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这般,冯紫英知道越是需要曲意安抚,恣意爱怜。
像元春这样的女子心思灵锐,对这些方面尤其敏感,若是一味只图其身体快活,反而容易让她心生恚怨。
不过的确隔得太久,这都半年未见,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对于成日里在深宫中的元春来说,的确要“相思成疾”了。
咿咿呜呜缠绵一番,鬓散发乱,绯红的面颊,羽扇般的睫毛把一双凤目遮掩,丰唇似火,鼻息咻咻,惹得冯紫英食指大动,径直蜜吻入怀,上下其手。
好在元春虽是情热似火,也还知道只是在屋外,纵有抱琴在外边守着,但这般缱绻情深的情形也不容外人偷窥才是,咬着嘴唇轻声道:“紫英,我们进去,……”
牙床锦榻,罗帐绣衾,伴随着纷扬衣衫落地,两具胴体拥在一起,直奔那无尽情天欲海而去。
陷入元春的身体中时,冯紫英才深深感受到这份滋润妖媚身体带来的无边快活。
不同于郭沁筠的细嫩妖娆,也不同于妙玉的宛若凝脂,元春的身子有着一种特有的鲜润,宛如沉入在温泉中让人骨酥筋软不能自拔,就想着这么沉下去,什么也不想,只想着奋力冲刺,……
当最后一声高亢的悲鸣戛然而止,冯紫英终于心满意足地搂着怀中玉人回味着那份余韵,半晌不语,只有元春滚烫的脸颊贴在颈间,很有点儿鸳鸯交颈眠的感觉。
……
“宫里变化很大,……”良久元春才有气无力地幽幽一句,“大家都有些六神无主的感觉,紫英,是不是义忠亲王要入继大统登基了?那宫里人怎么办,皇上怎么办?”
这个问题肯定有了答案,但冯紫英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按照常理,新皇登基,先皇的后妃们自然就要迁出这东西六宫主要宫殿院落了,要么去东面相对偏远冷僻的宫苑,要么就去西面一些更为狭小老旧的宅院,打发余生。
像太上皇和太妃他们也就是如此,选择了仁寿宫作为居所,自然是没法和现在这主要宫殿条件相比,但也清静安闲。
可太妃她们都是多大年龄了?像元春她们这一批进宫封妃的,如周吴郑几位,都才二十出头,即便是替皇上生下子嗣的许、苏、梅、郭几位,年长的许君如也不过四十不到,苏菱瑶也不过三十五六,梅月溪更是刚满三十,那郭沁筠才不过二十七八。
这样的年龄就让她们去冷宫中终老一生,那简直比杀了她们更难受。
对元春来说,紫英的承诺自然是笃信不疑的,尤其是知晓这一轮宫禁上三亲军的调整更是在自己情郎手中完成,她就更是充满希望。
但毕竟这是要离宫,自己还是妃子身份,再怎么说是“先皇”后妃,义忠亲王再不待见,但大内和宗人府这边肯定也是一一清理到位的,自己如何脱身,还是让她有些担心。
“义忠亲王的事儿的确在谈,朝廷和南京那边一直在谈,但还有很多条件没谈拢。”冯紫英斟酌着道:“但皇上和太上皇的现状你们都清楚,太上皇怕是熬不了几日了,皇上现在这个情形,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原来朝廷也考虑过寿王和禄王,但说实话,二人都让人失望,……”
元春有些不解,“寿王无德,这妾身知道,可禄王评价甚好,为何朝廷也不待见?”
“禄王年幼,而珑妃太过骄横跋扈,主少臣疑,若是再来一个武曌或者吕雉,岂不是大周之祸?”冯紫英摇摇头,“所以禄王是最不可能的,哪怕现在他是监国,但朝廷从来就没有考虑过他,反倒是福王礼王还有些可能。”
福王礼王?元春大惑不解。
众所周知福王和礼王是皇上诸子中最平庸的二子,哪怕是寿王起码还有些野心气魄,而福王礼王,一个色厉胆薄,轻薄无行,一个志大才疏,眼高手低。
怎么现在朝廷诸公看好的皇子品性都不重要了么?或者是朝廷有特别的要求?
