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之中,一千多人的骑军沿着临朔宫的宫墙,缓缓进入蓟城。
冬初,阿史那荣真终于率军赶到了涿郡。
李破得了消息,也没出去迎一下,弄些虚文故事,只在幽州总管府正堂等候。
夹霜带雪的红眼珠儿还是那么活蹦乱跳,看见李破,就像一匹奔马一样扑了上来。
李破被吓了一跳,看她那架势,可不是要投怀送抱的意思,像是要抱着李破转上一圈。
李破心情是很不错,可也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个女人来个抱举,那可就太丢脸了。
于是,他使劲儿扎稳了脚跟,将扑上来的红眼珠儿狠狠抱住,看那架势,可不是一般的热情。
旁边的护卫,跟来的将领,羡慕之余,却不约而同的露出些猥琐的笑容,觉着将主太过急色了些。
可大家都是男人,到都挺“理解”的,这一年恒安镇军不知道打了多少仗,军卒们思乡之情,在战后尤为明显。
而大家都明白,思乡那都是文人嘴里的说法,其实就是都想婆娘了。
幽州也是个女人比较多的地方,所以,当大军陆续选定落脚之地后,许多军卒在幽州就都找了女人。
这事儿没法管,只要别有人胡来,犯了恒安镇军最忌讳的一项军律,****妇女,将领们也就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将主也是男人,没在幽州大户人家挑选几个良家女陪侍,就很让人钦佩将主的定力了,如今这点小举动,还真算不得什么惊世骇俗。
李破见了红眼珠儿,确实心情大好,因为李碧能派阿史那荣真带兵来涿郡,只能说明云内的人手并不算太吃紧了,尤其是秋末的时候传信过来说突厥部族南下,现在看来应该也没什么大碍才对。
于是。这一天晚上,李破在府中设宴,由温彦博作陪招待留在涿郡的将领,顺便说一说这个冬天还能干些什么。
这一晚。算是宾主尽欢。
温彦博被军将们灌的酩酊大醉,这人是个典型的隋朝官员,这人能言善辩,见识广博,却又绝不文文弱弱。精善骑射,很有些才干。
尤其是为人耿直方正,有什么说什么,这样的人在乱世来临之际,不是很快被人所杀,就是为人所瞩目。
这个家伙还算幸运,幽州罗艺根基不稳,需要他来安抚地方。
接下来的李破也差不多,需要他这样的人才来效力,于是。作为降人活的还挺滋润,就是不知道,这人能在李破幕府之中呆多久了。
要知道,人家可不是没有根脚的人物,太原大族出身,兄长温大雅也很受李渊器重,说不定什么时候,兄长片纸相招,这人就偷偷的溜了呢。
这年头保住人才,对于李破来说可不那么容易。想要把人留住,照现在看来,他下的功夫可就不太够了。
等人都散了,红眼珠儿便迫不及待的跑了出来。又陪兴致不错的李破喝了一些。
“她没听你的话,带着我们去和敌人厮杀了,被砍了两刀,要不是我护着她……”
红眼珠儿毫不犹豫的把李碧给卖了,突厥女子争宠的方法有点糙,告小刁状都不会委婉一些。
李破听的是一阵的心惊肉跳。酒意一下就没剩下多少了。
他娘的,这婆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回去得好好收拾她一顿,不然的话总将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娶了这么个婆娘,真不省心。
正恼火间,红眼珠儿已经悄悄凑到他身边,颈子一折,就搭在了他肩膀上,舒服的叹了口气,一边儿不忘大口喝着酒,觉着日子要是一直能这么过下去,才算有滋有味。
李破没好气儿的一拨她脑袋,“她伤的重不重?她不会带着小春也去了吧?小春呢,伤着了吗?”
红眼珠儿固执的将脑袋固定到一个位置上,顺手搂住李破的腰,像往常一样,说的都是大实话。
“伤的不重,养一养就好了,来之前还跟我说呢,不要告诉你,可天神说了,不能欺骗自己的丈夫……小妹收了个弟子,正教她用剑呢,没跟着出去……”
李破松了口气,转头就狐疑的问,“小春收了个弟子?”
红眼珠儿舒服的眯着眼睛,“嗯,她看着人家可怜,就收下了。”
李破非常不满意,自己才离开几个月?家里人好像就都造反了,李春才多大年纪,就敢收徒弟了?
