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的族老中间,有不少人都不愿意掏这一千两银子,最后在孔氏那位二族老的强行压制下,还是把银子都凑了出来。
孔胤敬用马车拉着不到一万两的银元,赶往来州去见洪亨九。
当圣人后裔这四个字无法再为孔氏带来直接的好处,他们这些孔氏当权者能过做到的事情已经变得有限。
对读书人来说,读书只是为了做官的工具,除了少数入了官场还脑子简单的读书人外,绝大部分官员对孔氏表现出尊敬,那是因为背后有孔子这位圣贤在,可一旦他们能否做官与孔子没有太大关系时,孔氏的地位就会骤然下降。
虎字旗治下没有科举,也没有太过尊儒的表现,反而注重实学。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虎字旗没有表现出抬举孔子和儒学的态度,在虎字旗为官的人对儒学的态度自然也就一般,而对隔着一层的孔氏就更谈不上多尊重。
不管是虎字旗的官员还是大明的官员,都看重实利,这是人性,并不会因为一个姓氏而有所不一样。
就在孔胤敬去往来州的路上,没有等到援军的登州随着水师的投降,整个登州落入虎字旗的手中。
如今山东的局面成了虎字旗势力最大,山东总督傅宗龙带着一部分明军守在济南府城中,哪怕济南府大部分州县都已经丢失,仍然是除了虎字旗外势力最大的一股明军。
跑到聊城的王承胤控制了东昌府,实力最弱。
登来两府陷落的消息,并没有隐瞒太久,很快传到了京师。
人在皇庭的崇祯初闻这个消息后,当场震怒,一连砸碎了好几个平时喜欢的茶盏。
「皇爷,首辅在外求见。」一名小太监进来通禀。
「让他进来!」崇祯语气不好的说。
自韩爌成为内阁首辅后,大明的情况始终不见好转,这让他越来越不待见韩爌。
很快,韩爌被小太监带到了崇祯的近前。
「臣参见陛下。」韩爌折身朝崇祯行礼问候。
崇祯端起桌上的盖碗,拿到嘴边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又抿了一小口,这才放回到一旁的桌上,说道:「韩卿是为了山东的事情来的?」
「回禀陛下,臣正是为了山东之事而来。」韩爌坦然承认自己的来意。
崇祯额角上的青筋蹦了几下,强压着怒火说道:「那就说说吧,山东之事应该怎么解决?」
「臣认为,单凭傅宗龙手中的那点兵马恐怕难以应对势大的逆贼,理应从山海关抽调兵马来关内参与山东平叛,否则山东危则京师危。」韩爌说道。
崇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一旦从山海关抽调兵马送去山东,韩卿可想过辽东的奴贼来犯了怎么办?」
抱着雄心壮志登上皇位的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何局面越来越败坏,不要说和皇兄比,就算是与皇祖父比起来,他也自认是勤奋操持国事,每日辛勤不坠,不敢有片刻休息。
「放弃宁锦一线,坚守山海关,如此一来便可抽调出大量的兵马入关。」韩爌给出了崇祯建议。
崇祯面露犹豫。
这个办法确实是能够让朝廷多出一批精锐兵马的最好办法,可就这么放弃了宁锦,他又不甘心。
这些年为了宁锦的防线,朝廷花费了大量的钱粮,就这么白白放弃掉,实在是不甘心。
「陛下,山东一旦落入逆贼手中,逆贼不仅可以封锁漕运,断掉运往京城的粮食,还可以通过山东直接北上,而不会有太多坚关险阻,山海关那边却不一样,就算没有了宁锦这两座城,朝廷也可以通过坚守山海关阻止奴贼从山海关南下入京城。」韩爌为崇祯分析道。
崇祯迟疑了半晌,眉头紧锁的问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韩爌不语。
「韩卿你是我大明的首辅,也是朕的首辅,你替朕想一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在不丢宁锦防线的情况下,解决山东贼逆之事。」崇祯心中不愿意就这么放弃宁锦防线。
他深知放弃容易,可想重新拿回来就难了。
闻言的韩爌继续劝道:「奴贼在外,而虎贼在内,不平定内乱之贼,朝廷很难集中力量去对付外来之贼,臣认为当务之急是除去内贼,一旦内贼除净,之前放弃的东西,将来还可以重新夺回来。」
「韩卿确定能够再拿回来?」崇祯反问道。
韩爌用力点了点头,道:「一定能。」
「韩卿倒是有信心,可辽阳还有沉阳中卫这些地方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夺回来,是朝廷支持的力度不大,还是朝廷送去辽东的钱粮太少?」崇祯目光看在韩爌的脸上。
听到这话的韩爌语气一噎。
朝廷每年都要送去辽东大量的钱粮,可辽东的局面始终都没有太大好转,除了袁崇焕还在时,守城打了几场胜仗外,其它的时候都是大明是吃亏的一方。
「韩卿怎么不说了?」崇祯没有放过韩爌。
哪怕韩爌提出的办法可行,他也不打算放过韩爌,实在是韩爌让他失望的次数太多,觉得首辅应该换一个人了。
被问到的韩爌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臣以为辽东的局势之所以会落得今天这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虎贼所造成,因为虎贼,朝廷不仅失去了西北等地的钱粮,还不得不双线作战,牵扯了朝廷的精力和大量的兵力。」
「你说的这些朕都清楚,现在朕要的是解决的办法!解决的办法。」崇祯重复的说道。
韩爌道:「臣还是之前的建议,先收缩兵力解决虎贼,在集中力量去对付辽东的奴贼,内乱不除只会牵扯朝廷的精力,让朝廷无法专心去对付奴贼。」
「南下呢!」崇祯突然问道。
闻言的韩爌愣了一下,道:「什么南下?有山海关在,奴贼绝无法越过山海关南下,不然当初也不会绕过山海关从喜峰口破关而入。」
「朕说的不是奴贼南下,是朝廷南下。」崇祯语带不满的说,认为韩爌故意再和自己装湖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