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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贵族学院当卧底 在贵族学院当卧底 第100节

就像现在,她其实也是在拖延。

对于其余两个白痴来说,救命之恩或许比天大。可对顾骁而言,显然他自己更重要一点。

假如没铺垫,恐怕真的会对自己动手。

甚至都不用赌,光凭书家资助这一点,她也很确信顾骁绝不会随便动手,她不死,和她亲近的钟缘和庄昕芸也顺理成章安全。而怀玥唯一赌的一件事,就是他会不会看中自己的能力。

借印钞机的面子只能保怀南不死,可要踏入他们圈子,看的那是她本事!

怀玥笃定道:“你不敢,也不会。”

【更不想】这后一句怀玥没说,一旦说了顾骁这聪明脑袋便会反应过来她一直在注意顾家,之所以这么确信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顾霆。

她能查到的就是顾霆并未从政,身为顾家长子本该接手顾山河生意,年轻时却义无反顾搞乐队,好不容易回家了,结果闹死闹活要娶孟清香,为此还与本要联姻的世交闹翻了。

孟清香也亲口说过,他们结婚是顾山河对大儿子失望的开始。

总而言之,顾霆是个不适合当继承人的恋爱脑,但在顾山河表露出要把生意交给顾骁时,这贱兮兮的家伙突然福至心灵开始抢活干了,所以他们兄弟俩目前其实是竞争关系。可顾骁到底比顾霆年纪小七八岁,亲哥比自己接触生意要早,人脉也多。

豪门家庭的确狗血,整得跟九子夺嫡一样疯狂,反正怀玥懒得管他们关系,只需要知道逐渐成为合格继承人的顾骁需要一柄随时能为他披荆斩棘的刀就行了。

事实也不出她所料,顾骁好似被她戳穿了心中最本真的想法,原来气定神闲的脸色顿时变幻无常,也许他并不高兴被人看穿,最后神态到底冷了下来,紧抿的唇都在昭显内心有多不爽。

“你真的很聪明,不愧是读两年就能当状元的人。”

怀玥感觉到顾骁用肩膀搡了搡自己的手,随后就听到他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想你也应该能明白我的谨慎,我们就算扯平。”

“南哥南哥南哥,满意了吧?”他顿了顿,随即一连叫了三声哥。

顾骁主动给了一个台阶,余妙鸿也适时出声:“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上去吧。”

他视线特地往围观群众那瞟了瞟,示意怀玥还有人在看。

如愿以偿得到一句哥,怀玥眼皮一掀,兴致缺缺嗤笑一声。

切,倒是蛮会见风使舵的嘛。

算了,再忍忍,下回不把他揍得乖乖叫怀姐不算完。

“上去可以,”她漫不经心松了左手,摘下眼镜收好,同时右手手肘持续用力,“但我觉得你不够真心诚意!”

语毕,她脸色瞬冷,飞速抓住顾骁头发提起,然后用力往车顶边缘敲下去。

……

十分钟后,钟楼内部。

钟楼内部是镂空式,一楼是正方形空旷平地,左右两侧都有旋转楼梯,向上望去能看到壮观的天花板穹顶。

刚和顾骁打完一架,怀玥浑身舒爽瘫坐在阶梯上,擦了擦唇边血迹,喜笑颜开接过司机递来的纸巾,“谢谢。”

司机扯出一个虚假的微笑:“客气了。”

“我说你们俩还是小孩子吗?非要打一架才舒服?”余妙鸿用随身携带的方巾擦拭着顾骁血流不止的鼻孔,没忍住谴责了两人幼稚的行为。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顾骁就不高兴了。

他被打的很惨,要不说在危难时刻怀南能爆发出反击一米九壮汉的力量呢,刚才当真是骑在他身上摁着打,下手一点都不含糊,虽然一经阻拦就停了手,但这还是让人很不爽!

“我自己来。”顾骁接过方巾,随意擦两下后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怀玥面前,满心不爽地问:“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我喊你一句哥?”

