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北雄 第1869章战略

尉迟信手中的木棍划向地图的西南,那里标记的是几座城池,相对于整个西域来说,那里的城池足可称之为密集。

「臣以为,若阿史那可达向西退却,应在苏对沙那陈以重兵,此地位于疏勒之西,昭武九姓之地,可为门户。

苏对沙那之西有十余城,据此而守,联合突厥,铁勒诸部,足可做困兽之斗,突厥人向来不善攻城,在这里拖住阿史那求罗大军。

即便不敌,也能沿乌浒水退入沙漠,保全自身,以图将来。」

尉迟信说的其实还是兵部的意见,他们觉得西突厥残部退到康曹之地,是有拼死一搏的机会的。

那里背靠沙漠,沿水建城,那里的人们在西域自成一体,一城一国,大部分皆为康居之后,也就是如今人们认为的昭武九姓。

昭武之人在汉时居于祁连山北,建昭武城,其源已不可考,遂以城为名。

后来昭武城为匈奴所破,昭武之人西迁数千里,一路去到了西域之西,建康居城,子孙渐渐繁茂,国力也强大了起来。

数百年来,昭武九姓之人四处行商,根基却还是在康居旧地,只不过如今他们已经分裂成东曹,中曹,西曹等十余国。

这在中原的史书当中都能够断断续续寻找到踪迹,将来后人编辑唐史,同样会对这些做出标注。

虽然准确度有所存疑,却能让这些小国留下些痕迹,比那些人型生物编造的神话和史诗要靠谱的多。

康居之地方圆数百里,比之京兆差相仿佛,周围沙漠,山地丘陵环绕,只东边是一片片的戈壁和草原绿洲。

环境嘛,也就那样,说不上有多优越,当年昭武人来到这里,可能是因为这里是中亚和西亚以及南亚次大陆的交界之处,有不少水源,宜于定居,行商,于是他们便在此地建城定居了下来。

另外这里是着名的汗血宝马的产地,而当地土着的胡旋舞更是传遍西域,非常的有名气。

…………

尉迟信并没有高谈阔论,谁也不很清楚遥远的西域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影响战事进程的因素太多,根本无从把握,所以他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简短发言就好。

等其语毕,王智辩开口道:「就这么几座城池,想来也不是什么坚城大邑,城中能有多少人马?仓促退守于此,粮草够不够用?

而且打仗还得要个军心士气,当地的人能不能跟突厥人协力守城?要俺看啊,大军一到,围起来都不用攻打,孤城难守,就苏对沙那这地方你看看,孤城一座,困也被困死了吧?」

尉迟信当年也是领兵将领,可战绩实在有点拿不出手,战略上不好说,战术上一直趋于保守,和名将二字不沾边。

王智辩常年领兵,只在战术上说了这么几句,就几乎推翻了尉迟信的猜测。

尉迟信笑笑,也不以为意,数千里之外发生的战事,谁也说不太好,突厥人领兵打仗,和唐军能一样了?

以突厥人的智慧,玩不出太多的花样来,说什么军心士气……西突厥在劣势之下,还谈什么军心士气?

但这不是相互争辩的时候,他其实只是想告诉其他三位,这是兵部的看法,几位还请口下留德,王智辩明显没听出他的意思。

此时李破笑着摇头道:「和突厥人打仗,往往不能用常理视之,他们没读过咱们的兵书,耍弄不出太多的花样来。

能懂得避敌锋芒,已属不易,在哪里交战,什么时候交战合适,朕相信他们没有那样的智慧。

要是阿史那可达等人稍微聪明一点,我看以天山为界,与阿史那求罗相持,才能稍稍稳住局面。

若只打算在一处固守,以

突厥人习惯的战法,实乃舍长取短之策。」

几个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不是拍皇帝的马屁,而是这话确实很有道理,突厥人不善攻城,同样他们也不善于守城。

如果阿史那可达率军退到这么一点大,只有十余城的康居旧地,在中原的兵法当中能够找到的论述只有自陷死地四个字而已。

皇帝也很狡猾,加了个突厥人脑子不太好使的前提,那么尉迟信的猜测也就有了发生的可能。

这个猜猜看的游戏非常有意思,连李靖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徐世绩年轻,干脆的从尉迟信手中要过木棍,指点着地图开始发言,「南边就是吐火罗,再往东是于阗,都是西域大国。

西突厥在西域经营已久,也不晓得能不能在危亡之际联合他们,若还能指使得动两国之人,那阿史那求罗便无法全力攻打苏对沙那。

当年射贵可汗率十余万众东征,阿史那求罗是怎么应对的?不择手段,只一心求胜,其人行事可见一斑。

若臣是阿史那可达,就以苏对沙那,以及西部的这十余城,再与疏勒城遥相呼应,拖住阿史那求罗的脚步。

让吐火罗,于阗等国依靠山地,进行袭扰,不用太多时日,阿史那求罗攻势受阻,必然急躁。

到时是屠城灭国,还是纵容部下肆意劫掠,都将激起西域各族仇恨,使他无法在西域长久立足……」

李破「欣慰」的看了妹夫一眼,这厮人是鬼了些,可大局观向来不错,只这么一会功夫,就找到了阿史那求罗的弱点,认为人民战争才是胜利的法宝。

更为可贵的是,他还想依照阿史那求罗的性情来设定战略战术,这明显是名将们必备的素质。

李靖早已手痒难耐,不客气的一把从徐世绩手中夺过木棍,还看了看皇帝,见女婿没有说话的意思,这才胸有成竹的在地图上一个地方点了点。

众人顺着看过去,却是地图的西北方向,那里有一条河流在沙漠和戈壁之中蜿蜒而去,尽头在地图之外,北边则是大片的空白,说明唐人的足迹没能到达那里。

「诸位说的都有道理,可为何对这里视而不见?突厥人向来逐水草而居,有水源之处,便可供其游荡放牧。

作战之时,其实也同样如此,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