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国君被杀。
后有栾书喷血倒下。
发生的事情令人目不暇给。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栾黡。
他大叫着扑向倒在地上的栾书,嘴中则是喊着:“拿下,速速拿下那个乱臣贼子!”
说的不是谁,是程滑。
因为之前在议事,商量的事情还挺高端的。
大堂之内也就没有什么闲杂人等。
也就是说,除了贵族之外,压根就没有其余人。
大多数贵族做的是拔剑,然后找相熟的人凑到一块。
少量的贵族则是坐在原地。
坐着没动的贵族又区分被吓呆了的,也有反映过来却不想动弹的。
吕武要站起来。
旁边的士匄眼疾手快拉了一下吕武的甲裙。
也就是吕武不是那么坚决,要不以他的力气怎么可能被一拉,站就站不起来了?
他内心很迟疑。
搞不懂程滑是在弄哪一出。
同时也感到了惊诧。
之前,吕武过来时看到栾书与程滑在交谈,一个全程笑眯眯,另一个满脸的铁青。
说明两人的交谈非常不愉快。
真的是栾书让程滑杀掉国君吗?
很有可能!
至于程滑为什么不是暗中杀掉国君,给带来这边再杀掉,里面绝对有故事!
另外,国君没有反抗,死前还发出了很张狂的笑声。
吕武有诸多的猜测。
其中一个就是,程滑去见了国君,讲了什么不太好说,导致程滑将国君带到议事地点,喊出那句话再做了弑君的行为。
程滑是一个挺死板的人。
以吕武对程滑的认知,是属于那种刻板到看到不顺眼的事情会死扛,接到来自上峰的命令则再不愿意也必然执行的人。
是不是栾书下令程滑杀掉国君,然后程滑不想抗命,明知道杀了国君会有什么后果,执行命令的同时,将得到来自栾书的命令公布于众?
又或者,国君明知必死,想明白如今的一切都是栾书造成,临死前说服了程滑,来了这么一出拉着栾书陪葬的悲壮死法?
当然也可能是其余的原因。
不管里面有什么曲折,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
现在栾书和程滑都还活着,只要他们之中有人肯开口,事情总能得到个水落石出的真相。
只是,很多时候总有人不希望真相大白。
“何人敢动!?”程滑抽出了腰间的战剑,环视了一圈,没刻意在谁身上停留,喊道:“便是元戎栾书之命,合谋者为上军将中行偃、新……”
“住口!!!”吕武的声音直接横扫整个大堂。
尼玛!?
程滑要绽放光芒,可别点亮了自己的全家老小啊!
反应慢了半拍的士匄极度感激地看了吕武一眼,喝道:“涉事者众,几人无辜,国将焉存!?”
栾黡赤红着眼睛,撕心裂肺地嚎了一声,抬头看向程滑,呐喊:“杀了他!杀了他!”
众人心脏一颤。
嚎什么嚎啊!
是栾书一口气没缓过来,辞世了???
中行偃眼皮子一跳,抽搐着脸颊,阻止道:“不可!!!”
尼玛啊!
谁都不能死!
栾书和程滑都活着才有真相。
死了其中的一个,话是怎么都不可能说清楚的!
俺是有参与了一些事情,但不是主谋啊!
这一次程滑说什么都不能死。
程滑一死,俺尽天下之水也洗不清啦!
“乱臣贼子,滑于地下等候!”程滑看了一眼吕武,没有任何犹豫举剑,横在脖子位置一划拉。
那一刻,利刃割破了颈动脉,鲜血像是喷泉那般地“滋”出去。
一声重物落地声响起。
倒下的是中行偃。
这位突然获得高位的上军将,脸色一瞬间就变得煞白。
吕武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那么站着。
不是冷血。
是他将事情看得很明白。
程滑死定了。
怎么都没有救的那种。
区别是怎么死而已。
见过人死了,遗体却屹立不倒的吗?
程滑脖子还在鲜血狂流,一手插着腰,另一手用剑杵在地上,身躯成半弯腰站立姿势,眼睛也没有闭上,却是已经没有了呼吸。
这一张总是有着木木表情的脸,因为失血严重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在变得苍白。
血流到地上,很快形成了一滩,再慢慢地涩向周边。
“我听闻忠义之士,人死而其身不倒,旁人必不冒犯。”吕武没有刻意加大说话的声音。
栾黡立刻用仇恨的目光看向吕武,咬了咬牙,多余的举动没做。
吕武收到了栾黡的眼神,心中一沉。
只是,一些话吕武哪怕知道会招惹栾氏仇视,该说还是会说。
现在谁看不出程滑完全是被逼得没有退路。
要不,稍微正常一点的人,谁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
刚才没人冲向程滑。
有一个算一个只是在看戏。
刚才都那样。
现在还有理智的话,谁不知道程滑一死,栾氏裤裆即便是泥也是屎了。
何况栾氏本来就满裤裆的屎?
