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赤!”“哄赤!”
黄头室韦语里,便是“杀”,“攻击”等等意思。
耶律勃古哲带头怪吼着,蹄声如雷,身后黄头健儿,数千骑,风一般跟着他冲出。
契丹众骑,也怪吼着,满山遍野的小黑点,迅疾飞出,又渐渐,汇聚成两股黑带,目标,便是护住重甲卒两侧的齐军方阵。
齐军阵中,号角声中,立时箭矢如雨,漫天的向飞奔的契丹骑兵飞去。
不时有正冲锋的契丹骑兵跌落马下,或是战马猛的仆倒,将马上士卒摔落,但却阻挡不住契丹人的骑兵洪流。
“杀!”震天喊声,一个个齐军方阵和契丹骑兵剧烈撞击在一起。
人仰马翻,狠狠撞击进入齐军阵中的契丹骑兵,有的直接便冲倒了前排的盾牌,战马被长矛狠狠刺中,人跌入了对方弓手堆中,马刀挥舞,有的反应迅速,立时砍倒几名弓手,但旋即就被拔出腰刀的弓手分尸,也有的,摔得七荤八素,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迅速拔出短兵器的奇兵弓手弩手刺死。
也有几股披甲骑兵,直接破了盾阵枪阵,冲入齐军阵内的,立时挥动长矛,乱戳乱刺。
不过更多的,都是和齐人盾阵狠狠撞击后,被盾阵前探的枪林戳成刺猬,后继骑兵,借势挥动兵器,和齐军厮杀在一起。
最惨烈的战斗,发生在中路,黄头皮室骑,嗷嗷怪叫着,冲入了陌刀阵,黄头室韦部,生活在最北方的高纬度地区,虽然是蒙古人种面貌,但数万数千年繁衍下来,多少有些变异,头发微微发黄的多,所以才叫黄头室韦,其各个身材高大,手中都是各种份量颇重的军器,铁槌、巨叉、大刀、钉锤等等,在前几排冲击的黄头室韦都被砍翻后,冲在后面的黄头骑,终于也获得了冲到近前的机会,挥动各种武器,乱砸乱戳,和重甲陌刀卒,厮杀在一起。
此时,一两里外的白登山上,突然,慢慢升起一面巨大的金色龙旗,虽然离得远,但旗帜巨大,厮杀中的双方军马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圣天子驻跸白登山!”
“圣天子驻跸白登山!”
齐军阵后,令兵纵马奔驰,大声嘶吼。
便是正与契丹人杀得眼红的最前排悍勇士卒,听到吼声的同时,也看到了前方影影绰绰的高岗上,那随风飘舞的金黄旗帜,虽然隐隐看得只是一抹金黄,但必然便是圣天子的金龙旗了。
“杀!”齐军阵中,再次爆发出震天的吼声。
同时,齐军左右两翼骑兵,竟然不理会厮杀惨烈的战场,齐齐的向耶律奚底中军冲刺。
本来防护着准备阻击两翼齐军骑兵冲击战场己方侧翼的数千辽人骑兵,立时便失去了目标,只能唿哨一声,斜刺里追去。
已经失去了马匹,正在齐军陌刀阵中苦战的耶律勃古哲,却见眼前总是寒森森陌刀如林,一个个黄头健儿被劈死,而被黄头健儿兵器砸倒的齐军步卒,却半天才能见一个,甚至,一些被砸倒的齐军步卒,过一会儿,还能站起来再战,真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苦战,就好像,在己方付出巨大牺牲后,终于千辛万苦干翻了对方一人,但过了会儿,才会发现对方没什么大碍。
耶律勃古哲心中骄狂早就无影无踪,而是越来越心惊,他手中铁槌,已经砸倒了七八个齐军,其中一名齐兵士卒的头颅,都被震得碎裂口鼻出血的样子,但他的力气,也渐渐感觉有些不济,每次都要用全身力气挥动铁槌,太费力了。
正暗自心惊,突然,这些齐人步卒欢呼呐喊,一个个,就好像力气涨了十倍。
立时,周围惨叫声连连。
本来,双方挥动兵器都很费力,激战下,都渐渐成了强弩之末。
每一个齐军士卒失去战斗力,不是战死,而是暂时失去战斗力,都要黄头健儿付出十倍十几倍的代价,现今,对方突然士气大振,好像打了鸡血一样。
本就渐渐没了士气的黄头室韦,立时在惨叫声中,渐渐败退。
“噗”,耶律勃古哲有些不敢相信的,瞥着直直劈入自己脖颈的寒森森双刃刀,而对方,只是一名小小步卒,却直接砍碎了他的颈甲,寒光闪闪的陌刀,砍进了他的脖颈。
就觉得,全身力气正快速流失,然后,胸口又被齐军某个步卒的陌刀戳中,立时向后跌倒,意识渐渐模糊。
……
耶律奚底,见到白登山上出现的黄龙旗时,立时便知道完了。
战场上的形势,本来就令他心沉到了谷底,却不想,齐军竟然真就针尖对麦芒,半步也不退让,双方很快就变成了残酷的近身厮杀。
其实,到双方大部分人马都厮杀在一起时,胜负也只在一瞬间。
就看哪一方,意志更为坚定,能在同伴不时伤亡时,仍然保持战斗的斗志。
而很显然,纵观整个战场,己方人马伤亡更大,而且,齐军的优势越来越大。
若不是麾下都是狼牙悍勇,这种近身厮杀带来的伤亡,只怕早就已经崩盘。
尤其是最惨烈的中路,那些冰天雪地长大没脑子的黄头儿们,若是换了自己部族,怕早已经溃败。
而就在这时,齐人大皇帝的銮旗,出现在了战场上。
白登山,自己早觉得有齐人斥候,也派出了轻骑小队去驱赶,但战事激烈,心神很快放在了别处,这时才想起,派出去的轻骑小队,根本未见回转。
耶律奚底看了看正在向中军飞驰而来的齐军骑兵,此时突然换了方向,左右掩杀过去,竟是要包围追杀战场中渐渐呈现败势的己方军马。
而自己左右,守护中军的,却是各个面色惊慌的南军,他们不时面带惧色看向远方白登山,显然,他们都听得到齐军阵中欢呼呐喊,比之听不懂中原话的大部分己方士卒,士气更早跌落到了谷底。
“全军向北退却!”耶律奚底大吼一声,又用中原话对旁侧南京兵马副都指挥使韩德枢道:“你留下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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