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随之而来的坏消息一个接一个,首先起威镖局属下的高广船行被查封,属下的二十多条双桅船全部被官府封船征用;这不仅是丢船的问题,高广船行经营临高-广州的定期航线是许多来临高进货的小商贩们首选的交通方式,也是临高和琼山、珠三角地区的主要运输线路。
接着又传来了汤允文在海口千户所附近拦截民船,不许民船进入琼州海峡的消息。随后,又传来禁止一切船只航向临高的禁令,不仅从珠三角地区进口物资的渠道被掐段,连甲子煤矿的焦煤外运彻底中断了。
“幸好只是焦煤没了来源。”邬德知道焦煤并非急需的物资――铁矿石还没影子――反倒是化工和动力用煤才是重头戏。后者是从越南和雷州运来,汤允文执行封锁琼州海峡的命令是半截子的――他的船只和人手只够封锁海峡的东口,西口他就管不了了,海峡里面的事情他更不愿意管。
海军表示要打破汤允文的海上封锁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立马端了白沙水寨的老巢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只要何鸣一声令下,舰队立刻出发。何鸣考虑再三,觉得这会就显示穿越集团在海上的巨大威力恐怕不妥。大明军队要是吓破了胆干脆不来岂不是白费了功夫。最终他决定暂不打破汤允文的海上封锁――广州站、高广船行相继被查封之后,与珠三角地区的贸易就变得停滞了,许多商贩暂时停下了到临高买卖货物的打算,处于观望中。贸易额度也随之大幅度下降,这条交通线要暂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时袅仁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疲惫不堪了――这劳什子的全员军训,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时袅仁的体力其实很好,但是最近卫生部门是在太忙碌了,他已经好几天没睡满六小时了。
卫生部门的人手紧缺,连土著护士都不够用了,一部分人去了三亚,余下的人不仅要负责基本卫生保健,还要加紧培训土著医护人员。时袅仁忙得脚不点地,而昨天马千瞩又把他找去,要他拿出一个反围剿作战医疗保证实施方案。
这套预案他早就制定过了,而且还不断的根据自身的条件变化修订过。当下他谈了谈具体的实施措施。包括军队的卫生保健组织、建立战地包扎、后送系统和开设野战医院。
卫勤工作他准备分为两段式保障。第一段由随军卫生员负责,现在已经初步保障到每连一人的水平,调用的民兵和随军劳工还没有卫生员。
“卫生员速成班还在办,再等一个月就能全部配齐了。”
卫生员负责平日军队的基本卫生和保健工作,作战的时候指挥随军的民兵担架队员收容伤员。伤员先在前线包扎所内进行清创和包扎,同时按照伤情危急状况进行分类。根据不同的状况采取治疗和后送。
因为卫生部门的总体人员有限,运输力量又薄弱,所以不采用三级后送的方式,野战医院直接在野战军司令部所在地展开。包扎所处理过的伤员坐担架或者自己徒步到野战医院来接受进一步的治疗。
“当然了,最后还是要把他们后送到临高来的――毕竟临高的设施齐全,药品调集也容易。我们卫生部打算在马袅开设一处医院,作为军队医院。”时袅仁说,“规模是三百个床位。除了治疗之外,也作为康复用。”他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医护人员不够用啊。”
“床位太少了吧。”马千瞩评论道。
三百个床位还不够?时袅仁有点诧异。按照他的估计,陆军的伤亡最多一二百人,预备三百个床位已经是考虑到了军队远景的扩编之后的状况了。
“这么说吧,这次作战中的卫生工作重点是如何救治大明降兵。”马千瞩说,“尽量救人。明白么?人家辛辛苦苦的坐着船到海南岛来,被咱们打伤了,只要不是没救了都尽量救活才行。哪怕是残废了也不打紧,缺胳膊少腿一样能干活――我们缺人啊!”
时袅仁恍然大悟,原来床位不够是这么个意思。不过,他倒是的确没有想到俘虏的治疗问题。他想了想问:
“这个我实在没法估计。明军的战斗力如何?他们是一触即溃还是会和我们死战到底,这里的区别很大,很难估计要收治多少伤员。”
“按照何鸣的估计,大概最终能抓到一万二千以上的俘虏。伤员应该不会太多,轻重伤号一千多人总是有的。我们主要使用火器,估计重伤的人是活不了了,你就主要考虑轻伤号吧。”
“行,那我回去再专门搞一个俘虏伤患的救治方案。”
“这事情你得和阳河商量商量。他正在筹办战俘营,准备收容俘虏。就算没太多的伤员,这么多俘虏的净化和卫生保健工作也是一大摊子事情。样样都得未雨绸缪的准备好。”
“好。”时袅仁只是点了点头,他当然没时间和阳河去谈事情,这件事交给卫生部的办公室主任何平好了,“战俘营选在哪里?”
