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背调中是应有之问,大小文也不意外。想了想说:“我们没听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有对自己的身份不满吗?”
“不满?为什么要不满”鞠文婧奇怪道,“给元老当生活秘书,做梦都不敢想的好差事……”
王恺略略尴尬的笑了笑:“不说为什么,就说有没有吧。”
“倒是没听她说过。”鞠文祎摇了摇头,“就是有时候听她说起老家的事,挺伤感的。说想家里人。”
“对这里的生活和工作呢?”
“没什么不满意的。她说享受上比在意大利好多了,就是觉得很孤独。”
王恺本意并不在瓦伦迪娜身上,说这些不过是为了接下来的正题打掩护,因此避免问得太仔细,免得问到了什么隐私,把董亦直给得罪了。
“索尼亚呢?”王恺装作很随意的提起了自己的目标。
“索老师啊?很聪明的人,又漂亮!”
“王首长你这可是找对人了!”
听得出,这两位“学徒”对索尼亚很是崇拜。
王恺按照刚才的套路,逐一询问了索尼亚的工作和生活情况,两位姑娘也一五一十的做了回答。
结果令他满意,索尼亚对自己的工作和学习非常有热情。自然她也没什么对元老院和元老不满的言论。
“她有孩子吗?”
“有一个女儿,八个月了,可爱极了。”鞠文祎眼睛闪闪发光,“和我们的小孩子不一样,皮肤很白很白,白嫩嫩的,看着就想咬一口。眼睛大得出奇,比核桃还大!”
“她喜欢孩子吗?”
“当然喜欢了。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王恺很想问问:索尼亚的家庭生活和谐吗?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没问,转而问了几个旁敲侧击的问题,以确定林汉隆和她的感情是否和谐。
一番打听下来,林汉隆和她虽然因为工作关系,聚少离多,但是彼此的感情应该还好,至少没有听索尼亚抱怨过什么。有时候还会提到林汉隆“非常的博学”“很会关心人”。这种情感怎么说呢,称之为爱情似乎不大妥当,但是家人之间的亲情还是很充分的。
他又问起了几次外出考察的事情,特别是考察前后索尼亚的情绪有无异常,也得到了正面的回应:
“去之前她可开心了,说自己是出笼之鸟。”
王恺头皮一麻:“回来之后呢?”
“回来之后更是乐不可支。说自己发财了。”
“没错,带了好多好多标本回来,臭烘烘的都当成了宝贝。”
“那时候博物馆还没造,她就在勘探队工作室里做标本,编目,一干就是一宿。后来还是崔首长逼她回去她才下班的。”
“结果她第二天下午又来了。哈哈哈。”
……
王恺松了口气:接下来和林汉隆谈这件事至少有五分把握了!
索尼亚的事情打听得差不多了,他又胡乱聊了几个人情况,然后把材料装进皮包里。
“多谢两位的配合。我给你们叫了糖水,你们吃了之后再回去吧,路上小心。我就先告辞了。”
王恺回到自己家里,原本想把这些材料点燃了丢进炉子,再一想,还是把它们整理好了装进了文件袋--送回公司归档比较合适。
他接受这个任务只是因为受人之托,多少有些不情愿的意味。但是经过了和鞠文祎鞠文婧两人的谈话,从侧面勾勒出这个葡萄牙人不但学识渊博而且非常能干。如果能参加考察队,那将是一个得力的干将。。
如此说来,还是应该把她争取到手。王恺想,接下来就得把林汉隆拿下才行!
然而王恺第二天去林汉隆的玻璃厂却扑了个空,厂里的人说他去干“秘密工作”了。
“秘密工作?”王恺完全摸不到头脑了,没听说林汉隆和情治单位有什么关联啊?虽说光学厂为军警提供了大量的技术装备,但是他本人是个纯技术人员,并不掺和这些部门的具体事务。
“那他人在哪里呢?”
