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裴瑾容以前做得最好的不是布料生意,而是花灯,但好像自从那年后,他将店铺给关了,再也没做过。只是每年快到除夕时,便一个人坐在书房的竹椅上,一坐就是一天。
……
“可有寻医师看过?”想要说的话很多,但最后宋闻清却除了简单几个字外,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看了。”柳红鼻音很浓,深呼一口气道,“少爷这次情况比较严重,以前的郎中给他开了药,原本是每月月前和月末喝一次,可郎中这次来说少爷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再喝过药了。”
没喝吗?宋闻清垂眼,心里堵得他发慌。他不知道裴瑾容为何没喝,甚至开始有些害怕背后的原因了。
宋翊向柳红招招手:“漂亮姐姐,你能蹲下吗?”
柳红赶忙抹去眼泪,勉强扯出笑来:“怎么了?”
宋翊紧紧抱住她,极小声道:“别难过。”
柳红看着怀中半大的孩子,愣了愣神,默然良久才道:“不难过。”
入了夜,今晚的月亮像是蒙了一层薄纱,冷得宋闻清直打颤。
“若是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去他的书房看看。”
身后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柳红作了个揖:“夫人。”
宋闻清转过身,看着顾楠沉默了瞬:“大公主。”
许久没听到这个称呼,顾楠笑了笑,看着他道:“你去寻他吧,孩子我照顾就好。”
宋闻清动了动嘴唇,不再说话。倒是宋翊看了他一眼,哼哧哼哧地将他朝裴瑾容的房间方向推:“阿爹去看爹爹,翊儿要和漂亮姐姐玩。”
“去吧,无碍。”顾楠浅浅地笑道,又说,“他看见你会很高兴的。”
第62章
宋闻清并没有着急先进屋看裴瑾容, 他站在书房外犹豫半晌,想了想还是觉得进去不大好。
似乎打开书房就能看见藏在里面的秘密,那是裴瑾容炙热到无法忽视的爱意, 他若窥见了,他就得回应。
不能去,他心说。
“嘎吱—”宋闻清站在门外, 默然良久后轻轻推开了门。
但他好像不能再逃避了……
天还没完全暗下去, 他从桌上拿了火折子。昏黄的光照亮里屋, 宋闻清看着桌案板上凌乱的纸张愣了神。
裴瑾容之前和他说过他会作画, 虽说当时做花灯时他便知晓他画得很好, 但看见纸张上的他和宋翊两人,宋闻清还是惊了一下。
而在这张画下, 还有许多张他曾经和裴瑾容一道相处过场景,可是无一例外, 都少了他的容貌。
他这才看见刚才那幅画的背面,写着几个字:想起你了,真好。
酸涩感蔓延至四肢百骸, 这几年间他并未和裴瑾容在一起, 但这个书房里却无处不是他的痕迹, 他才猛地意识到,哦,原来裴瑾容一直没有忘记过他。
甚至比起他自以为是的想象和他那无法掀开给别人看见的自卑, 裴瑾容似乎一直停留在原地,被困在那儿, 无法走出来, 煎熬又痛苦。
回神时,他已经到了裴瑾容的房里。少年躺在床上, 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皱。宋闻清卸下了伪装,温热的手覆在他的眉间。
“哥哥,你怎么来了?”裴瑾容睁了眼,眼底含笑。
外面拂过的风灭掉烛火,房间又陷入黑暗。
宋闻清勉强勾笑,假意打趣道:“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装睡?”
“睡不着。”裴瑾容顿了顿,道。
见他想起身重新把烛火点燃,宋闻清又说:“别点。”
他怕看见裴瑾容的眼睛,怕裴瑾容看见他哭,还怕裴瑾容笑着和他说没事。
“哥哥,你是在难过吗?”空气凝滞住了,裴瑾容不知发生了何事,过了许久,他打破安静的氛围,低声问。
“没。”宋闻清很少哭出声,咽下去的话嗓子容易变哑。
裴瑾容牵住他放在床侧的手,心疼地问:“可是谁欺负你了?”
宋闻清偏头,缓过神后,他抿唇道:“你为什么不喝药?”
裴瑾容的手微僵,话到嘴边不知说些什么好,几番措辞后才勉强挤出两个字来:“药苦。”
“裴瑾容,说实话。”宋闻清道。
除了两人床事时,他极少数直接唤裴瑾容的名字,就连两人重逢后,他也很少会喊。
裴瑾容垂了眼,下意识捏紧身侧的被角,小声说:“怕喝了就忘记你了。”
接下来便是长久的沉默,裴瑾容不敢抬头,两人牵着的手布了层薄汗,沉闷的心跳声在夜里似乎更加无处可藏,砰砰地跳得快。
直到吻落在他的冰凉的唇上,他听见宋闻清说:“我们和好吧。”
心落了一拍,宋闻清重复道:“裴瑾容,我们和好吧。”
他想要和裴瑾容一起在长安街的晚上去护城河放花灯,还想和他去赏樱花,还要去芦苇荡,看成千上万的鸟儿此起彼落……
裴瑾容用手掩住眼睛,不再看他:“好。”
过了好久后,两人缓了神。宋闻清有些懊恼,后知后觉地觉得不好意思。
空气中暧昧得不行,似乎下一瞬就能沉溺在其中。他躲过裴瑾容的吻:“等会儿还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