“也在马袅那边。”马千瞩说,“马袅半岛现在是我们的前进基地了。何鸣把司令部都搬去了。”
看来要赶快派人去马袅,时袅仁心想,不仅是要办理战俘营和野战医院的事情,也为着那里已经陆续聚集了几千人马,县里征调的劳工和民兵还在源源不断的向那里开去。万把人在这么个地方吃喝拉撒,天气又热,正是防疫的关键时刻。
得安装几套净水设备,不然上万人马聚集在马袅,没有干净的饮水,马上就会爆发流行性肠炎甚至霍乱。时袅仁想,既然马督公说马袅将是一个基地,干脆直接上一套大型固定式净水设备好了。
他又想到医士培训班还有二个月才能结业,不知道她们能不能赶上这次战役?不管能不能赶上,时袅仁决定到时候把所有的见习医士和护士学员全部拉到马袅去,来个以实战代替学习的方针。
临高的中医现在已经全部被集中起来了,可以选调几个到马袅去服务。
……
时袅仁原本有点困倦,事情想多了精神反倒来了。他考虑再三,觉得干脆让何平就不要回来了,把马袅这摊事情全部交给他。由负责这次作战的全部卫生协调工作。他虽然不懂医术,但是对卫生部的状况和工作流程很熟悉,协调办事会方便些。
正在想这件事情,赵艳梅找他的来商量制药厂的增产计划
药品方面,卫生部的库存数量相当充足,自从煤化厂投产之后粗制磺胺渐渐形成了稳定的供应。制药厂用粗制磺胺作为原料进一步提纯加工成口服剂和外用的消炎粉。春雷霉素和土霉素的土法制造也算初具规模,这使得最要紧的抗生素供应已经有了初步的保障。
因为要打仗,赵艳梅的意思把工厂的产能的相当部分转为药械和急救药品的制造上。药棉、纱布、止血带、绷带、夹板之类的外科急救用品需求量会很大。酒精、消毒药品和生理盐水的储备量也必须增加。
“这些东西虽然造起来容易,但是消耗大,没有一定的储备到时候会出现缺口。”赵艳梅说,“至少要按照救治敌我双方三千人次的标准进行准备,还有扩编的部队的急救包――也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现在部队的保有量有多少?库存还有多少?”
“陆军的急救包保有量大概在一万个。我们自己只有不到一千个库存了。”赵艳梅说,“其实有一部分急救包是早期制造的,不合标准。时间又长了,最好是回收处理掉。”
这是在太少了。时袅仁没当过兵,但是数学还是会的:这等于陆军一个人才能摊上两个。
“何鸣和我说过,急救包用起来很费。报废回收的事情得缓一缓,等打完仗再说。我会通知陆军叫他们优先使用新产品。旧得留着紧急的时候再用。”
“好吧。”赵艳梅点点头,“我的调整产能和申请原料的文件――”
“怎么安排生产你看着办好了,不用再事事通过我了。”说着他在赵艳梅的送来的文件上签了字――她还申请了很多企划院管制的物资和原材料。
赵艳梅得了部长的全权,感到很高兴。她原本就对制药厂的生产有很多的想法,有了他的支持她觉得干起来就有劲道多了。
“还有一件事,这是最新版的卫生员医药箱。”她把随身带来的医药箱放到桌子上,“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要没问题我就关照批量出成品了。”
时袅任打开这个四角加固过的医药箱――这是卫生员使用的箱子,讲究轻便,所以不再用木材制,而是改用多层的老牛皮或者马驴皮制造,里面分隔的很科学,各种物件分门别类。木制听诊器、简易手术器械、消毒药品、急救药品、抗生素和包扎敷料。林林总总全是卫生部制药厂制造的。难怪赵艳梅给他的看的时候要面露骄傲的神情了。
相比二年前第一批给护士用的医药箱里除了酒精、听诊器、包扎敷料和几种土法制造的中成药之外几乎什么药品都没有。而现在连止疼药和抗菌素都有了。
“卫生员有了这个,在本时空就是神医了。”时袅仁半是玩笑半是慨叹。
“就是缺少注射器――要有注射器就齐活了。”
“快了,卷针头虽然是个技术活到底也不是高科技,等打完仗肯定能量产。”时袅仁逐一查看了里面的药品,认为还需要增加一些应付常见疾病的药品。
“象诸葛行军散之类的疗效确实的中成药还是多备几种。卫生员不能光想着打仗的时候,当兵的平日里也有个头疼脑热的。”
谈完事情赵艳梅刚要告辞,时袅仁就叫住了她:“你先生我得借他几天,出个差。”
赵艳梅紧张起来:“要他去大陆吗?”
