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流平失神地看向这个自称是先祖的白衣男子,在万般深思熟虑之后叩首道:“信流平谨遵先祖法旨。”
而古人醉则是一副如丧考妣的凄惨神色,他看着有熊氏,怡然不惧地问道:“不知道先祖是何用意?可是古人醉有做的不妥的地方?”
他当然不希望进入思规楼那种地方,先不说在楼中的清苦,就是在其中面壁思过三十年,出来后肯定就是沧海桑田物非人也非了,届时说不定古家会沦为其他名门望族的附庸之属。
不是自己对缺月缺乏信心,是在这这十家的家主皆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精明的跟老狐狸一样,若自己不在缺月的身旁,恐怕缺月被别人戏耍于股掌之间还不自知。
而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届时自己从思规楼中走出,还有谁会认得自己曾经是位高权重的古家家主?姬歌不就是最好地例子吗?!
“聒噪。”有熊氏瞥了他一眼,随后拂袖一挥,本来还打算据理力争的古人醉就消失在了原地,消失在了天阙阁二楼。
“父亲!”已经清醒过来的古缺月看到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后大声地吼道。
“随涯。”有熊氏对于古缺月的吼叫声置之不理,这种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当年高坐在那座白玉京上时见过了太多太多。
那时人族还是人族,还没有并分三脉。
“学生在。”夫子走上前去,躬身行礼,轻声说道。
“那个赵家的小子就由你带在身旁,至于以后他是否行的端做的正,就要看你的传教功夫了。”
“学生定当不复先生所托。”
随后他看着自知逃过一劫背后衣衫早已被冷汗打湿的赵辅秦,微微一笑,“赵辅秦,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赵家子孙谨遵先祖安排。”赵辅秦趴在地上,颤颤栗栗地喊道。
“父亲!孩儿不要去什么思规楼!”早已清醒过来但满身破烂不堪满脸污血的赵明庭深恶痛绝地喊道。
旋即匍匐在地的赵辅秦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响指声,之后再也没听到明庭的喊叫声,他抬头一看有熊氏与夫子连同赵明庭一行三人已经消失在了二楼当中。
柳擎天背负着还在昏迷之中的姬歌走到信庭芝的身前,“怎么说也算是生死与共过的兄弟了,还得要恭喜你一声。”
信庭芝抿了抿嘴唇,看向其背后的姬歌,“名不符实罢了。”
柳擎天微微一笑,他能有着般想法最好不过了。
而后他便在道了一声别后背负着姬歌朝自己父亲那边缓缓走去。
“始终是落后了他姬歌一步。”信庭芝呢喃细声说道。
温稚骊站在他一旁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掌心,咬了咬朱唇后最终才狠下心来,同信庭芝说道:“庭芝哥,稚骊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让稚骊你这般瞻前顾后的?”
信庭芝将她耳边的一缕细发轻轻别在她耳后,他早就注意到了身边人的异常神色。
“我之前同姬歌的父亲做过一笔交易,若是姬歌打算出境我会跟在他身边护住他的周全,而且我也打算去极北之地走一趟。”
信庭芝闻言微微一笑,刮了刮她的琼鼻,“需要多久?”
“七年。”温稚骊小声嘀咕道。
她怕时间太久,又被他会心生变故。
可没想到信庭芝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说了一句让饶是看惯了人心叵测已活千年之久的她都是满心欢喜眉眼盈盈的话。
“稚骊,我们该回家了。”远处传来温琼的呼声。
随即温稚骊便挣脱出他的怀抱,朝温琼那边一跳一跃而去。
只是之前信庭芝的那番话还久久回荡在她的心湖之间,哪怕是一字一词都能够掀起她心湖上的波澜。
他当时俯身凑在她的耳边,嗓音温醇轻声说道:“那七年之后我便去你家提亲。”
“没受伤吧?”不远处的柳沧海看向朝自己走来的儿子后,朗声笑着地说道。
“没有,只是小歌受伤有些颇重。”柳擎天抿了抿嘴,撇头看了背后的姬歌一眼,心思沉重地说道。
“父亲,其实小歌他...”
