错怪瑾小郎了?”
就连称呼也跟着变了。
“他不会真是因为有事耽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