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来讨论去,尽管有人提议派遣一个归化民去就好,或者从澳门甚至巴达维亚当地雇佣一个有影响力的土著充当领事――在17世纪雇佣外国人充当领事是很常见的做法。但是司凯德觉得这样放弃一个直接观察和影响巴达维亚的大好机会有点浪费。
“外交官是最好的间谍。”江山在情报局的办公楼里对着情报局的一干元老们严肃的说道,“放弃这个机会太可惜了!”
“要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我愿意去。”会议室里的一个人说道。
此人三十来岁,面长有须,一双黒目炯炯有神。留着发髻,看上去既儒雅又有侠士之风。穿着一件青色的褶子。这种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在情报局培训班乙部接受大陆派遣培训的元老情报员。
“我懂英语、德语、法语和拉丁语,能阅读西班牙语――不过听不懂。”他说,“会说德语和荷兰人交流就没多大的障碍。”
“老赵,你不宜去。我们马上就要到浙江搞人口,接下来还要大规模的转运大陆人口,两江的布局非常要紧。”江山立马否定了,“现在出发,起码也得三四个月才能有效的安顿下来,打开局面起码得半年。你要是去了巴达维亚,前面的这些培训不就白干了。”
情报局1631年下半年的主要工作就是从江浙皖地区大规模的获取和转运人口,在杭州开设的站点将是情报局系统在东南的重要布点,江山当然不希望自己的整体计划被打乱。
最后还是按照招聘的原则,从财金口招募了志愿人员到巴达维亚――好在领事属于公开赛身份,用不着什么掩护训练。
志愿去巴达维亚充当领事的是一个叫薛若望的元老,此人是注册会计师、注册税务师。在财金口专门搞财税制度建设。搞制度建设和财税工作觉得厌烦了,便想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其他更有刺激性的工作可干。薛若望不懂德语或者西班牙语,但是精通英语、法语和古典拉丁语,勉为其难也可以在巴达维亚开展工作。好在财金口人不少,程栋表示可以放人。
“荷兰人的金融运作规模在17世纪是非常频繁的,我们在巴达维亚布置一个熟悉金融的人或许还能发现一些机会。”司凯德听说有人愿意去很是乐意,“另外,我们和荷兰人之间的进出口贸易也可以引入一些现代国际贸易制度。或者干脆就在巴达维亚开设一家银行……”司凯德越说越起劲。
“这事再议,再议。”江山说,“先让老薛在巴达维亚待下去才算是”
于是最终决定的驻巴达维亚领事就是薛若望了,这让这位一直埋头于账本和数字的元老大喜过望。
“我到巴达维亚之后力争最快速度就搞一个巴达维亚分行出来……”他一脸激动的说道。
“实话说,我对你的前途堪忧啊。”德隆银行的行长严茗在财金口的送别宴会上满脸忧郁的说道,“那鬼地方你可得小心了,千万别闹上热带病,就算立马派大夫去救你也来不及……”
这话立马让薛若望的劲头退去了九丈九。虽然穿越前大家接种了尽可能多得各种疫苗,还把一些只要出国到非洲、东南亚去才会接种的疫苗也接种了,但是很多疫苗并非一次免疫终身有效,有的有效期已经接近要结束了。生物实验室开发疫苗的工作虽然进展很大,但是要恢复到21世纪的免疫水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没事,荷兰人能待得下去,我也可以。”薛若望故作豪迈道,“再说那里中国人也不少的。我自己小心些不会有事。”
出发前,薛若望得到了一个“保命箱”。
“这是组织上给你准备的。”司凯德指着这个做工精致,外面有藤制缓冲层,内里是铁皮冲压,用兽皮内衬防潮的小箱子。
箱子很小,配有专门的携行带,可以方便的背在身上,必要的时候一背起来就可以逃命。
箱子里有卫生部专门针对巴达维亚当地状况配给的药品。有防疟疾的,有蛇药、有抗生素,也有一些其他的应急药品和野外生存用具。最后是50个葡萄牙金币。
“希望你没有机会用这个。”司凯德说。
“我也这么想。”