“哎,这话就不要在这说了,说到底这还是他姬家的家事,而且姬老爷子是看着小歌长大的,他怎么会不清楚这小子的性情。”柳沧海摆摆手,说道:“不愿当就不愿当呗,跟他父亲一个德行。”
最后这句话,是他双手拢袖瓮声瓮气地说道,可是字里行间仍旧是掩饰不住那股自豪。
说到底这也是他柳沧海的侄子。
“先带他回姬家吧。”一旁的沈清秋出声提醒说道。
一直没有开口讲话的许老点点头。
随着上十家中姬,柳,沈,许四家的离开,大多数氏族家主也都悉数散去,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历来声势浩大的试金榜武比就这般不明不白的落下了帷幕。
深渊地底,被打回原形的那头鬼物又是在拼命摇晃着粗重的玄晶铁链,深渊中传来一声声凄厉刺耳的惨叫声。
随之一道裹挟着浩然正气的与天齐高的金色身影出现在了此处空间当中。
金色身形缓缓睁开双眸,瞬间一股无形的气机散发出来,地面之上出现好几股灵力龙卷,将此间的粘稠灵力净化一空。
随后金色身影眼中十分厌恶地看了眼那道深不见底有凄厉惨叫声传出来的深渊,随即冷哼一声,一脚踩了下去。
那脚之后,原本的深渊也就不复存在,更别提被镇压在内的老鬼了。
最后那尊透露着洪荒不朽气息的金色身影扫视环顾了这片空间一眼后身形才缓缓化作眼前荧光消散在这片天地之间。
只是他没有察觉到,在被巨石掩埋的一毫不起眼的土砾之上,有一抹黑影稍现即逝,消声灭迹。
距离试金榜武比已经过去了半旬之久,而试金榜的结果百家也没有向黎民百姓有所隐瞒,据说当天就张贴了告示公之于众。
只是先前族长答应百姓他们可以观看比试的承诺并没有完全兑现,因为就将他们这些个家主都是不清楚那日在天阙阁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时在楼中先祖特意不提及此事,他们也不敢问。
而且事后一众子弟都昏昏沉沉,对那日的事情没有了印象,而柳擎天与信庭芝也是在有熊氏的授意下对此事缄口不提。
至于姬歌,则是在武比以后的四日以后才清醒过来。
而自那日姬邛“气呼呼”地回到府中后就让红酥与青柳把姬歌的衣裳都打好包袱,说着“孙大不中留”的“气话”。
结果偌大的姬家上上下下都知道自家的家主要离开这座岛境的消息。
“老爷,你这又是何必呢?”陈满舟躬身站在姬邛的身边,叹了口气说道。
“自从知道了少爷要走的消息,红酥还好一点,毕竟年长一岁,可青柳那丫头就惨喽,这几日眼睛都哭红了,每次见到我还都谎称说没事,看的我这个老家伙心里都不是滋味。”
“您说小少爷这才从思规楼中出来多短的时日啊,就要远走他乡了。”
“我姬邛已经不明不白地‘死’了个儿子了,现如今可不能又稀里糊涂地‘死’个孙子!”坐在座椅上的姬老爷子沉声说道。
“我就是要让整座姬府,整座岛境之上的人都知道,我姬家的子弟不是什么他娘狗屁的英年早逝,是离开岛境开疆拓土,建功立业去了!”
姬老爷子怒拍桌案,猛然站起身来,大声喝道。
原本快要走至门口的姬歌听到这声大喝声后挠了挠头,嘴角微微勾起。
得嘞,有爷爷的这句话就可以了。
随后他轻轻转身,蹑着脚步悄悄离开了走廊。
“走了?”
“走了。”
姬老爷子与陈满舟互视一眼,相互眨了眨眼,咧嘴一笑。
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现如今是孙行万里爷担忧。
但当下最要紧的是姬歌放心不下老爷子,毕竟自己的父亲不知身在何处,二叔又身在思规楼,现如今爷爷孑然一身无人相伴左右,说是孤家寡人都不为过。
而姬邛先前之所以这般说,就是要让姬歌听到让他放下心来,他姬邛始终以他们父子俩为豪。
姬歌刚刚走到走廊尽头便察觉到心神一阵恍惚,等到他再睁开眼时便看到自己已经身处在了思规楼中。
“老先生,用不着这般神通手段吧。”姬歌神海当中一片眩晕,轻车熟路地摸索出出一张蒲团就地坐下,没好气地说道。
他与老先生已经相识了十年,即便后来才知道了他是的夫子身份,可仍旧没必要在他面前拘谨。
“你以为是我把你拘到这边来的,那你可太瞧得起我老头子了。”夫子正打算灌一口酒,结果发现腰间的酒壶已经消失不见,落入了某人手中。
他虽然也可以施展缩地成寸的神仙术法,可你要是说远隔千百丈让人缩地成寸拘拿而来,他可是做不到的。
能够做得到的,自然是自己身后凭栏远眺手握酒壶的自家先生。
姬歌自看到那白衣身影后强忍住眩晕,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姬家姬歌,见过先祖。”
有熊氏喝了口酒,转身微微一笑对着他说道:“这般举动把你叫来确实有些唐突了。”
姬歌咽了口唾液,抿了抿嘴唇,试探问道:“不知道先祖叫我前来有何吩咐?”
“按照之前说好的,既然你在武比之中胜出,那这份你本该得的奖励自然是要给你的。”
话音刚落,姬歌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被有熊氏一手搭在肩膀上。
再一次头晕目眩之后被有熊氏拉扯进了一片混沌空间之中。
夫子看到刹那间消失在楼层中的二人,原本拘谨恭敬的一副模样立刻笑逐颜开朝着那处虚空拱手说道:“恭喜先生所遇琳琅,衣钵得以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