怀玥慢条斯理叠好脏纸巾塞进兜里,双手撑在地上,仰头朝他看去。

这人明明非常不开心,后槽牙咬得梆梆硬,却还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面具戴久了真当脸皮了。

打量一会,她冲他勾起一个挑衅的笑。

“因为爽啊,在外谁不恭恭敬敬叫你一声顾大会长,结果你却得叫我哥,你说爽不爽?”

“就因为这?”顾骁皱起眉端,简直不敢相信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就值得他怀南丝毫不顾后果反驳自己甚至殴打自己?不过的确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又不是没见过他恶劣的样子,顾骁想想也对,于是似笑非笑点着头:“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原本以为能用身份地位压住对方,可显然有些人并不适合用这种方式拉拢,事情没有他预想的方向走下去,但结果还不赖。至少他更加确定怀南是一个随心所欲中却不忘分寸的人,做事不会太过,一切事情点到为止,无论性格还是能力都十分匹配自己的野心。

拍干净身上灰尘,他朝怀玥伸出手,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走吧,南哥。”

怀玥看了眼伸在面前的修长指尖,心情莫名有点奇怪。

说真的,这特么真的很像马上要跨越黑与白的交界线,终于成为犯罪分子的感觉。

借口打了他一顿,再不识相顾骁一定会把她拒之门外,她也不再犹豫,大爷一样搭上去并笑呵呵应声:“早这样不就行了,我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让我等一小时。”

“你脾气倒是大。”顾骁冷嗤,用力把她拉起来后率先往上走,“我们上去,他们等我们很久了。”

“刚才给我的金卡是什么?”怀玥抽回手,拿出卡片重新翻看。

像名片又不是,感觉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看着像是进入某个地方的门卡?

顾骁脚步沉稳,边走边回:“我说了,这是新世界的入场券。等会把上面的人处理完,你就是我顾骁唯一的伙伴。”

这一回,他用对了词。

怀玥听得舒服多了,只是话里意思着实惊悚。

钟楼天台那么高,无论发生什么事也许都没法阻止,怀玥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不过孟清香那边怎么还没消息?!本来顾骁就迟到一小时,照理说应该到位了,如果再耽搁下去一切功亏一篑!

纵然再忧心忡忡,她也不能表露出任何异样,于是插兜快步追上,与他并肩走同一个台阶:“江璟他们不算吗?”

顾骁原本翘着的嘴角微不可查拉平,他曾经试图培养过,可惜失败了。须臾,他意味深长道:“我喜欢聪明的人。”

怀玥:“……”

懂了,这小子嫌别人笨呢。

他对自己越信任,她就越来越期待最后干他的时候,他到底会露出怎么样吃惊的表情了,想想画面肯定很爽!

她重新活跃起来,顿时谦虚摆手:“我也没那么聪明。”

“你不用谦虚。”顾骁心想他要是不聪明他还看不上呢。

两人很快到了最高处,最后一个台阶之后就是天台,天台门没关紧,夜风涌进来,掀起顾骁耳侧的碎发,他没有去管,而是转过身来。

“你不问问要干什么吗?”

怀玥扫了眼隐约有低泣声传来的门后,语气淡淡:“我一向不喜欢多问,知道越少越安全不是吗?”

听言,顾骁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像是一条刚捕完猎物的毒蛇,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满足的轻松感,悠然笑意在唇边蔓延,他背对着怀玥推开门,然后站在门侧,做出恭敬邀请的姿势。

“那就,请你杀了她们。”

*

门被打开的一瞬,汹涌的风穿进来砸在怀玥的脸上,恍如刀割。

她眸光好似被刹那间的冷给冻住了。

天台上有七八个黑衣保镖,体格不壮身形却健美,显然不是胸大无脑的蠢货,他们负着手站成两排,常年无人清理生出青苔的天台中央跪着一个衣着单薄的年轻女人,她泪流满面,怀中紧紧抱一个沉睡的婴儿,在风中瑟瑟发抖。