照例,薛若望要带上他的生活秘书一起去。薛若望一度很期望在巴达维亚搞到荷兰女人,但是殖民和贸易部的人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荷兰人很少向当地运去欧洲妇女,即使有少数女人也是别人的老婆。
薛若望的生活秘书在决定要前往巴达维亚之后,在政治保卫总局机要班接受了机要培训,学习密码和电台使用。通过电台殖民和贸易部就能有效的掌握巴达维亚的商业和政治状况。
莱布?特里尼与威尼斯朋友的通信集摘录。
亲爱的朋友:
很高兴能向您写信,抵达远东以来,各种新奇的见闻不断的充斥到的我的脑海中来,能和您共享这些见闻我感到莫大的荣幸。而能够前往临高,更是让我大开眼界。
作为公司的随员我得以前往所谓澳洲人在海南岛建立的城市――临高并且得到正式的贸易协定之后,我们被许可自由的活动以观察这个我们从不知道的民族所建立起来的城市。
您想必知道,作为一个画师,我对观察事物有着浓厚的兴趣。无论在前往远东的海面上,在巴达维亚还是在东印度的各地,只要我亲眼目睹的景色,我都会尽量把它们留在我的速写本上。在临高,我当然也有同样的兴趣,更不用说这也是公司派遣我充当随员的一个原因。
……
我和西班牙人冈萨雷斯先生在晚上离开了商馆。商馆的看门人没有限制我们的出入,只是用一块写有多种文字的牌子提醒我们在夜间不要离开东门市的范围。为了保证我们能够回到商馆,他还给了我们一张小小的硬纸卡片,上面有某种文字――据我看来就是中国字――只要我们将纸片交给路上的行人就能够顺利的被引领回商馆。
夜晚的东门市和白天没有什么区别,街道旁的路灯的玻璃灯罩后面放射出明亮的光芒。将接到照得非常明亮,即使在路上掉了一颗扣子也很容易能够找到。路灯不仅存在在主要大街上,即使进入到那些支路和巷道也能看到它们的踪迹――只不过没有这样的密集和明亮。
显然,在这样没有黑暗的夜晚,东门市的治安胜过任何一个城市。光明驱走了歹徒们为非作歹的最好掩护――黑暗。
我和冈萨雷斯先生在街道上游逛到半夜,即使到了街道上行人很少的时候依然感觉十分安全,不仅我们有这样的感受,那些一直营业到深夜的店铺应该和我们有同感。
出于好奇的心理,我和冈萨雷斯先生一直深入到那些偏僻的小巷。真令我很是吃惊:东门市的街道,无论是大街还是小巷都十分的整齐干净――这真是一个奇迹。在任何角落我们都看不到垃圾和粪尿的痕迹。每一寸的路面都铺设有石板、碎石、砖块或者是黑色的紧固的沙子,因而路面上没有污水留存。澳洲人对待任何进入他们地盘的外国人都持有严格的检疫制度也就不难理解了。在这样一座干净卫生的城市之中疫病的确是难以爆发的。
为了保证卫生,他们在许多地点到处设置收集垃圾的藤筐,所有的垃圾都被搜集在其中,在街头巷尾也到处设立大众使用的厕所。当然,仅仅这两点并不足以保证卫生,想必您也知道:很多贵族和头面人物,毫不在乎的在自己和别人的宫殿的楼梯下便溺甚至大解――尽管宫殿里是设有厕所的。我只能认为在澳洲人统治下,当地百姓的道德水准有了很大的提高。
我们原本是准备去寻找一家酒馆喝酒,但是东门市街道上的种种异国风情吸引了我们。我们不时的进入沿街的店铺观察其中的商品。店主和伙计似乎对欧洲人并不感到惊奇,似乎他们经常能够看到欧洲人。后来我们才知道,澳洲人中间是有欧洲人的。当然,这些欧洲人是如何成为澳洲人的,我们不得而知。
商铺里销售的商品丰富,我们在东亚常见的中国商品此处几乎都能看到。价格也不甚昂贵。本地有大量的水果供应,甚至有专门销售水果和水果制品的店铺。特别是有大量的蜜饯。显然他们不缺少糖的供应。
澳洲人对各种零食的生产有独到之处,您在其他地方恐怕很难看到一家店铺内会出售如此之多种类的零食,我们进入到一家专门出售糖果的商店,货架上排满的玻璃制成的罐子,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糖块。即使是我的笔也无法再短暂的时间内重复这些糖块的色彩和形状。它们散发着各种甜腻扑鼻的香气,简直令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