全程一言不发的智罃站了起来,还躲过了中行偃伸出来要抓大腿的手,走了几步停下来对吕武说道:“武,且随老夫来。”
吕武迈步跟上。
士匄想了想了,略略迟疑同样跟了上去。
他们没去管栾书死没死,直接来到外面。
而外面的情况比里面要更混乱。
大批士兵手持利刃进行混战,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
仔细辨认的话,能看出是宫城所属的士兵正在与栾氏、中行氏和范氏的士兵交战。
其余旁人带来的士兵,以自家为归属团结在一块,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主!”
智罃、吕武和士匄出来。
来自智氏和阴氏的士兵立刻喊出声来。
士匄则是向着自家的士兵大声喊道:“罢战!退往宫门。”
其实,各家的士兵还是想第一时间冲进大堂,好保护好自家的主人。
只不过,程滑带着一批士兵看似押解国君过来,堵在了门外。
等待程滑与国君进去。
这一批程滑带过来的士兵直接对栾氏、中行氏和范氏的士兵动手,直接在门外混战起来。
没有多久,更多宫城的士兵过来,其它地方也爆发了交战。
各家的士兵想要靠近大堂的门,遭到了宫城士兵和栾氏、中行氏、范氏三家士兵的攻击。
他们不统属于一家,人数方面比较少,无法靠近门,能过去也因为担心里面的情况会恶化,只好在门周边结阵自保。
吕武想到了什么,转身看过去。
魏绛在里面干么?
怎么没第一时间跟出来。
另外那些家族的家主或是代表,不知道什么情况也没出来。
吕武看过去,原来门是让中行偃和栾黡给堵住,导致想出来的人除非拉开或干挺中行偃和栾黡,要不根本就是出不了门。
“走罢。”智罃一点没在意还在厮杀的士兵,再次率先迈开脚步,一边说道:“各家自有抉择,你可看顾几家?”
说的是魏绛带着魏氏的任务吧?
还是吕武刚才为程滑说了一句?
吕武现在心情有些低落,再看一眼大堂的情况,跟在智罃身后迈步。
智氏和阴氏的士兵自然赶紧围拢过来,全部在外围摆出防御姿态,护送着智罃、吕武和士匄来到宫门。
一路上没谁不开眼来攻击他们这支队伍。
吕武原以为智罃是要交代一些什么。
结果,智罃好像就只是找个能护送自己的强力保镖而已,有惊无险地出了宫门,不发一语径直上了战车离开。
吕武与士匄简短地交谈了几句,一样走了。
倒是士匄稍微耽搁了一段时间,主要是聚拢自家的士兵,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他们都走了。
来自各家的士兵没看到自家的主人出来,一再犹豫还是有人带头,演变成为一大群士兵涌进宫城之内。
吕武在半道交代了葛存不少事情,然后让葛存先行一步归家。
他自己则是去了韩厥那边一趟,到了韩氏府宅很是纳闷。
这人呢???
韩氏府宅的大门和两边侧门洞开,里面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要不是看没有交战痕迹,还以为是被人攻杀进来了。
当然也没有不开眼的人进入韩氏府宅又偷又搬的。
导致韩氏府宅里面真的是连鬼影子都找不到一个。
吕武没打算这就回到自己的府宅。
不是他享受那种到哪都是众人回避的待遇。
更不是他喜欢带着一大群精锐展现存在感。
“走,往智氏而去。”吕武琢磨着,需要听一听智罃的意见。
而智罃肯定很喜欢吕武这个时候专门去拜访。
在葛存回到阴氏的府邸之后。
没有多久,一支身穿铁甲又佩戴面甲的队伍从阴氏府邸出去。
他们的人数约有个两百左右,每一个人都被武装到了牙齿。
这一支队伍看不出归属,却没有哪一家愿意与之发生冲突。
一切只因为他们一看就不好惹。
“栾氏必经之路便是此处?”郤至戴着面甲,说话的声音也就显得闷声梦琪。
一名同样是戴着面甲的武士低沉声答道:“正是。”
“如事成,阴氏此恩,郤氏必结草衔环而报!”郤至讲的是属于魏氏的老故事了。
而这个故事发生在魏颗(令狐颗)与秦将杜回身上。
他们等啊等的。
其实也没有等多久。
先是几路不知道哪几家的队伍路过。
这些人好像是突然发现对方的队伍中有仇人,还是谁出口挑衅,非突兀地杀作了一团。
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打着栾氏旗号的一支队伍出现。
栾氏的队伍看到前方杀作一团,要是在以往肯定是直接莽上去。
现在不是栾书情况未明,栾黡就想着赶紧回到自家吗?
他们在原地进行了逗留。
看到栾氏旗号的郤至第一时间就红了眼,不吭一声地迈步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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