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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实力扶持反派崽崽登基 我凭实力扶持反派崽崽登基 第53节

年前这位王公子也是位红人了,凡诗会上都能听到官员口中念叨这位的名字。肃州为大魏西北边境,虽说地理位置紧要,但是毕竟是地方官,不比京官威风,怎么这位王公子反而将京官子弟给压下去了。

傅朝瑜好奇地问:“王家有什么来头吗?”

陈淮书失笑:“王家可是西北一带的大族,且王恩清还有一位厉害的姐夫,便是镇守边关的淮阳王。”

傅朝瑜定住,眼角处不自然地跳动了几下。

淮阳王,上辈子杀了他外甥的那一位。

傅朝瑜轻轻扯动嘴角,盯着王公子的背影,呢喃:“是么,那确实非等闲人。”

陈淮书毫无察觉,还道:“这位王爷跟圣上虽不是一母所出,但却格外亲近,很得皇家器重。且他常年镇守边关一度立下赫赫战功,在朝中地位一向非凡。”

傅朝瑜默默地听着,并未插嘴,心中却留下了个烙印。

……淮阳王,日后若有机会,得好好查一查才是。

考场清场后,诸考官便开始批卷。

此次春闱乃是礼部右侍郎任主考官,原本该由柳照临这位左侍郎监考的,但他与傅朝瑜师出同门,得避嫌,只能让右侍郎冯鸣顶上。

柳照临压根不信任这位同僚,相处多年,他若是还不知道冯鸣的德行那就是真蠢了。冯鸣一向任人唯亲,若是由着他们来,只怕他的小师弟进二甲都够呛。

柳照临也并未等闲之辈,自己也找了信得过的一并塞进了考场。

冯鸣一如柳照临所想,到阅卷时,先不由分说地让人将自己熟悉的考生答卷挑出来,当众替他们“背书”。

冯鸣身为主考官,对于阅卷的影响自然是最大的,他都如此卖力地推荐,旁人也不好说什么,再看文章,确实尚可x,因而也不加制止,只是依旧挑他们喜欢的。私心人人都有,但也并非所有的考官都会在科举之上存有私心。

三千份考卷虽不少,却架不住考官人多,且礼部官员终日与文章打交道,一眼便能看出字好字差、诗赋优劣、文章好坏。

不出两日,所有文章便都阅完了,一份考卷最少需要三人阅览,决定是否留用,一旦意见相左,便得再添两人再阅。听着如此反反复复似乎很是麻烦,但过程其实快得很,毕竟大多数文章的好坏是客观的,不是主观的。

不多时,便挑中下了四十多份考卷。

冯鸣将自己看中的那份与众人挑出来的那些做了对比,默默将别人挑出来的往下压了压:“这些考生年纪甚小,为免其倨傲,名次还是降一降才好。”

无人反驳,整个考场成了冯鸣的一言堂。

只是当晚柳照临就听闻了此事,好脾气的柳大人气得鼻子都险些歪了。这冯鸣,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欠教训!

等着瞧。

主考官们动作迅速,四日后便将结果呈到御前,给圣上过目。

皇上看到头名时,眉梢便挑动了一下,往下一翻,还是如此的出人意料,文章是不错,但是远远不到一甲的程度。

他不禁看了冯鸣一眼,复又继续翻,一甲三人,只有一人文章还算上佳,便是第三名的陆晋安,陆太师家的小孙子,这位从前也是名满京城的小孩儿,皇上一直记着这个人。只是这三个人里却没有,自己早就预料好的那一个。

冯鸣这个狗东西,私心不小啊。

冯鸣被圣上看得莫名其妙,难道排名有什么问题吗?可往年不都是这么排的吗?圣上从未在意过。

他心里直打鼓,却见皇上越翻越快,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冯鸣已经不知道圣上究竟想看什么了。就在他提心吊胆之际,终于,皇上停了下来,抽出了其中一人的考卷,拧着眉头,开始细看起来。

看了半晌,拧起来的眉头竟然松开了。

冯鸣心痒痒,圣上这究竟看得是谁的卷子?

皇上没说,等他看完之后,便将这人的卷子给重新插了回去,抬头盯着冯鸣,意味深长地问道:“冯大人便是这样阅卷的?”

冯鸣:“……”

有……有什么问题吗?

冯鸣不得不认罪:“微臣惶恐!”

“你确实该惶恐。”皇上冷笑两声,忽然起身将所有考卷丢到冯鸣怀里,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地警告:“回去重阅,若再敢携带私心,你这礼部侍郎也不必做了。”

何至于此啊?

