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一点都不直,也不真诚……”黄四娘摇了摇头,轻笑道,“云桥若是不想与你单独相处,大可在楼里随意找个地方与你浅酌两杯打发了事,不会将自己的闺房木牌交与你……烟雨楼花魁的闺房所在虽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的。”
申小甲见老曲丝毫没有要帮腔的意思,只是痴痴地望着黄四娘,暗骂一句见色忘义,尴尬地挠了挠头,羞涩地笑道,“好吧,我承认……其实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这个人见着姑娘就会脸红,更别说跟云桥姑娘这样的美人独处一室……我会心怯到想找个缝儿钻进去的……”
一旁的晏齐听到申小甲最后一句话,面色顿时怪异起来,嘀咕一句,“想得美啊!”
黄四娘歪着脑袋直视申小甲的眼睛,眼神陡然一寒,冷冷道,“你在侮辱我……”
“怎敢,小子这回说的都是心里话,没有半点虚假……”
“如果是心里话,那你就更加是在侮辱我!我黄四娘调教出来的女子,居然连一个羞答答的少年郎都留不住,是不是显得我太无能了一些?”
“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是很想留下来和云桥姑娘继续赏花弄月的,只是我这酒量实在太差,现在都是强撑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喷涌不止,到时候弄脏了云桥姑娘的衣衫就不好……”
“你还是在侮辱我,你的意思是我教导出来的花魁,连一般青楼女子该如何伺候烂醉的客人都不懂吗?”
“不是……”申小甲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再次向老曲投去求助的眼神。
老曲一只手撑着脑袋,表情温柔地盯着黄四娘,另一只手对申小甲不耐烦地挥了几下,“别再瞎编了,真要气恼了四娘,不用烟雨楼的打手小厮,我第一个就揍你……今夜你就去跟云桥姑娘好生吟诗作对一番吧,至于钱财这种东西……千金散尽还复来,不要太过在意啦!”
黄四娘见申小甲还想再说什么,蛾眉微蹙道,“这样吧,今夜你和云桥独处的消费全都免除了,明早咱们再算算先前大堂的酒菜钱即可,该退你的,一分都不会少。如此……你若再推辞,一心非要打我烟雨楼的脸面,那就不要怪我四娘心狠手辣了!”
“看看,四娘多么善解人意……”老曲扭头对申小甲呵斥道,“还不快谢过四娘,别得了便宜不卖乖!”
“那便全依四娘所言吧……”申小甲脸皮抽搐几下,垂头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地对黄四娘拱手道谢一声,鄙夷地瞪了老曲一眼,带着晏齐慢慢退离凉亭。
黄四娘看着申小甲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道,“真是个有趣的少年郎,希望他能给云桥一段快乐的时光吧,那孩子太苦了……”
“放心吧,那小子虽然比我是差了一丢丢,却也是个懂浪漫,知情趣的人……对了,四娘……你觉得我方才那首歌唱得如何,若是不喜欢,我还会其他的名堂……”老曲一扭头,变魔术般从怀里摸出一朵红玫瑰,含在嘴里,眨眨眼睛道,“这个魔术可是我学了许久才练会的,怎么样?”
“恶心!”
申小甲回头望了一眼凉亭,往地上啐了一口,故作呕吐的模样,“太恶心了!居然说那首歌是他自己创作的,他怎么这么不要脸……魔术也是小爷我教他的,方才连帮我们说一句好话都不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呸!”
“确实不地道……”晏齐忽然停下脚步,情绪低落道,“你有云桥,老曲四娘……而我,却只能寂寞地在深夜里独自徘徊……”
申小甲看了看手里的木牌,毫不犹豫地将木牌放到晏齐手里,“要不然你去和云桥姑娘赏花弄月吧,我寻个没人的清净地喝酒吃肉去……”
“申小甲!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把云桥姑娘当什么人了!”晏齐一把将木牌塞回申小甲手里,冷着脸道,“君子不受嗟来之食,而且云桥姑娘也不是货物,岂能随意让来让去!她既对你有意,你对她也有心,就该好好相处……你这般做,不仅是侮辱了我,还侮辱了云桥!”
“今晚真是撞邪了,一个个都说被我侮辱了……”申小甲嘟囔一句,拍了拍晏齐的肩膀道,“也罢,牛不饮水不能强按头……阿齐,你要是一个人待得无聊,就去大堂里转转,要是看上哪个美人尽管开口,咱们今天可是挣了一万五千两,怎么折腾都行!”
“不用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的心里只有云桥姑娘,以后不会再爱了!”
“你可以换个瓢,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晏齐忽地瞥见一道丽影从画廊飘过,瞬即双眼放光道,“小甲,你可知道那位姑娘是谁?”
申小甲循着晏齐的目光看去,正好瞧见满脸寒霜的桃娘也在看向他们,“知道啊,她是云桥姑娘的侍从,名唤桃娘。不过她应该不算是姑娘了,按年纪……应该够做咱们的小姨娘。”
“欸,爱情是不分年龄的……”晏齐双颊红扑扑地说道,“其实我更喜欢成熟一点的,成熟的女人懂得心疼人……”
申小甲顿时明白过来,嘴角抽搐道,“你不是说你的心里只有云桥姑娘吗?”
“那是刚才的我,现在的我已经不一样了……”晏齐伸出右手,意气风发道,“拿来吧,随便分我个七八千两银子,我要和桃娘花前月下,谈谈人生,聊聊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