严闾人那个王八蛋,让他呆在云内,不是让他吃了睡睡了吃的。
他这会儿可不会去想,严闾人骑术一直很差劲儿,骑兵作战纯是拖后腿的货,连袁牧野都不如呢。
再打问了一下秋天时的战事,红眼珠儿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的李破一脑门的冷汗。
他觉着李碧这婆娘一定吃撑着了,于是,尽早回去云内的愿望也愈加强烈了起来,他得赶紧回去问问,自己这婆娘是不是不想活了?
再说话的时候,红眼珠儿鼻息细细,没声音了,微微扭头瞧了瞧,红眼珠儿已经在他肩头之上睡了过去。
李破很不满,可还是将人抱起来,送回了房内。
费劲儿的将人卸在床上,李破也一头栽倒,现在他觉着,自己身边的女人好像都长的人高马大,难道说他就喜欢这样的女人?
胡思乱想中,李破也懒得出去再寻宿处,爬上床也眯了过去。
这一晚,李破做了个噩梦,他在水里不断挣扎,拼了命似的用力划水,就是浮不出睡眠儿,最后一口气没憋住,顿时醒了过来。
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却觉着胸口闷的厉害,等他瞧时,才发现红眼珠儿整个趴在他身上,睡的正香。
李破将人推开,看着依旧没有半点醒转模样的红眼珠儿,心里也是佩服,心思单纯的人,到底是和别人不一样啊,吃得香睡得着的生活美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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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李破精神有点恍惚,他确实的想家了,有牵挂的感觉其实很不错,可牵肠挂肚的,也并不那么舒服。
此时,薛氏兄弟再次出现在了幽州总管府内,来寻李破说话了。
说起来,这两兄弟也有些倒霉,父亲病重,他们两个一下失去了主心骨儿,让罗艺顺利的夺了幽州兵权。
父亲死后,两人想要护灵回乡,可罗艺不放行,他们也只能寄居幽州,和两个闲人差不多。
等到李破杀了罗艺入主涿郡,也没什么招贤纳士的意思,而温彦博也许是忙于移民之事,将他们兄弟给忘了,也许是顾及新降之人,不想跟军中将领有所牵扯,所以这两兄弟就更无人问津了。
说实话,开始的时候,两兄弟还有些沾沾自喜。
无论是什么幽州总管罗艺,代州总管李破,他们都没怎么放在眼中,你不理我正好,等有了机会,咱们悄悄的就走了。
可惜,移民一开始,尤其是温彦博主持移民之事后,各家各户往西边迁移,都先要登记造册,谁也逃不掉。
他们兄弟想要拖家带口的跑回河东去,那根本不可能,就算出了涿郡地界,他们也走不远。
南边儿的魏刀儿,窦建德,东边要走飞狐口,过雁门,哪条路都不是给他们兄弟预备的。
于是乎,这对儿倒霉蛋也只能在家里自怨自艾,可怜父亲一世英雄,临了了给发丧的竟然是个叛将,堂堂的大将军,两个儿子竟然连回送他回乡都不可得,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啊?
其实,到了这会儿他们反而怀念起了幽州总管罗艺来了,好歹人家罗艺对他们兄弟还算有所看重,只要他们点头,妥妥的就是两位领兵将军。
可这位代州总管就很不是东西了,放着他们这样的人才竟然不加礼遇,真不是个干大事儿的人。
不过深想一下,看看如今的情势,不说之前那些战事吧,就说能毫不犹豫的下令移幽州百姓去晋地的人,这心肠之硬着实令人不寒而栗。
两兄弟惴惴之间,只能放下身段自投罗网来了。
其实吧,像他们这样的人的心理很好理解,患得患失之间,还是围绕着一个男儿事业在纠结罢了。
有野心,又有才干的人,你想让他们本本分分的老实呆着,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争端会出现呢?
所以说,这是两个自负才干,又不甘寂寞的人。
这样的人,李破早就见的多了,尤其是军人的想法,更熟的不能再熟。
而薛氏兄弟两个,无论出身,还是职位,以及经历上其实都和尉迟兄弟很像。
当然,他们最像的地方还在于,他们都有个名声很大,官职很高的父亲。
不同之处在于,杨义臣是只闻其名,而对于薛世雄这人,李破的印象要具体一些,毕竟一道走过辽东嘛。
而当年第一次征辽之战,有几个人给李破的印象最深。
不说那些印象糟糕透顶的,只说印象好些的吧。
头一个就是麦铁杖,李破亲眼见到这人战死在辽水之畔,虽然这人有些傻乎乎的领了个送死的任务,可作为军人,对其人的勇猛刚烈,还是心有戚戚焉的。
再有就是辛世雄和薛世雄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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