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啊,你还是要出去避避风头。”
冬日黑的早,从李记出来,虽然刚刚酉时,但天已经擦黑,走没两步,陆宁便回头对石大郎说。
毕竟,要成为左邻右舍甚至底层官吏都敬畏的货真价实的“大官人”,自己的“文园”也就没什么意义。
“啊,不会连累大官人吧?”石大郎愣了下后,便有些惶急,被捞出来后这几日,他都有些心思不宁,隐隐知道,事情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那倒不会,回头我修书一封,你领着,去东海投靠我的故旧,隐姓埋名,好生生活。”陆宁想了想,“三丫头……”
“大官人,我只当她是妹妹。”石大郎急急的道,好似要撇清什么。
陆宁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不管真假,三丫头反正年纪还小,他们的事情过个一二年再说,若不然,总不能安排三丫头和他私奔。
这大石头也确实曾经行过不法,吃几年苦头也是应该的。
走了两步,陆宁微微蹙眉,隐隐有些明白,石大郎怕以为自己费心搭救他,是为了三丫头的缘故,而这个时代的人,并不是后世情情爱爱很重要,爱情至上?
在他看来,他为了报恩,忍痛斩断和三丫头之间的情愫,那是理所当然。
无奈摇摇头,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见到自己的“小妾”秦氏,婢女柳奴奴,还觉得自己会惦记三丫头,也是莫名自信了,或者说,和三丫头,还真是真爱。
……
听得陆宁回院的动静,柳奴奴急急的下楼来迎,在木梯上崴了下脚,险些滚成葫芦,走在后面的秦氏看到这一幕,呆了好久,想想这位长嫂曾经的颐指气使,其气焰甚至长兄都有些怕她,再看现今谄媚模样,实在心内说不出的滋味。
“爷,我去给您煮醒酒汤,陈皮、青梅、姜和砂糖,爷有忌口的吗?”
陆宁刚刚上楼落座,柳奴奴就送上浸湿的巾帕,又水汪汪美眸流波,眨呀眨的问。
陆宁拿起毛巾擦脸,顺口问:“我身上有酒气?”
“怎么会,但听说爷和李油郎喝酒去了吗?难道石大郎敢胡乱编排?”柳奴奴说着,叉起红袄小蛮腰,“我这就去教训他!”
陆宁微微蹙眉,“从我回来你就呱噪,本该主母吩咐你之事,你越俎代庖,还不滚下去?!”
柳奴奴吓一跳,立时收起了威风,小声道:“是,是,奴,奴只是怕主人醉酒难受,一时情急……奴,奴这就去煮汤……”轻轻退后两步,转身去了外室,听着小火炉和锅碗的声音,自是去煮汤了。
秦氏心情更是复杂,这位兄嫂,其实根本不知道现今是什么状况,但显然不甘心成为自己的“婢女”,这几日圣天子不在,兄嫂还是过去一般,说话夹枪带棒,甚至要自己做房内杂务,现今,当着自己的面,更是不要面皮的讨好现今决定自己两人地位荣辱的这个男子,对在府内心高气傲尖酸刻薄无比的她来说,未必心内不在落泪,这些作派,看来是横下心来什么都不想,就要先压过自己再说,甚至会不惜勾引这位“主人”吧。
不过,如果兄嫂知道面前“主人”的真正身份,又哪里还敢动这些小心思?
“爷,县君她,哦,春兰她,并没有冒犯爷之意。”秦氏轻轻坐在陆宁身侧,小心翼翼措辞帮兄嫂说情。
这几日陆宁不在,她也渐渐从恍恍惚惚的状态清醒,也慢慢想明白,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他”有这种怪癖,自己也就扮演好“他”偏房的身份,自自然然,如此他才应该喜欢,至于以后会如何,只能看天意。
被自己连累的父母兄妹等,也不知道在何方,又说不定,眼前有他们的一线生机。
陆宁微微点头:“我知道,我也没生气,但在这家里,你是主她是仆,莫让人看着奇怪。”
“是,奴明白了。”秦氏轻颔螓首。
“啊,爷,昨日来了两名女税官,说到了年底盘查文园账目,后来见铺子真的门可罗雀,也就走了。”
哦?陆宁笑笑:“这可有点遗憾,我还想见见女子差官,如何行事呢。”
皇家女子学院的存在,最终结果,显然不是给圣天子选嫔妃或者宫内女官、女侍之所。
十几年来,培育了许多人才,在陆宁眼里,这些人才再回去过寻常妇女相夫教子的生活未免浪费生产力,而随着内府充实,包括各处皇庄,也很难消化越来越多从女院毕业的这个时代的高材生。
因为女院没年新招女生,几乎是几何倍数增长,各行宫、皇庄每年都从各地招募大量女童,尤其是贫苦人家,以前生了女童懒得养多卖去大户人家或直接扔掉,现今有了新的选择。
今年八月,女院入学新生,高达三万余人。
在京兆府几个县域,都建了分院,加上东海市早就有的分院也扩大,以解决校舍不足问题。
京城各部、院、司衙更适合女子的吏员岗位越发充实,大多都是审核统筹等等吏房,又因为所有女吏的“编制”都在内府,所以,从某种角度,这又是监管中枢到京兆府地方的一处绝佳途径。
当然,女吏们归属内府管理而不在大齐真正官吏系统内,陆宁本意当然不是想女吏充当女特务的功能,而是觉得还不到时候,如果捅破这层窗户纸,女子可以真正做官做吏?那是石破天惊的大事件,毕竟中原传统,虽然也有女将军、女官员等等,但都是个例,并没有普遍性。
不过,从太平天国来说,只要统治阶层够强力,要女子做官、女子参军等等,也不是那么不可行,中国社会,很多变革,都需要自上而下推动。
只是现今,时机并不成熟,现今潜移默化慢慢水到渠成也不错。
而现在如商税部及汴京各城、各坊商税院、商税司,核查税务的税警,也有女院出身的财物专业人才补充进来。
从某种角度,大量女子专业人才,倒是陆宁推动很多制度改革的得力臂助。
当然,现今这些变革,更多的时候,也就是在京兆府范围。
秦氏说的两名女税官,应该就是女税警了。
陆宁还真想从民间商人角度看看,她们是如何办差的,错过了,不免遗憾。
却听秦氏又道:“听说其中一位税官看起来年纪好小,说是姓李,还令钱掌柜给东主带话,说爷您知道她是谁?以后你不在,就来寻你铺子麻烦。”有些奇怪的看了陆宁一眼,但自然不敢多问。
陆宁莞尔,摇头道;“这丫头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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