“按照规章首长的去向是保密的。”回答的非常干脆利落。
王恺知道在光学厂打听不出什么来,只好在机械口到处打听,最后才从衡器厂的袁好问口中知道他去主持舰载测距仪的试验定型工作了。
“我劝你也别去找他了,试验场虽然就在马袅,但是那里是军事管制区,你要去还得申请通行证,等你申请完了他也该回来了。”
“好吧,就当是好事多磨吧。”王恺无奈道。
临高红牌港的东面是一个深入海中的半岛,正夹在红牌屿和马袅半岛之间。这个半岛的顶端是一大片沿海的烂泥滩涂,长满了红树林和野生灌木,人烟稀少。元老院在马袅半岛设置了马袅堡这个军事基地之后,这一区域便被列为了“军事用地”,逐步迁走了当地的居民,在当地设置了多个训练场,成为了军事基地的一部分。
作为训练的一部分,陆军工兵们在这里造了不少路。这些路大部分是通向各处训练场地的,也有少数路口被路障封起来又有卫兵看守。这些道路大多是通往某个重要的试验场所的。
此时,如果王恺来到这里的话,他可以在某个路口向卫兵出示通行证后沿着土路一直走到海边一处浮码头上。这里一群人正在围着几台奇形怪状的机器忙着。
李迪正在审视着面前的机器。这个机器像一个大写的T,一根像大树桩一样粗的横柱垒在同样粗大的支柱上。横柱很长,一个成年男人用手扶住一端的话,他再怎么伸长了手也是摸不到另一端的。从大海的方向向它望去的话,这根横柱的侧面可以看到两个透亮的圆形玻璃窗口。如果绕到窗口的后面,横柱的中央是一对伸出来的小圆筒,同样镶着亮晶晶的玻璃。如果仔细再看的话,小圆筒下面还可以看到若干的旋钮、读数盘等等。这当口有人打开了横柱上的机关,原来里面是空心的。李迪伸手摸了摸,笑道:“居然用花岗岩,亏老林你想得出。”
林汉隆穿着一件本地制作的蓝布工装,虽然洗过,还是看得出上面的油渍污垢的痕迹。苦笑了一声:“没有办法的办法。就这也是费了我不少脑细胞才想出来的。”
眼前的这台光学设备是他新近作出来的二米舰用测距仪。海军吵吵嚷嚷要这个东西已经很久了。但是他一直没做,而是做了不少工农业上亟须的光学仪器。之所以不做这玩意倒不是这东西在技术上多大的难度:测距仪的结构并不比双筒望远镜复杂很多,然而材料和加工手段的限制让他一直没办法做出来。所以一直拖到了最近才开始着手。
首先是作为测距基准的基座,按理应该使用膨胀系数低的殷瓦合金等制作。向冶金口探听的结果,殷瓦合金没法做,因为没有镍。没有镍是因为元老院手上没有掌握镍矿,向贸易口打听的结果,从东南亚进口镍矿并不可行,因为现在这东西无人开采。过去元老院要自己开采的话需要派出用武力保护的勘探队和矿工,这笔开支对捉襟见肘的元老院来说太大了;现在南洋公司承诺会去东南亚开采有色金属矿,但是什么时候开采不知道。毕竟公司才刚成立。
林汉隆当然知道一家公司从成立到项目完成需要多少时间。何况这还是去开矿,运气不好矿山在内陆的话光是折腾道路配套工程就能花费几年时间。所以他只好先考虑土法上马了。
在查过各种材料的膨胀系数之后,林汉隆大胆地决定用花岗岩来做这个基座。花岗岩作为一种坚固、耐腐蚀、膨胀系数小的石材已经在元老院的工业体系里土法上马替代了许多设备的基座。他的光学厂里更是早就把不少设备升级为花岗岩底座了,沉重的花岗岩有效地隔绝了外来的震动,使得光学装配的质量有所提高。
为了保证这个经过石匠精心雕琢打磨的细长条形状的花岗岩基座不至于在海上颠簸中自己四分五裂,他给花岗岩外面再用过盈配合套了一个铸铁的套子,他打算看看这样是否能用。
李迪看着林汉隆对测距仪又做了一些小调整,然后招呼身后的一名年轻海军士官上前来继续操作。他觉得这个测距仪看起来质量还可以,起码看东西比较清楚明亮,比海军手上的临高造双筒望远镜还要好。
拜发动机行动带回来的大量人口所赐,林汉隆得以从到达临高的人流里中挑出一些专业打磨手工艺匠人。这些人都有好些年的打磨抛光经验,磨的东西从玉器到铜镜不等,耐心和手感都不缺。他们学会了光学镜头的磨制方法后,又有现代的质量检测手段辅助,很快就成为最好的磨镜师傅。靠着这几个师傅,林汉隆现在可以小批量地磨制质量比较高的特殊镜头了。这次在测距机上安装的就是他们做出来的试制产品,其质量明显比批量品高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