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白若如说。
上官曜和合欢宗走得再近,他自己也是魔族,私下许多隐秘的消息,他是不清楚的。因此,想必这件事中还有应九的手笔。
“还有我的,和陆梦清的。”白若如淡淡道。
“师姐……”
“在清极宗内部,我也有想要除掉的人啊。”她莞尔一笑,“不是么?”
宁明昧对此付之沉默。白若如道:“不过总算,那些人受审,仙界也终于开始正视他们对炉鼎做出的丑恶行径。烟云楼首先做出了承诺,会招收炉鼎弟子,向他们教授实验性的法术。清极宗亦然,随后,其余各大宗门依次跟上。”
“想用一次审讯来伸张‘正义’可不够。唯有未来一天,让所有人看见,炉鼎与普通人一样强大,他们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谢谢师姐。”宁明昧诚恳道,“你在其中,一定起了很大的作用。在修仙界,想要得到这样‘表面的正义’,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白若如又笑了:“这有什么好谢的?若是在仙界,就连清极宗也跟着同流合污,那么天底下还有干净的地方么?”
她说这段话时,依旧还是当年单纯时的坚定模样。她依旧是那个向往着正义的白师姐。
宁明昧推了推眼镜:“既然如此,就不为这个谢师姐了。那就为师姐先让我知道好消息而感谢吧。”
白若如这时顿了顿。最终,她向宁明昧说:“至于关于你的,清极宗最近……有许多事。”
“几名太上长老的弟子声称在长乐门事变中看见了你,你插手事变,且与魔族勾连。同时他们说,你原本是长乐门的炉鼎,是齐免成为着修炼,把你从长乐门里带回来的。”白若如道,“关于后者,他们没有证据。关于前者……他们拿出了一些法术痕迹,说经过化验,是你留下的痕迹。”
宁明昧道:“为什么不可能是有人扮成我过去的呢?众所周知,化验单谁都能伪造。”
“那些人来势汹汹。但你的弟子们证明,事发时,你一直在烟云楼参加学术会议,只是在会议结束后,你有事出去历练罢了。你的弟子们把证据做得很详细、很真实,让人难以指摘。但可惜的是,在那之后,你两个月没有归来。”白若如道,“他们于是先找了个其他事情做苗头,以学术造假为由,将领头替你制造证据的弟子抓了起来。他们威胁他,要么说出真相,要么被逐出宗门。”
宁明昧一愣:“他们好大的胆子。我不在家,他们就对林鹤亭这样出手?”
“……”
“师姐,你怎么沉默了?”
“那个弟子,不是林鹤亭。”白若如道,“是你这几年刚收下的弟子,连城月。”
“……”这下轮到宁明昧怔住了。
“这小子怎么又让人抓住把柄了。”宁明昧低声骂了一句,“人地位不高,还挺爱跳。”
“从前几年被诬陷那件事情开始,洞天福地的人一直在盯着连城月,当然,原本是为了报复他。如今你出了事,他们正好用上这件事罢了。”白若如慢慢道,“我怀疑那份‘造假’的实验数据是他们找人偷偷动了手脚。但很遗憾,我们没有证据。”
“……”宁明昧道,“清极宗近年来最优秀的弟子学术造假……这件事,恐怕是要掀起轩然大波了。”
“的确如此。”白若如道,“清极宗的确有许多关于你的谣言。但对于清极宗的大部分人来说,这并不是他们会特别关心的。因为你是峰主,你是宁明昧,你天然与他们隔着一层,你所得到的利益,不会影响到他们的餐盘。但连城月不一样,他来自于弟子之中,清极宗绝大多数的修士,都是弟子。”
“所以……”宁明昧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连城月的事情闹出来之后,我原以为是洞天福地的人动了手脚。然而,我去查时,发现发帖子的人将自己的信息隐藏得相当巧妙。我不得不去求助了应九。他答应了。最终,我们发现,想把这件事情闹大的人,是连城月。”白若如道,“掩盖一个丑闻最好的办法,是用一个更大的丑闻。他想把自己的事情闹大,这样就没有人关心与常人的利益关系更小的、你的事情了。”
“……”
宁明昧一时间难以发言。那一刻,他好像再度看见了化为光的齐免成。
避雷针——挡住雷劫版。
齐免成,你是一个很好用的避雷针。连城月也是。好吧,你们很有自己出来当避雷针的自觉。
宁明昧不得不推了两次眼镜。最终,宁明昧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没开口,被洞天福地长老关在了思过崖里。”白若如道,“我在其中转圜,事情大致平息了。但他仍然要在思过崖里思过三十年。”
“三十年啊……”宁明昧道。
他安静了一会儿,道:“那他这三十年里,岂不是都不能发论文和做实验了?”
白若如:“呃,应该吧。”
宁明昧:“太上长老实在是欺人太甚。我好不容易有个很好用的苦力,就这样被他们带去放假三十年,我将与他们不死不休。”
白若如却在那头轻轻地笑了:“师弟,你想表达关心时,没必要这么别扭的。”
“……”
宁明昧继续推眼镜了。他顿了顿道:“思过崖里不能带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