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吃有喝有玩,旗人的日子就是这么逍遥自在,他们眼看着凤秀大人在大栅栏租的那间房子装修,工人们进进出出的忙来忙去。
这些人消息灵通,自然知道凤秀要干什么。
“听说了吗?之前弄的那个什么京津铁路的股票十五号就要挂盘了!就要开始卖了,凤秀这是装修一个什么交易所啊!”
“你们谁手里有股票,到时候就去他哪里写单子往外卖去!”
“哎呦……您这消息灵通啊,咱们手里的这些废纸终于有地方卖了?比范大脑袋还大的冤大头来了?”
“呵呵,范大脑袋当然还是没有回来的,但是别忘了大清国大啊,江南也好咱们北方也罢,总是有人想着发大财的!”
“屁的发大财,买这一张张的股票就能发财?不过就是赌场罢了,我江南做官的舅舅说了,每年因为炒股破产跳河自尽的人有的是!”
“发财当然是有发财的了,这开赌场的怎么十个人里也得让一个人赚啊!可是赌场就是赌场,最终还是坑死的多!”
茶馆里乱哄哄的,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着凤秀大人装修的那个交易所。
“我倒是不关心这赌不赌的,我就是想明白一点,这交易所买卖股票,是按照什么定价的呢?”
“哎呦,这您可问对人了,我昨天刚刚打听清楚了!”
“这个地方的股票交易所,都有自己专线的电报机,之前电报局就已经给拖过去了一条线,还有专人负责收发报!”
“这江南的股市从洋人钟点,上午九点开始交易,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点开始又是一个时辰,一天四个小时!”
“这东西不可能做到每一分每一秒都精准,他们规定是一个小时相互发一次电报,里面汇报每一支股票的最新交易价格!”
“一个小时收一份电报,一天收四份,最后一份是收盘价,也就是第二天的开盘价!”
“就说这京津铁路股票吧,一个小时之内,肯定各地交易所的价格都不一样的,但是汇总在一起,就会有个相互借鉴,就会一个小时一修整!”
“大体上是不会差很多的,然后每天收盘取一个平均数,放到第二天就是所有交易所的开盘价了!”
“哎呦……这要是卖我手里的股票,我还得一天天的盯着去?一天两个时辰浪费在这?”
“哪里有那么费劲,江南好多炒家确实是这样泡在股市里,大部分人都是挂单子!”
“比如说您手里还有的京津铁路股票,您想多少钱出?一块一还是一块五,您直接写上挂好了就行!”
“然后您该吃吃该喝喝,那交易所里要是有买家认为您这价格可以买,自然就掏钱过户了,您第二天直接去交易所领银子就行!”
“这么简单?哎呦,那我可得去试试了,我手里还有一千多股没卖掉呢!”
“真的?您手里还有呢?之前没有卖给范大脑袋?”人们顿时替他惋惜了起来。
“哎……我也没辙啊,准备卖的时候王爷差我出门办差,家里的那个就是一个废物,也不懂怎么卖,活活错过去了!”
“一千多股,我就盼着十五日那天能有人要……我也不想赚钱了,我怎么买的就怎么卖,本儿来本儿去!”
“没错,没错……这银子还是攥在自己的手里最踏实了,如今这世道坏人多啊,骗子可不少,都小心一些吧!”
卖卖卖,在这京津铁路股票还没有上市之前,京师这些八旗子弟们早就达成了一致意见,这股票要不得,一旦有出手的机会那就一定要抛掉。
为何这样说?一方面是整个八旗对皇帝的不信任,毕竟之前打打杀杀的闹了好几场冲突。
第二个原因就是真的不懂,也不想学习!
第三个原因是那些仇恨皇帝守旧派,在鬼子六的鼓动下,一直秘密的散步流言蜚语。
第四个原因可就更是小人见识了,不要忘了很多人都提前把股票卖给了范大脑袋,这些人不会承认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
这些提前卖掉的人,会趾高气昂的笑话那些套在手里的旗人,一方面要显呗自己选择对有能耐,另一方面也是喜欢看那些套住的人垂头丧气!
人性就是如此,总是喜欢在路边看别人摔跤然后哈哈大笑,幸灾乐祸的!
“看看,当时让你卖给范大脑袋你还不听,现在套住了吧?爷我早就把钱抽出来了,喝酒泡茶馆!”
“瞅瞅啊!上眼瞅瞅,铁背大将军,绝对的冠军蛐蛐……就是用抽出来的银子卖的,羡慕吧!”
越是这样的刺激,越让那些手里还持股的人坐立不安,他们每天都去大栅栏转一转,打听打听行市,就等着十五号挂盘卖的时候,把银子换出来呢!
京津铁路股票发行了一千万,如今京师八旗保守派的手里也就剩下了十分之一,一百多万股,可是就这点股份还是一门心思的想逃跑。
茶馆外,轿子咯吱咯吱的响着,里面是刚刚从南城印刷厂回来的富庆,他这一路上听到了无数八旗子弟们的闲聊,听到他们说的那些话庆三爷悲伤的无话可说。
“走……绕路大栅栏,去看看凤秀大人装修的交易所……”
管家赶紧带着轿夫转弯去了大栅栏,此刻已经是擦黑儿了,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很多百姓都准备买点吃食回家去。
凤秀下令装修的那个交易所已经到了最后打扫卫生的阶段,里面点着明亮的煤气灯,高高的柜台足有一米五,交易员坐在上面可以轻松改黑板上的交易价格,还能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股民。
半空中还有一根根的铁丝挂着夹子,不同位置的交易员写的单子就在这高空铁丝上来回移动。
管家在轿子外面低声问道“老爷……您进去看看吗?我让他们准备一下……”
“不了,我就在这里看看……哎,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十五日之后,这京师恐怕就得哭了!”
“走吧……咱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都这么给他们塞钱都不要,我们能怎么办?”
富庆走了,没有做任何事情,此刻满清内部的维新派已经对这些守旧派们彻底失望,以至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