“当然不是,我要他当卫生部代表去巡视一下马袅的基地。”
“那你就派他去好了,我们又不是新婚夫妻。非得天天腻在一起。”赵艳梅笑着说。告辞出来之后她立即骑上电瓶车回了制药厂――厂里还有一堆事情在等着她。
制药厂为了打仗的关系试制了一批新药,从澳门采购来的鸦片被她全部用完了。她过去就用这批鸦片制造了止咳药水、止疼剂和腹泻的收敛剂。很受各方面的欢迎。这次为了打仗的关系,她把余下的鸦片大多精制成了盐/酸/吗/啡,做成了注射剂。为了便于没有注射器的卫生员使用,还用鸦片制作了口服的止疼药。
但是她对做出吗/啡来感到很担心,它的成瘾性比目前卫生部用的古柯叶、鸦片制剂都要强得多,而这种药剂将会散发到卫生员的药箱里――这些仓促训练出来的卫生员能不能认识到这种药的可怕性,赵艳梅是颇为怀疑的。
她到这个时空久了,了解到这个时空的缺医少药是惊人的,县城虽然有家润世堂药铺,全县也有几个草药医,但是绝大多数人生病之后即无医也无药,形成了崇信巫医的局面,但凡巫医之类的人物,都是一种仙丹妙药管治一切毛病。因而鸦片、吗啡这类药物见效快的药品很容易被当做万用灵药而被滥用。
卫生员能不能意识到他们手里的药物的潜在危害性,赵艳梅实在感到心中无底。
厂子里非常的热闹,为了扩大生产的关系,不但增加了正式工人,还从各村和公社调集来了许多妇女作为临时劳动力。刚刚搭建起来的席棚下面,一口口的锅子里正用烧碱煮棉花脱脂。气味很大,女工们戴着口罩,不断的把煮好的棉花捞出来在清水中漂洗,再晾干。
脱脂晒干过后的棉花和一卷一卷从纺织厂拿来的纱布再拿到消毒车间里消毒包装。还有些包扎材料无需消毒,在席棚里用肥皂水清洗漂清过后就直接晾在院子里。架子上到处是绷带和三角巾,在阳光下飘动着。
女工们看到她进来,一个个都恭恭敬敬的站住了。她们到厂里还不久,对赵艳梅这样年轻的媳妇居然主持着这样能做出许多“神药”的大药号感到惊奇,看到她骑着一匹机器骡直接冲来,更让女工们伸长了脖子,象看西洋镜一般了。
赵艳梅对这样的围观已经熟视无睹了。她闻着院子里刺鼻的气味,很是皱了下眉。这敷料车间得扩大才行,露天生产即不卫生污染又大。
她问了下在场负责生产的一个技工,技工说生产倒没遇到什么技术难题就是原料时断时续。特别是棉花的供应偏紧。照这个速度生产下去脱脂棉就要停产了。
“企划院不是批了棉花配额了吗?”赵艳梅不解。
技工摇头。赵艳梅想到技工只管生产,哪里知道物资调拨的事情。她赶紧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她的办公桌上新放上了好几种药剂都是最近新试制的,有急救用得颠茄注射液,还有新搞出来的一种人参注射液――据说对伤员的肌体恢复和重生有极好的效果,可惜制药厂没有多少人参的储备。人参还是从润世堂借来的。刘三的中药厂也那提供了几种新中成药,都是止血化瘀的药物,特别是有一种金疮药,据说是从古书上抄来得房子,刘三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神,但是还是制造了一批准备在战场上试用。
赵艳梅来不及多看,关照把自己的秘书叫来,询问物资调拨的情况。一问才知道,原来企划院调拨的棉花配额不仅要用来做脱脂棉,还得用来做纱布。纱布、三角带、绷带。这些东西是委托纺织厂生产的。
“莫部长说:纺织厂要生产这些订货就得有棉花配额才能生产,不然他们也没有棉花用。”
“棉花供应紧张到这个地步了?”赵艳梅有点吃惊。虽然穿越众自己不种棉花,但是本岛的零星棉花种植也不算太少,黎区输出的主要产品就有棉花,而且穿越集团的棉布大部分靠进口,并不需要多少棉花。纺织厂用棉花纺纱主要是制造各种针棉织品,对棉花的需求本身不是很大。
“还有化学消毒药也不大够用,”秘书汇报说。
“好,你先把影响生产的缺口物资立个单子给我,我逐一来解决。”赵艳梅想到车间里的新搞得土霉素发酵罐还没有去查看一下,赶紧又去了车间去看了下土霉素的菌丝发育状况。
赵艳梅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何平受领了去马袅巡视的任务。除了检查卫生,他还负责在马袅开设医院。
时袅仁给了他一个“卫生部全权代表”的头衔。何平两手一摊;“让我负责这件事当然好,但是大夫呢?我又不懂医术更别说当大夫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