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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砍风云录 第一百四十九章 记录下来

烟雾最初大概位于双方正中,随着时间推移会慢慢向对攻中弱势的一方移动。

庞贝法师团明显人数更多,职称更高、编制更正规,从理论上说,无疑是一支远比对手更具威力的施法力量。

霸特——很多时候理论只是理论而已。但凡有眼睛就不难看出,元素烟雾不但没像预料中那样,一路直顶到斯图亚特人脸上,反而开始朝半空中的庞贝法师一侧移动,缓慢却不可阻挡!

也就是说,账面实力更优的庞贝法师团在对抗中反倒正处于劣势!

任何稍微懂行的人都知道,这绝不能怪法师们出工不出力。

场外因素太多——凛冬城作为斯图亚特最大的几个城市之一,配备有魔力萃取装置。利用法阵萃取魔晶蕴含的原始魔力,经过一系列提纯转化后供给法师直接调用,可以节约本身魔力缩短施法时间。

这种超大型炼金设备在法师对抗中的作用不言而喻,但因为结构过于复杂,却基本不存在便携性可言可言,远道而来的庞贝军并不曾配备。

就好比俩小孩和泥巴打仗,一个渴了喝奶饿了吃肉,另一个却只能空着肚子憋着眼泪,饱含着一汪委屈硬抗。这种从一开始就不公平的对抗,根本没法反映双方真实水平。

此外,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刚才那些为投石机施术加持的火系法师,有一个算一个全没参战!

他们倒不是有意怠工,而是正躲在马车里专心冥想。

为了给他们营造尽可能安静的环境,带着白手套身穿燕尾服的法师仆役们,不得不在战场上扯起里三层、外三层的天鹅绒帷幔,点燃幽香弥漫的清心香料。

天下既然没有白吃的午餐,自然也不会有白来的法术。惊天动地的威力,向来都得以惊天动地的消耗为代价。

投石机复位容易,消耗的魔力却没那么快回补。就算魔晶敞开供应,这些火法师至少也要一刻钟时间休整,短时间内别指望能发挥作用。

一系列因素共同作用,造就了眼下尴尬的局面。

庞贝法师团施术的手片刻不曾停歇,一道道法术在半空中留下绚烂的轨迹,仿佛流星在大气中摩擦。

这些强大而密集的法术,正面摧毁一个精锐骑兵大队的冲锋,就像弯腰拾起一根草芥那样容易。

但这却半点也无法改变他们被压制的事实,因为对手的法术更快、更多、更强!如果说两强相争必有一伤,那么此刻吞下失败苦果的似乎也只能是庞贝人!

“靠,龙骑士呢!”虽说高山堡正处于看戏的位置上,李察还是不由得一阵火大。

以绝对的实力优势打成这幅德行,用丢人来形容都嫌不够劲!

战前军团支会过他,坐镇凛冬城的是斯图亚特名将西多夫。那时候他还觉得搞笑,试问只会守城算什么狗屁名将?还“磐石”,在绝对实力面前就算“铁砧”也不好使。

而现在领主大人完全心服口服——不是服西多夫,是服庞贝远征军高层这群猪脑壳!

从火力全开轰城墙开始,每一步都被西多夫死死拿捏住,环环相扣准确到惊人。简直像双方在配合着演戏,这中间但凡稍微出一点错,都绝对不至于难受到眼下这个地步!

龙骑士突击毫无疑问能解决眼下困境,但以庞贝远征军的强劲实力,沦落到必须靠龙骑士救火,对于全体军官来说无疑是段黑历史。

领主大人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先背上段黑历史,这叫他如何能不恼火。

“头儿,快看那边!”冈瑟扔掉瓜子皮,拍拍自家领主胳膊直指远方。

“昂!”李察还没来得及反应,龙吟突然响起。悠长嘹亮得像是数千码长的铜管在共振鸣响,震得人耳朵生疼。

他转过头时正看到两头身长十余刃的巨龙扑扇着翅膀腾空而起,背上两个人影相比之下显得无比渺小。那是伊瓜因和另一位龙骑士泽德伯爵,他的坐骑是一头壮年冰霜龙,看起来比伊瓜因的奥西里斯还要整整大一圈。

“嚯。”哪怕李察一直看不惯伊瓜因这小屁孩,也不得不承认,龙骑士的确有打破僵局的本钱。

宽阔的龙翼在半空中展平,气流推动巨龙以惊人的速度飞向凛冬城。

目送着巨龙逐渐远去,领主大人不禁为眼前这一幕而痴迷——怒吼、持咒、哀嚎;墙头的血战、如蝗的箭雨、璀璨的烟雾;高大的耧车中箭起火,法术如流星般划破天空,法师的长袍在气流鼓动下猎猎飞舞。

还有那翱翔天际的庞大龙兽,正向远方更庞大的雄城发起挑战。

这一切汇聚在一起,比李察看过的任何影像都更震撼百倍。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感受着最极致的视觉冲击扑面而来,浑身汗毛不由得一根根耸立。

李察不禁怀念曾经那台宝贝相机,轻轻一压按钮,瞬间就能变成永恒。

“这要能记录下来该多好。”于是领主大人下意识喃喃自语。有时候哪怕明知道回不去了,他还是会忍不住怀念那种便利。

“我!我是画家!”莫奈抓起画笔扑向画板,嘴里絮絮叨叨,浑身一刻不停地战栗。

李察扭头看着这位据说很著名的画家,正像个癫狂的怪人一样开始创作。

无论是进攻方还是守方,可没人会老老实实站着不动当模特。这一刻还大出风头的勇士,没准下一刻被床弩把头都削掉了。

莫奈刚开始还准备仔细描摹,但战场形势用瞬息万变形容都还嫌不够,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时间和笔触。

于是他很快把这种无谓的坚持弃如敝履。转而用更恣意的笔触专注于描绘那种“感觉”。

他的眼睛愈发明亮,某个外行的表情也愈发疑惑。

李察见过他给自己勾的线稿,还有些以前的画作,都很精细讲究。至于这幅,嗯,非常非常“印象”——在某些外行看来,只要画得不像肯定没什么价值。

很不幸,领主大人正好是这样的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