余妙鸿走到她身边,眼神和声音一样冷漠:“安晴不小心杀掉的服务员是她男朋友,本来她收了二十万就行,可笑的是她收了隔两天要退,还去报警,出尔反尔的事谁会喜欢呢?你说是吧。”

这是天上人间没炸之前发生的事,本来应该由陈述刚处理,是顾山河把人要了过来,以此作为顾骁进入新世界的敲门砖。

“今天不仅是你要拿到门票,也是顾骁唯一的机会。有人想看你的伙伴处理事情的态度,你怎么说?”余妙鸿这么说。

这话让怀玥眼皮狠狠跳了一下,插在兜里的手死死揪住大腿肉才忍住没一头撞死他。

疼痛让她分外清醒,清醒的感觉到了浑身血液变得冰冷一片,心口也好像被愤怒淤堵住了。

恶人作恶总归是有一个理由,也许是为了利益,也许是为了嫉妒,又也许是单纯反社会,然而现在,这样轻飘飘一句话只是想表达要拿人命来看态度?

毫无理由,甚至毫无人性。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上头为何要如此小心翼翼。

因为这世界上不差法外狂徒,多的是丝毫没有底线人性的崽种,多的是草菅人命是混球。当人性被眼前利益蒙蔽,为人的基本道德感也就被淘汰了。

怀玥心跳如鼓,再一次狠狠掐了一把大腿肉来让自己冷静。

那个有人,她一下就猜到是苏刚来和马昊。

方天河发誓不会骗她就不会骗她,如果这案子里不会再增加意外的人,那就说明这两位保护伞和顾山河还有着另外的合作。

要想加入就是顾山河亲儿子也不行,必须拿出应有的态度。

所谓新世界的入场券,到底代表什么?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更恶劣的犯罪行径。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拖延这么久,深埋在耳中的隐藏式耳麦里始终没有传来孟清香的声音,怀玥的心终究是沉到了谷底。

难道她真的要动手吗?

她眼波一闪,侧头望向余妙鸿,平静道:“那你呢,你已经进去了吗?”

“我吗?”余妙鸿淡淡一笑,“当然。我和你一样,我是顾山河的人。”

他再次说了这一句话。

怀玥立即明白,余妙鸿就是顾山河的刀!这人看着平平无奇,估计手里沾有不少血!

她迟迟没有同意动手,顾骁已经直起了身,神色冰冷令人不寒而栗,看不出一丝情感波动的眼神只剩下漠然。

“你,是在拖延时间吗?”

“当然不是。”怀玥厌恶他过于敏锐,未免现在就发生冲突,她故作轻松露出一个笑,走上前与他击掌,做出一副绝对没问题的样子。

视线在女人身上流连了一下,她耸了耸肩,指向女人怀中婴儿,无奈道:“上回杀人是迫不得已,你这回突如其来我总该惊讶吧?况且还有个婴儿呢。”

“这种会让我半夜做噩梦的事,你好歹让我犹豫一下。”

看她露出笑容,顾骁心定了定,的确,换做是他也要好好考虑是否要为了未来而选择彻底抛弃底线。

“那你考虑好了吗?”顾骁下巴冲其中一个保镖点了点,随即那位保镖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

接过枪,他拿到怀玥身侧举着,“把她们推下去还是直接打死,你自己选。”

怀玥还未作答,那女人一听,抱着孩子膝行上前,用手揪住了怀玥裤管。

“求你……求你们放过我,我一定不会把何年死亡的真相说出去,我孩子还小啊,求你们了!”她痛哭流涕哭着,也许觉得只要自己努力恳求一切就会改变,她慌乱地吸吸鼻子,开始磕头。

砰砰砰——

一声又一声,像是砸在怀玥心头的重锤发出的声音。

动作间吵醒了她的孩子,婴儿纯真无邪的啼哭声混着天台下方的巨大指针摆动声,在没什么灯光下的夜色里唱响一首旺盛生命的鲜活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