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根深蒂固。我恐怕一叶落而众位组长悲秋啊。”道长拽起了文。
罗春笑了,这是一种服从的笑容:“真人过虑了,诸位信众只有满心称愿的,哪里会悲秋呢。这大树平日里不能遮风挡雨,只逼着大伙施肥浇水,叶子掉光了才好。”
张应宸点点头:“原来如此。”
罗春说马畏三的在沂州干得种种不法事,总坛也并非全然不知。但是他事总坛和教主万分虔诚,每月递解的香仪银和各种供奉又异常优厚,所以一直被视为“能人”。
但是下面的教民就颇有烦言了,特别是原来的香主们,大多是对他敢怒不敢言:马畏三是当地的土霸,杀死几个人灭某人一家不算什么――他也不是没干过。
“真人若是愿意除去他为民除害,众位组长和信众们只怕要敲锣打鼓呢。”
罗春这番话公私双方的意思都有。马畏三的确不是好人,而她把胡柒儿之死的全部仇恨都转移到了马畏三的头上,对马怀恨在心。因而张应宸一露出要对马动手的意思,她边毫不犹豫的撺掇起来。
张应宸没有说话,马畏三在本地教门中名声很坏他是知道的,罗春的这番话让他下了除去他的决心。目前他急需钱财:沂州这边的盘子的活动经费依靠宗教办和民政人民委员会的拨款已经远远不够了,眼下主要是靠他自筹。干掉马畏三,就能得到一大笔钱财:根据罗春和其他人提供的情报,马畏三的庄子里至少有一万两银子和上千石粮食的窖藏。更别说他名下还占有大量的土地和其他各种不动产
看来要麻烦小叶了。他这么想着。明清来报:“起威镖局王大爷来拜。”
“快请!”张应宸立马来了精神。他几天前已经接到电报,临高将派来一位元老到杭州站,负责鲁南和浙北两路的难民转运工作。
为了工作方便起见,这位元老将以起威镖局的外柜掌柜的名义出现。
张应宸暗暗揣度来得元老是谁,王是大姓,元老中姓王的人不少,不知道是哪一个?
罗春赶紧回避了出去――长期在领导身边工作,这点悟性还是有得。这也是为什么道长对罗春颇为满意的原因之一。相比之下小闵的悟性就差得多了。
只见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壮汉,穿着一套起威镖局的“号坎”――最近起威正在推行“企业文化”,其中就有推行员工穿着统一“店服”的内容。
张应宸对全体元老并不是很熟悉,只是大概的知道这位是工业口的元老。而他对工业口的元老最为陌生,因而只能微笑着迎上去。
“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同志,可把你盼来了!”道长大力握手做热情洋溢状。
来人微笑着也跟着大力一握,道长不由的双眉紧蹙,幸好对方及时松了手。道长不由得暗中赞叹:好一条精壮的汉子。
只见来人身高一米八十,长着一张圆脸,下巴上蓄着毛楂楂的胡子,肤色黝黑,一双手即大又厚实,指间全是老茧。显然是常年工作在工业第一线的元老。
来人正是王瑞相。他在工业口干了二年,早过枪玩过炮,觉得在临高的生活还是太过无趣,这次发动机行动,他即是山东人,又在江南地区长期生活过,因而申请外派“动一下”。
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王瑞相终于获准参加情报局的外派培训,回到自己的故乡来了。
王瑞相不是东三府人,因而没有去被派去屺姆岛,而是到了鲁南协助道长活动。在杭州和沂州之间来回奔波,的确需要一个年轻力壮的人来担任。
当下分宾主坐定,明清送上茶水。张应宸摒退左右密谈起来。
王瑞相到沂州的任务是商讨在沂州的难民转运工作。
“组织上有什么安排?”张应宸赶紧问道。自从试验性的转运走第一批难民之后,他手中已经收容了差不多一千五百人。因为不知道何时可以开始转运和转运目的地,收容难民的工作已经暂时缓了下来:目前只收容孤儿和带孩子的难民。
王瑞相说道:“刘委员要我们尽快转运鲁南和苏北的难民到台湾。现在那里很缺人,要搞建设。”
“难民没问题,现在可以说满地都是。要多少有多少。就是不好转运啊。”张应宸颇为为难。