见元春满脸疑惑,冯紫英也不多解释。
朝廷诸公需要的皇帝就是老实听话,义忠亲王其实都不适合,不过现在这种局面下,义忠亲王纵有翻天之能,也无法改变大局,只能着眼下一辈,但这又需要和朝廷诸公博弈和妥协。
“好了,元春,这些事情不是你操心的,我们该考虑的是你的事儿。”冯紫英忍不住贪婪地揉了一把靠在自己身畔女人丰腴的身子。
不得不说元春是贾家四女中最具诱惑力的,虽然探春和惜春尚未入府,但探春却是在自己怀中几番搂抱,知晓一二的,惜春那娇弱模样,估摸着和黛玉也差不多,迎春倒是不差,但和元春比,仍然略输一筹。
元春骨大肉丰,很有点儿北地胭脂的气度,尤其是这张被誉为玉面观音的芙蓉娇靥,配上丰润妖娆的身段,更是让人垂涎。
现在要让自己舍弃这个女人,自己还真有些舍不得,不仅仅是这句身体,而且这女人对自己的痴恋也让冯紫英有些感动,能让一个女人无所顾忌地恋上自己,单单是这份得意自傲,冯紫英觉得哪怕冒点儿险都值得。
“紫英,宫禁上大调整了,旗手卫、四卫营和勇士营都换了人,从守门军官到士卒,很多都是外省来的,凶神恶煞一般,话也听不懂,……”
元春今日出宫也是费了一些心思,那守门的旗手卫官兵仔细查看询问了许久,才狐疑地放行,大概是很难理解怎么宫中女人也可以出宫。
“嗯,上三亲军和京营调整是必然的,皇上铁网山秋狝遇刺,他们没有责任?”冯紫英点头,“拖了这么久,也是因为龙禁尉和刑部调查一直没有出来,但现在形势变化,京中诸军当归兵部直管,不再受宫禁领辖,所以这一轮大动也是必然的。”
“难怪前几日裘总管和戴相都在叹息,说这祖制改了,不知道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元春有些忐忑地道:“那日后妾身该怎么办?假如那义忠亲王入宫登基,岂不是姐妹们都要扫地出门?”
“姐妹们?”冯紫英好奇地问道,难道这元春人缘关系一下子就这么好了,还居然关心起宫中其他人来了?
“这段时间宫里很乱,大家都有些怕,所以走动就多了起来,贤伦妃、贤喜妃、贤仁妃她们几位都来过我这边打探消息,我也去过她们那边小坐,……”
注意到冯紫英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元春有些害羞,也明白对方的担心,嗫嚅道:“我去的时候都系了胸围,寻常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这未破身的女子和有过性史的女子是不一样的,冯紫英也提醒过元春让她莫要乱跑被人觉察出异样来,看样子元春在宫中也有些放飞自我了,完全忘了她现在和其他人不一样。
叹了一口气,冯紫英也不忍心多责备,“元春,你自己得小心一些,莫要觉得人家对你亲近一些,你就觉得要掏心掏肺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是现在宫中局面混沌一片,尚不明朗的情况下,更要仔细。”
“我知道。”元春压低声音,脸颊红晕流淌,美眸目光溶溶,对冯紫英的关心也是意动神摇,恨不能再度献身曲意讨好爱郎一番。
“你说是吴孤侠、郑芷影和周碧梧来找你?”冯紫英若有所思,这都是和元春一起封妃的武勋女子,这么热心来找元春,应该是感觉到了一些什么。
元春也没想到冯紫英居然知晓这几个人的闺名,颇为惊讶,“紫英,你认识她们,她们……?”
“哼,她们都是出身武勋,父兄或许都希望在这一轮大调整中有所获,……”冯紫英淡淡地道。
“啊?!”元春愕然,有些不敢置信,难道她们突然对自己亲近起来,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一时间元春心乱如麻。
“倒也未必全是因为这个原因,何况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不希望交好一个对自己父兄乃至家族都有帮助的朋友?”冯紫英也替元春解释了两句,至于元春会不会因此心情稍微好一些,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元春显然心情低落了不少,好在冯紫英就在身旁,在冯紫英刻意逗弄和讨好下,很快元春又丢开了那些不悦,甜蜜起来。
愉悦的时光往往都是飞逝的,感觉到冯紫英可能要离开时,元春的心情又开始低落下来。
冯紫英也觉得为难。
他不可能再在这里过夜,一来自己和元春的目标太过明显,二来在这里留宿很危险,护卫警戒也不好安排,三来府里边也不好交待。
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多陪一陪元春,时间可以晚一些,但是却不能在这里留宿。
好在元春也理解冯紫英的难处,只是冯紫英离开时那眼泪汪汪的模样,依然让冯紫英心情难受,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这种情形。
冯紫英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崇玄观时,一辆马车静静地隐藏在黑暗中,悄悄观察着这一切。
“真是冯府的马车,冯紫英的?”马车里声音充满了惊讶和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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