不是一直如此吗?

冯鸣脑门上的汗一下子便渗出来了:“是,微臣,领旨。”

冯鸣马不停蹄地赶回去,再次急召诸考官,重新阅卷。

他虽然不知道圣上究竟为了谁发这样大的火,但是他知道,这股无名火是正对着他来的。若是不趁早如了圣上的意,只怕真的官位不保。

圣上不会随意处置官员,尤其是有功之臣,可一旦决心料理,那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的,那个才下马的前京兆尹跟皇后娘家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有前车之鉴在,他不敢不重视。

可即便重新阅,冯鸣依旧不清楚圣上属意的究竟是谁,当时他站得远,只记得圣上从众多考卷中抽出了一张,却并不知道具体是谁,如今可叫他们如何找来?

冯鸣挨个细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到二甲末的一名考生头上。字迹出众,行文流畅,文章出彩,言之有物,这文章连他读起来都拍案叫绝,是这么一份么?

冯鸣左右为难,若不是,自己却还将这人的考卷放在头名,圣上是否会勃然大怒?

摸不准圣上的意思,才最愁人。是以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便这么耽误了下来,原定好的放榜日子,竟迟迟不见礼部放榜。

三千多考生围在礼部跟前等待良久,却只等到了礼部传话,道考卷并未批完,需得再过几日才得放榜。

这就见鬼了,礼部阅卷一向都很快,怎么这回偏偏就不行了呢?

还不等众人打听,学子们中间忽然流传出一条内部消息——此次的主考官礼部右侍郎冯大人阅卷不力,先前评的名次被圣上否决了,圣上大怒,以批阅不公为由头,将其打回去重新排名。

这可是个重大失误。

究竟是怎样荒谬的排名,才会让当今圣上盛怒至此?

一时间,坊间议论纷纷。

傅朝瑜跟陈淮书也是本次春闱考生,自然紧盯此事。柳师兄不参与此次阅卷,傅朝瑜消息来源有限,只能寄希望于这届考生中有消息灵通的,能够代为打听一二。

结果他果然没有信错人,没多久,杨臻便待着新鲜出炉的消息来到他们这儿显摆来了:

“内部消息,这回冯大人出于私心,将自己看好的人全举荐了上去,一甲三人中有两个都是他看好的,二甲前面也都是跟冯大人私交不错的考生。若是文章写得好也就罢了,可看圣上的意思,似乎那些文章根本就是有所不足,也难怪会被打回去了。冯大人也正是,今年春闱于去年不同,寒门子弟本就对世家意见大着呢,他还一点没有敬畏心,搞出这么一出,往后只怕是要被骂的。”

傅朝瑜听完之后,再次惊叹杨臻消息真快:“这样隐晦的消息,你是怎么打听到的?”

“我昨晚上便听说了,今儿一大早,外头那些考生们也都在讨论,想必过不了多久便能人尽皆知。”杨臻信誓旦旦。

瞧瞧上一年发生了多少事儿,又是文刊,又是图书馆,又是国子监生源改革,或多或少都在影响科举局面,情势如此,冯大人还敢顶风作案,如今被人扒了出来实在不冤。

杨臻的猜想并没错,不多时,外头那些考生们果真都知晓了,尤以寒门子弟最为愤怒。他们十年寒窗,不就是为了科举入仕么,如今都走到春闱这一关了,却还要被主考官如此恶心。

科考不公,已是不争的事实,连圣上都觉得不公,打回去重阅,可想而知这个右侍郎过分到何种地步。寒门子弟本就卑微,往上的机会少之又少,就这般,还有官员死命压着他们不让他们往上爬,拼命的将他们往地上踩,谁能容忍?

读书人最受不得激,他们自发组织起来,联合写诗辱骂冯鸣。

傅朝瑜浑水摸鱼,趁机散布糊名誊抄的法子,更让众人豁然开朗。诸考生放言,从今往后科举需糊名以显公平,否则一应结果他们都是不认的。至于为何本次不糊名?呵,那该死的冯鸣已经领着考官们看过一轮了,如今糊名哪里还来得及?只怕他依旧还是会选对自己有利的人。

考生们不仅自己骂得开心,还将作好的诗词文章整理成册,一份寄给国子监,一份寄给长公主,一份寄给礼部,一份寄到冯鸣府上。

他们给冯鸣罗列了三宗罪,其一是“行卷”助长考生阿谀谄媚之风,不择优反择劣;其二助长抄袭,因众人合力扒出冯鸣看好的人里头竟有一人是个惯抄;其三则是抨击冯鸣大搞党朋之风,祸乱朝纲,罪大恶极。唯有推行糊名制,方可保他后世清名。