第一批难民是前往屺姆岛的,路线是沿着沂水北上。走一小段陆路,再顺着巨洋水到莱州湾了,最后到屺坶岛。
明代的黄河因为从淮安入海,所以沂水当时是可以通航的,而且当年鲁南水灾,各条河流的水位很高。张应宸租用了一批船只,将难民和沿途补给用的救济口粮装在船上运送。在不通水路的地方就派人组织难民徒步行军。
因为沿途状况不明,张应宸只实验性的组织了大约二百名难民:男女老幼都有――毕竟真正开始大规模转运的时候不可能全是壮丁的。另外再派出二十名年轻可靠,又善于应对的教徒沿途照应。起威也派出了几个趟子手。一路走过去倒还顺利,只是旅途上的状况验证了他的猜想:安全性可以保证,官府对难民不闻不问,只要不闹事,完全是一副任其自生自灭的态度。一般的土匪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但是路上几乎找不到可以补给和休息的村镇,所有的村镇县城对这样成群结伙移动的难民都拒之门外,不许他们停留。就是弄些水喝都要大费唇舌。难民们只能在野外露宿,年老体弱的受不起这样的风餐露宿,路上病死了好几个。
粮食价格很高而且很难买到。除非沿途定点供应粮食,否则只靠难民随身带粮是没法走完全程的。
而且难民身上有了足够的粮食,路上不免就有潜逃的事情发生。虽然教徒们沿路仔细看守,路上还是逃走了十几人,加上路上病故的,总亡失率将近10%。
“……综合看起来,还是走水路好,粮食运输方便,难民也好管理。不管是逃亡还是病死,都要少很多。”张应宸说道。
王瑞相对这些地名都没概念,张应宸在桌子上打开一副“绝密”级别的地图,正是山东的大比例地图。将路线一一指示给他看。
“要在沿路逐一设点,太难为起威了――他们不可能有这么多人手和资金。如果由我自己干,更难以办到。”盗泉子说道,“要是时间多二年,我把新道教的网络扩展出去了,说不定还行。现在只有发动机前指统一布局才行。”
王瑞相摇头:“很难。”他看了看地图,叫了声:“日!”把道长吓了一跳。
王瑞相说道:“我看这地图,沂水和巨洋水不通的。当然当中走一段陆路确实没问题,但从沂州坐船走路又坐船到屺坶岛,然后再送济州岛,感觉太麻烦。还不如把这些当浙江那边的移民,直接船运到浙江那边走呢。我看这里距离济宁不远,干脆组织难民走到济宁坐回程的漕船怎么样?”从沂州到济宁,难民最多徒步走二天就到了。道路也比较好走。
难民一路乘船到杭州之后,再从杭州乘船走钱塘江出海往台湾去――反正现在济州岛还没有开局,难民的去向全是高雄。
王瑞相到杭州之后,对漕帮组织进行了一定的考察,评估是其运力在发动机行动中有无可利用的价值。漕船回程一般是空载,可以自由载运客货。济宁作为运河沿线的重要码头,可以很容易的找到大量空载南下的漕船
“这个我考虑过。”道长轻抚胡须。走济宁在理论上可行实际上难以操作。主要是济宁距离兖州太近――那里住着鲁王,是鲁南的统治中心。无论是出于保护藩王或监视的目的,厂卫少不了。而且附近的邹县是白莲教的活动中心,甚至到清末仍然激烈活动。
他现在刚刚从南无量教手中夺走一块地盘,双方已经结下了梁子,现在不宜再去招惹白莲教。
“这么说走运河不合适了。”王瑞相略感失望。他在杭州考察之后觉得漕运的水运能力其实很大,完全可以利用。而且他和漕丁中的头目“尖丁”也搭上了些关系。
“而且走运河经过的都是人口稠密的大明腹地,一路上过关讨闸,不可控因素太多了。我们运成千上万的难民南下,恐怕一路上都要为之侧目。”
接着他们讨论了第二方案。如果继续将沂州难民送往龙口的话,依然是依托沂水北上。只是不走巨洋水。具体来说难民沿沂水北行至分水岭,再沿白浪河或胶来河北上至莱州沿海岸行进。难民随身只携带一二天的口粮,沿途补给依托水路,在分水岭设中继站:分水岭南沂州补给,分水岭北龙口补给。如果必要,可以在分水岭的中继站再设置一个固定补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