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他刚才坐过的沙发上。
靠垫已经换了一套,米白色打底,缠绕着玫瑰藤蔓。她就那么随意地坐着,双腿慵懒交叠,玉足玲珑,小腿白皙,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穆星辞喉结微动,那个称呼已然脱口而出:“顾小姐?”
顾绯微微抬手:“你们可以走了。”
话是对旁边的佣人们说的。
佣人们如临大赦,迅速不见了踪影,偌大的客厅,只有顾绯与穆星辞二人。
女人挑剔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穆星辞觉得自己更像一道甜品了。
这种体验感很新奇,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他走到哪里,都要被喊一声“辞哥”或者“穆少爷”的。
顾绯已经收回了打量的目光,笑了笑:“不适合你。”
衣服自然是给傅庭深准备的,都是傅庭深的风格和尺码,尽管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便是新婚那天也没有过夜。
蓝白相间的条纹衬衫,纯色长裤,原本是斯文禁欲的装扮,硬生生被他穿出了几分放荡不羁的感觉。
穆星辞也笑了。
“这是顾小姐家人的衣服吗?”
“是啊,”顾绯笑眯眯道,“是我先生的。”
空气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对面的少年勾了下唇,语气有些意味不明,“看来顾小姐和先生的关系一般。”
毕竟,她拿来的衣服,都是全新带吊牌的。
穆家也是豪门世家,奢侈品穆星辞有关注,自然见过这个衬衫套装。这已经是上个季度的衣服了。过了两个月还没拆封,这是一直没来过么?
衣服上有淡淡的香气,不知在衣柜放了多久。
顾绯悠悠道:“是不太好。”
她什么消息也没透露,不过是一问一答,却好似包括了千言万语。
穆星辞静静地注视着她。
她忽然问:“你饿吗?”
不等穆星辞回答,她已经起身,娉娉婷婷朝着餐桌走去。
发丝掠过穆星辞的鼻尖,留下阵阵幽香。
这个时候,穆星辞才注意到,餐桌上摆着一个四寸的戚风蛋糕,裹着奶油,淋上巧克力酱与榛仁碎,看起来十分诱人。
傅家高薪聘请的专属厨师,从中餐到西餐,从糖水到甜点,样样精通。顾绯寻思着,毕竟不是上班时间喊人营业,这么敬业的厨师,应该给他加个薪。
少年眸色一深,神情有些恍然。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指针已经指向零点,这是他的二十岁生日。
西装外套,证件,手机,都被他随手丢在酒吧。就连参加宴会时穿的衣服,也落在了楼上的浴室。
他现在干干净净,一穷二白,像是误入了爱丽丝的幻境,一切美好的像场梦。
没有人知道他,也没有人找得到他。
恰是此时,一只纤细素白的手伸出,端着一只干净的瓷碟。
顾绯挑了挑眉:“发什么呆,难道你要我给你切蛋糕?”
第189章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7)
少年没有动,喉结滚了滚,嗓音有点不易察觉的喑哑:“为什么……是蛋糕?”
那双黑眸湿漉漉的,隐隐约约看见一点红,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顾绯在心里说:“哎呀,这是哪里来的小可怜。”
系统:“……”可宿主您的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可怜他呢。
她那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是什么鬼?
却见顾绯扬眉,晃了晃手上的餐叉,慢悠悠道:“因为我今晚参加了一场宴会。”
“宴会上有很多漂亮的甜点,我不能吃,所以回来加个餐。”
她的手忽然被穆星辞握住。
紧裹着衬衫的胸膛微微起伏,少年的呼吸急促了一分:“如果你是宴会的受邀嘉宾,为什么不能吃?”
“这不是花瓶需要做的事,”顾绯语气淡淡,“谁会在意一个花瓶的需求?她只需要尽职尽责地扮演好别人想看的角色就好。”
“不过,”她轻轻一笑,“吃蛋糕的方式有很多种,私人厨师随叫随到,做得更漂亮,为什么要执着于宴会那几块呢?”
“以及,松手。”
掌心的柔荑成了滚烫的烙铁,穆星辞飞快地松开。
他注视着她,目光沉沉,眼里有火焰在跳动。
他慢慢地勾起了一抹笑容,似乎又恢复了最初散漫不羁的模样,从桌上拿起餐刀,“顾小姐,我来帮您切蛋糕。”
顾绯没拒绝,在餐桌边坐下来,“现在酒醒了?”
穆星辞轻嗤一声:“没醉。”
这些年在赛车队,穆星辞的酒量一向很好。醉酒最大的反应,也不过是眩晕一阵,睡一觉就过去了。
只是当时喝得上头,觉得头晕目眩,又想把这身枷锁脱掉,跌跌撞撞闯进大雨里。
哪想到差点撞上顾绯的车。
等喝了醒酒汤又洗过澡,他已经基本清醒了。
穆星辞有一瞬间希望自己醉得一塌糊涂,转念又想,这个连头发丝都精致的女人,连捡他回家,都得洗干净了才能见面,要是他醉得不省人事,怕是半路要被她丢在马路上了。
还是醒着好。
他把一块裹着满满榛子碎和巧克力酱的蛋糕递给顾绯,自己则随便切了一块,放在嘴里慢慢品尝。
穆星辞从不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