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质量的钢材产量,出现了惊人的大爆发,如今已经稳定在了日产一百吨的程度。
如今的枪坊里,在李中易的零星指点之下,各种新式工具层出不穷。
台虎钳、钢锯、手动镗床、带齿轮的手动打磨机、手摇钻、锉刀、金刚钻头,除了没有电焊机之外,原始造枪的设备,一应俱全了。
而且,有了精钢之后,造枪管的设备,也有了重大的突破。
在李中易的指导下,工匠们铸造了钢制的轴承,以及几个钢制齿轮作为传动装置,从而可以将人力转动的旋转力,传递到镗杆上。
在轴承中转动的镗杆,非常稳定,在钻孔的时候,不容易偏向。并且,镗杆在高速运转中持续向前运动,就能扩大实心枪杆的孔洞。
用镗床来加工枪管,比人工用钻头来钻孔,不仅精度提高了,而且速度也要快得多了。
现在的枪坊之中,单单是专业的镗床,就多达一百多台。日产枪管的数量,也达到了惊人的两根每台每日的程度。
也就是说,帝国目前的造枪速度,为每天近200多支的水平。
一个新编陆军的镇,大约需要一万八千多支新式钢枪。也就是说,以枪坊的产量,顶多是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装备一个镇了。
李继易和李继孝,从讲武堂毕业之后,一个分配去了第一镇,另一个则分配去了第二镇第四协。
帝国新编陆军,都有统一的番号,每镇下辖三个合成协。从第一镇开始,分为第一、二、三协,依此类推。
李继易现任第一镇第三协的九队副队长,也就是副连长。他的弟弟李继孝,则任第二镇第四协的八队队长。
出现这种弟弟比哥哥军职高的情况,主要是,李继孝的射击天赋帮了大忙。
在第二镇军事大比武的时候,李继孝以十发五中的卓异成绩,获得了上边的通令嘉奖,并被破格提拔为队长。
人以类聚,兽以群分。
和话很少的李继易不同,性格开朗活泼的李继孝身边,聚集了更多的军中兄弟。
李继孝暂时还没有意中人,他在开封的小宅子,也就成了兄弟们经常性聚会的老巢。
“我说老九,今天放假啊,你还拿着根木棍练枪法?”排行老六的薛明,故意揶揄李继孝。
这薛明,是威勇伯府第二代的三郎。威勇伯薛樟,原任近卫军乙营指挥使,跟着皇帝南征北战,立功无数。
薛樟,是出身于河池乡军的军方实权派,深受皇帝的宠信,现任两浙路禁军都指挥使。
只是,薛樟长期外任,并不在京城之中。这么一来,薛府之中,无人认识李继孝,倒叫他隐瞒了真实的身份。
薛明并不知道李继孝就是皇次子,说话做事之间,也就不可能太过谨慎了,他老是喜欢拿李继孝寻开心。
李继孝一边在木棍上加了一块砖,一边笑道:“你别忘记了,我能当上队长,靠的是啥本事?”
薛明一听就明白,李继孝这是反击了回来。从讲武堂毕业之后,薛明至今还是个副队长,而李继孝已经成了队长。
年纪最小的老九,都当了队长,身为六哥薛明难道不需要惭愧么?
“唉,没办法,破枪根本不可能瞄准射击,别说十发中五了,就算是十发中一,我都要在翠云楼请客吃顿好的了。”薛明的话也很多,是个藏不住话的家伙,正好和李继孝臭味相投。
威勇伯府富得流油,薛明的军饷也高达每月五十贯钱,一分一文都不需要上交给家里,他压根就不缺钱花。
薛明爱吃爱玩,开封大街小巷的小食摊,大酒楼,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李继孝一听这话,就知道,薛明惦记上了翠云楼的红烧肘子。
“唉,就知道吃,我跟着你一起胡吃海塞,已经胖了不少了。”李继孝放下手里的木棍,拿起石桌上的茶盏,惬意的轻啜了一口。
一旁站在屋檐下的崔氏,快步走过来,主动替李继孝续了茶汤。
薛明瞥了眼异常乖顺的崔氏,不觉心中一动,他凑到李继孝的耳旁,小声说:“好兄弟,你啥时候帮我也找一个像她这般乖巧的婢女?”
李继孝心里有数,薛明并不是个好色家伙,伯府里的漂亮婢女有的是。
只是,高丽的婢女,确实比中原的婢女,要温顺得多。
这年月的开封城中,高丽婢可谓是供不应求,买卖的价格也是一涨再涨,达到了七、八百贯钱的高标准。
当时,李继孝从周昌手里把崔氏买了来,给的是高溢价,多达一千贯钱。
“成啊,只要你兜里的钱足够,我替你写封信去高丽,找老交情买几个纯正的高丽婢过来。”李继孝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面,抠抠索索的为难自家的铁杆兄弟。
“咳,我的军饷,每月花的精光大吉,哪里来的钱买几个高丽婢?一个,一个就足够了。不过,不要太稚嫩的。”薛明抓着脑袋,有些丧气的抱怨出声。
薛明晓得,李继孝从来不说空话,说一句算一句,一口唾沫一个坑。
李继孝懂了,敢情薛明也喜欢熟透了的高丽婢,这恐怕是受了崔氏的影响吧?