文人的笔,夺命的刀。

冯鸣从前写文章骂别人,却没想到有一日这回旋镖还能转到自己头上。待他看到这些学子们整理好的诗作,直接气得一佛升天,而佛出世。

这些人果真恶毒,尤其是最后一桩罪,简直将他往死里逼。

冯鸣再不敢耽误,再耽误下去他不以死谢罪都没办法收场了。冯鸣带着人连夜敲定好了最后的名次,再次送进宫。是不是那个人都已经无所谓了,若是再不定名次,他这官真要做到头了。

好在这回,圣上终于没有再发作。

礼部找准机会,翌日一早便突如其来地放了榜。

第54章 放榜(二更)

礼部的榜文是黎明时贴上的, 一路敲锣打鼓,惊动了不少百姓。

天明之后,傅朝瑜等也得到了消息, 安叔驾着马车, 带着傅朝瑜跟王纪美一同去看榜。

可惜他们到的有些晚,礼部南边的院子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后来的人压根挤不进去, 只能眼巴巴的在后面干瞅着, 想着前头的人什么时候看完才能轮到他们。

国子监的一众师生人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也来了,就连杨毅恬他们没考进士科的都过来了, 傅朝瑜还瞧见了吴之焕。

吴之焕领着县学的几个同窗,也在焦急地往前挤,然而挤了半天, 队伍丝毫未动, 可把x他给急坏了。

傅朝瑜忙上前将人拉了回来:“这儿人多, 你便是挤破了脑袋也挤不进去,还是在这儿等着把。”

吴之焕身边的同窗之前也是参加过春闱的,很是不解:“之前春闱看榜也没有这般轰动, 不过都是瞧瞧自己或是相熟之人有无在榜, 看到便回来了, 怎么今儿反而停了这么久, 像是舍不得离开一般?”

孙明达揣着手站在一边,搭了个腔:“这回为显公允,礼部将三十位进士的考卷都贴了出来, 估摸着,这些人是在找有无人是浑水摸鱼硬选上来的。”

事实一如孙明达所言, 学子们挤在前面,不过是想找礼部的茬。先前冯鸣那件事还没过去,这回礼部放榜,众人心中多少有些不服。

然而一路看下去,却没有人敢再说什么不是了。主考官第一次有私心,但是第二回 排的名次却实实在在叫人没话说。

诗赋文章是好是坏,读过书的人一眼看过便知,尤其是一甲三人,实在是没得挑,他们看过之后也就只剩下羡慕了。这得多巧妙的心思,才能在短时间内写成如此精妙绝伦的文章?

冯鸣叫人盯着前头,见无人捣乱,这才放妥了心。

他已经顶风作案一回,哪里还敢再次乱来?冯鸣这些日子将三千考卷重新翻了一遍,优中选优选出的这一批文章,绝对没掺一点儿水分。

他甚至可以笃定,以往历届春闱,没有哪一次如这一次春闱一般公平公正,货真价实!

学子们也知道这一点,正因为知道,才越发憋闷。这三十位进士里头,有十一位考生并非士族子弟,其中有一人在一甲,还有几个人在二甲,而从前每回上榜的寒门子弟不过三四个,还都是在三甲中,是同进士。

他们承认寒门子弟学问或许不如士族,但也不至于差这么多,所以他们才会不服,才想反抗命运不公。今日之结果恰恰证明他们所言不虚,寒门子弟出头难,正是被人刻意打压的结果!

冯鸣本意是为了消解众人对他的怨气,却不知自己误打误撞,反而更激化了矛盾。

好在他此刻并不知晓此事。

看榜的人一多,总容易挤着碰着,安阳侯世子等一行人便被挤着了,挤他们的还正好是有仇之人。

——一向瞧不上他们的青山书院那伙子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国子监这边一点即燃。安阳侯世子等人明知道自己考不中还跑来干等着,不过是不想风头都被青山书院独占,过来支持一下自家人。

结果他们还没怎么着呢,对方就先挤过来,这不阴阳怪气几句都不行。

青山书院又一向瞧不上他们,嘴里也毒,两边人吵吵嚷嚷,眼刀横飞。

不过也就只有这些学生才做这种无聊的事罢了,青山书院的山长跟国子监的先生们压根懒得理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口角之争,反而“友好”站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互相试探。

学生这边自然也都知道不能动手的,但气势上却都没输,青山书院抱着胳膊冷言冷语:“考没考的都来了,这是过来凑热闹的么?春闱可不是谁家人多谁就能上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