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您休息了吗?”
孙国栋的幕僚来到了供天使休息的客房门外,抬手轻轻叩打了几下房门。
“进来吧!”
房间里的人似乎早就猜到了有人回来,语气十分平静。
幕僚伸手推开屋门,目光看向屋内,看到正坐在座椅上的幕僚,他面上陪笑的说道:“军门派我给天使送点小礼物,还望天使能够收下。”
说着,他朝门外的人一招手。
两名下人抬着一个木箱从外面走进屋中。
“把东西放下,你们两个可以出去了。”幕僚让下人把木箱放在地上,又让下人出去。
坐在座椅上的天使瞥了一眼地上的木箱,问道:“这是什么?”
待下人走出房间,幕僚关上了房门,然后来到木箱旁边。
“这是军门送给天使您的礼物。”说着,幕僚伸手打开了木箱的盖子,露出里面一锭锭银子。
每一锭银子都是十两铸成的那种,足足有一千两。
“这!”
看到这么多银子的天使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再值钱的东西他也见过,可那都是旁人的东西,远没有这一千两现银摆放在眼前的冲击大。
“都是给咱家的?”天使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银子又问了一遍。
一千两银子多也不多,可对他来说已经很多了,若他能轻易的拿出一千两银子,也不用接下来登州传旨的苦差事。
幕僚笑着说道:“这一千两银子都是天使您的。”
“哈哈,好,好,咱家越来越喜欢孙抚台了。”天使一手拿起一锭银子,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幕僚陪笑着说道:“天使喜欢就好。”
“喜欢,怎么能不喜欢,这么好的东西谁能不喜欢。”手捧银子的天使脸上笑出了花,认为自己来登州这一趟算是来对了。
换作一般情况,就算到了地方上传旨,最多也就得到一百两银子左右的辛苦钱。
稀罕了好一会儿的天使把手里的银子放回木箱,重新合上木箱的盖子,重新坐回座位上。
随即笑看着站在一旁的孙国祯幕僚,他道:“还是你们这里好,守着登州这么一出大财源,怕是人人都发财了吧!”
运往旅顺的物资要通过登州,朝廷的规矩,从来都是东西过一遍手,最少要扒下一层皮,现在登来巡抚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银子,这让他越发认为孙国祯没少借着登来巡抚的身份发财。
文官捞取好处的事情,他在皇城见得多了。
哪一次从户部出来的钱粮,不被户部上下官员狠狠地刮上一层皮,要知道户部从部堂到下面的郎中,都是文官,很多更是大明的进士出身,最差也是举人,全都是读书人。
一旁的幕僚听出天使言语中的羡慕,但他也只是在一旁赔笑。
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解释也没用,毕竟登州那么多送往辽东的物资,在很多人眼里,登来巡抚自是没少为自家捞取好处。
但他知道,自家东翁拿的并不多。
而且那点东西很大一部分都要用来送去京城打点,剩下一点也要用在水师的身上,真正为自家捞取好处几乎没有。
“回去转告孙抚台,咱家很喜欢,东西咱家收下了。”天使对一旁的幕僚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的幕僚笑着说道:“天使喜欢就好。”
“咱家有些累了,没什么事你可以回去了。”天使下了逐客令。
幕僚微微一欠身,道:“不打搅天使休息了。”
人从天使的房间里退了出去,并重新关上了房门。
当屋门关上的那一霎那,天使急忙从座位上站起身,重新打开了木箱的盖子,抓起木箱里一锭一锭的银子。
房门外正准备离开的幕僚听到屋里发出的响动,嘴角朝上一勾,发出无声的轻笑。
随后带上一直等候在门外的两个下人离开。
而这个时候,孙国祯正在后衙接见登来总兵杨国栋。
旅顺的事情,少不了杨国栋。
“圣旨已经下了,圣上命登来支援旅顺,务必不使旅顺落入虎贼之手。”孙国祯没有隐瞒什么,直接把圣旨所提到的要求告知杨国栋。
闻言,杨国栋眉头皱了起来,道:“虎贼既然愿意占据旅顺,那就让给他们好了,为何还要费力的夺回来,完全得不偿失。”
随着皮岛和大小长山岛等诸岛落入虎字旗手中,东江镇对伪金后方的威胁已经大大降低。
这个时候登州耗费力气去救旅顺,在他看来完全是得不偿失。
“这是圣上的意思,恐怕也是朝中诸公的想法,你我改变不了,当务之急想的应该是如何救下旅顺的明军。”孙国祯对于杨国栋这么说并不意外。
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不该去救旅顺。
与其和虎字旗耗费力量在旅顺争夺,不如让出旅顺,留给虎字旗去面对伪金的势力。
听到这话的杨国栋语气不好的说道:“朝中诸公就没有人劝劝陛下,难道他们不知道想要从虎贼手中救下旅顺,要耗费多少人力和物力,这还是顺利的情况,要是不顺利,搭上登州的军力和物资也救不下旅顺。”
“这么说你也没有把握?”孙国祯看着杨国栋。
杨国栋一摇头,道:“一点把握也没有,虎贼能够夺下三省之地,要真是那么好对付朝廷早就剿灭了。”
“水师也不行?”孙国祯问道。
杨国栋轻哼一声,道:“水师在皮岛吃的亏,军门你也不是没见到,人家装备的是泰西国的大船,船上几十门船炮,咱们水师的船没等靠近就被击沉了。”
“这么说你也一点办法也没有?”孙国祯自然清楚什么是泰西国的海船,不仅了解,他还曾亲手烧毁过红毛夷的战船。
杨国栋对他说道:“不是本将不愿意带兵去支援旅顺,实在是这一仗真的不好打,还请军门出面向朝廷痛陈利弊。”
若是三年前,他绝对愿意领兵去旅顺对付旅顺的虎字旗兵马,就算是一年多以前,他都不会拒绝。
毕竟陆战打不过还有海战,只要占据船只之利,就没有失败的可能。
可自打虎字旗的一支船队出现在皮岛附近海域,一切就都变了。
陆战上面,登州兵马不是已经占据三省之地的虎字旗战兵的对手,海战上面,登州水师又曾在虎字旗舰队面前大败而归。
陆战陆战打不过,海战海战不是对手。
圣旨让他这个登州总兵去旅顺对付虎字旗的兵马,在他看来和去送死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