薛明的脾气是,直来直去,有一说一,不喜欢藏着掖着。
也因为如此,薛明和李继孝非常投缘,除了身世之外,李继孝和他几乎无话不说。
正准备用午膳的时候,其余的几个兄弟突然登门,大家嚷嚷着说,要去樊楼喝酒。
樊楼,京城里最大,也是档次最高的酒楼。
一般的三品以下的官员,要想去樊楼饮宴,都是需要提前预订的。
薛明的父亲薛樟,和樊楼的二掌柜很有些交情。上次,临时拿到樊楼的包间,庆贺毕业晋升之时,就是薛明出面疏通的关系。
现在,兄弟们闹哄哄的想去樊楼喝酒,显然是打着让薛明去安排的主意了。
兄弟聚会,图的就是个热闹气氛。薛明也没有多想,领着兄弟们出门,直奔樊楼。
可是,到了樊楼之后,薛明找到那位二掌柜的,却碰了个软钉子。
“你若是早来预订,还有个备用的雅间。只是,你来得太晚了,有人发了话,鄙楼不敢不留位置给她。”二掌柜一番解释之后,摊开双手,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若是平时,薛明也就算了,确实是没有提前预订,免得为难了二掌柜,将来反而不好再订座了。
但是,九兄弟今天都到齐了,薛明毕竟年轻气盛,担心在兄弟们的面前失了颜面,跌了份,就硬着头皮追问二掌柜,“可否告知,是哪路神仙?”
二掌柜一听就知道,薛明心有不甘,便唉声叹气的解释说:“是博陵侯府刘家。”
“哦。多谢指点了。”薛明不敢再多说了,因为他也听说过,博陵侯府刘家和皇长子之间的瓜葛。
客观的说,博陵侯府刘家,在薛明的眼里,根本就不算个啥。
落架的侯爵不如鸡!
薛家是什么地位?今上的从龙之臣,河池乡军的旧部,手握兵权的实权派,响当当的威勇伯府。
但是,薛家绝对惹不起皇长子!
薛明沮丧的出来这么一解释,兄弟们只得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大家都是帝国的新军军官,根本就没胆子在大名鼎鼎的樊楼门口闹事。帝都里的宪兵,可不是吃素的。
为了低调起见,李继孝原本不想出这个头。可是,年轻人见了兄弟受挫的沮丧情绪,终究还是不忍心。
李继孝记得很清楚,父皇在樊楼里,常年留有专属的包厢。哪怕父皇几乎不来,那个包厢也肯定是留着的,没人敢坐进去吃酒玩闹。
九个兄弟失望的往回走,李继孝趁众人都没注意他的当口,唤过自己的贴身长随顺儿,递了腰牌给他,又小声叮嘱了一番,便打发他走了。
樊楼的规模非常之大,就在九兄弟快要出门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呼唤他们,“请留步,请留步。”
薛明扭头一看,却惊讶的发现,樊楼的大掌柜居然气喘如牛的从后头赶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他们。
别人可能不清楚,薛明却是知道的,樊楼的大掌柜平日里拽得跟什么似的,轻易不会出面接待六部侍郎以下的官员。
“诸位贵客,请留步,鄙楼正好还剩下最后一个包厢。老朽不才,就做主留给薛大官人了。”大掌柜一个劲的冲薛明作揖道歉,倒把薛明给整糊涂了。
关系很不错的二掌柜,都已经把话说死了,樊楼内没有包厢。
但是,更有实权的大掌柜却说,还剩下一个包厢,薛明不禁一头雾水的想不明白了,这究竟闹的是什么名堂呢?
不过,伸手不打笑面人,难得一见的大掌柜这么给面子,薛明也觉得倍有面子。
管他呢,是大掌柜亲自给的,又不是强抢来的包厢,先坐进去了再说吧!
于是,九兄弟被领到了留给皇帝的那个最特殊的包厢里。
由于李继孝的提前交待,顺儿亮腰牌之后,提前给大掌柜的打过招呼了。皇帝专用的包厢里,凡是比较扎眼的摆设等物,统统都被撤下了。
酒菜很快就上齐了,薛明举起酒杯,正想趁兴说几句兄弟友谊长存的体己话。
却不料,门前突然传来了清脆的斥责声,“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竟敢擅闯?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