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之外的身形隐匿在山林之中素来有“屠龙”之称的绿甲皆是看在了那尊巨大的法相崩裂破碎开来的一幕。
“大人,穆冬他败了。”一旁的韩束看到那尊十几丈之高的法相就这样缓缓地消散在了天地之间,嗓音有些压抑地说道。
“那就该我们上场了。”那名女子将领同样是将那一幕看在了眼中。
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圣地或者是学宫的天才弟子出的手。
旋即她猛然伸出右手,向前一挥。
在其身后蓄势以待的绿甲将士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看向最前列的那名女子背影,眼中流露而出的是七分的崇敬与三分的畏惧。
崇敬的是年纪轻轻的她就已经是这支绿甲的统帅,未来前程不可估量。
畏惧的同样也是这位大人的手段。
听说她在刚接管了绿甲之时因为当时的副将心生不服便故意酗酒闹事,结果就在辕门之前被她一剑诛杀。
所以后来时任千夫长的韩束便担任了副将一职。
如此一来便凑够了十分的敬畏。
那名女子将领身形拔地而起,朝着那座山地战场疾掠而去。
在其身后的上前名绿甲将士同样是飞掠而起,浩浩荡荡如同蝗虫过境般跟随在那名女子身后,丝毫不敢逾矩。
山地之上。
手持长枪的姬歌站在巨坑边缘,看着倒在深坑血泊中气息奄奄的穆冬。
姬歌虽然脸色苍白但强忍住身上的疼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穆冬,你是不是没有想到过你也会有这么一天?”
穆冬微微一动身,四肢百骸中便传了阵阵如同撕心裂肺般的剧烈疼痛,他牙关紧咬没有叫喊出声来,只不过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都流了出来。
“要杀就杀,别婆婆妈妈跟个娘们儿似的。”倒在血泊之中的穆冬嗓音嘶哑地低吼道。
“杀,怎么不杀。”姬歌倒持长枪,枪尾抵在了穆冬的胸口之上,手臂微微一用力,穆冬便因为胸口的疼痛差点忍不住喊出声来。
姬歌收回枪尾,看着上面沾染到的浓稠的鲜血,面无表情地那些鲜血甩去,手握枪身负于身后,俯身前倾看着动弹不得的穆冬,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可没说自己是君子,所以也不需要十年这么久。”
看着一身杀意流转而出的姬歌,站在他一旁的青奉酒出声说道:“臣歌。”
姬歌转头看向青奉酒,眼中的杀意分毫不减,说道:“青奉酒,你别是同我说要我放他一命。”
被他猜中了心事的青奉酒闻言微微一愣,旋即默不作声。
不知何时走到了青奉酒身后的白落花一脸踹在了他的屁股上,旋即青奉酒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
“脑子进水了?”白落花一脸鄙夷地说道。
青奉酒神色复杂,拍去屁股上的泥土,冷着一张脸。
“青奉酒,这不是在山海学宫也不是在妖域,这是在长城更西一边的巫域之中。”
“你能不能把你那大少爷的性子给我好好收敛一下,你以为他们可怜吗?你知不知道长城上每年每次大战有多少将士成为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放过他,怎么你青大公子是打算自己亲自去下边给他们一个交代?!”白落花眼神冰冷无比地说道。
姬歌看着此时有些六神无主的青奉酒,手握长枪,枪尖对着血泊之中的穆冬,说道:“这是在沙场之中,而我们这些人也已经是卷入其中,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旋即他手臂挥下,将手中的长枪狠狠地钉在了穆冬的喉间。
穆冬瞪大了双眼但嘴中喊不出一丝声音,最后头一歪,便没有了气息。
这位曾经潜入敛兵镇地想要破坏传送法阵,曾经一脚将孟万斛踩至重伤,将姬歌掳掠至十万大山之中的穆冬,终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姬歌看向青奉酒,沉声说道:“若我说我和一个叫做孟万斛的什长曾经差点死在他的手中或许你不信,但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无可争议至事。”
“但现在我们身处在巫域之中,你不杀他他便杀你,所以青奉酒你还是收起那点怜悯之心吧。”
“或许就是可能因为你的怜悯同情之心,就可能会害死你身边的同伴,或许是落花姑娘,也可能是玲珑姑娘。”
姬歌目光深邃地看了眼白落花,说道:“这一点,最起码落花姑娘看得要比透彻得多的多。”
青奉酒抬头看了眼姬歌,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没想到奉酒公子还有这般心肠。”姬歌看着青奉酒缓缓走向人群的背影,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
“他出生于龙族,而且还是青帝之子,所以很少经历过这种事情,平日里顶多就是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嚣张跋扈张扬过市罢了。”白落花回头看了眼死不瞑目的穆冬,意味深长地说道:“倒是臣歌你杀伐果断,让人不禁刮目相看。”
姬歌闻言摸了摸鼻子,微微一笑说道:“之前同他说话时语气重了些,麻烦落花姑娘替我说声抱歉。”
“这种话我可说不出口,你还是当面同他说吧。”白落花直接了当地拒绝道。
姬歌转身看了眼不远处的那一片巨大的黑色云海,风雨已来,摇了摇头,“恐怕暂时是不行了。”
白落花朝着姬歌的视线看去,看到了天幕之下有上千道身着幽绿色铠甲的士卒朝着这边疾掠而来。
白落花又不傻,在这巫域的腹地之中怎么可能会出现长城上的军队,一定是姬歌之前所提及到的巫族援军了。
不过倒还真是看得起自己这群人,竟然是真的出动了一整支的军队。
“准备应战!”白落花大喝一声。
虽然不明白白落花为何这般说,但经过了刚才的浴血并肩作战,他们此时只会选择听从白落花的话。
姬歌看到白落花眼中战意激昂,微微一笑,“你将来肯定会是个好将军的。”
“谢谢。”白落花报以微笑道。
众人很快就察觉到了那片黑压压的云海朝山地这边奔涌而来,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几息过后,看到天空中密密麻麻的上千道巫族士卒的身形,众人顿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难不成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不成?
“落花姑娘,你行军打仗阅历丰富,若是你碰上了这种情况,会怎样?”姬歌看着已经是包围聚拢而来的绿甲将士,打趣地说道。
“还能怎样,唯死战耳!”白落花身上的白色盔甲一震,手中银枪直指竟然使得天幕都有些低垂的那些巫族将士,睥睨众生般喊道。
姬歌在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那股不怒自威所向披靡的气势后抿了抿嘴唇,这次他可算是明白了为何是落花奉酒人独侯了。
大军之前,那名凌空而立的女子将领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气息全无的穆冬,随后又看向姬歌一旁的白落花,“穆冬是死在你的手上?”
姬歌稍稍挪动至脚步站到了一旁,对着白落花使了个眼色,“这可是她说的同我没有关系”。
白落花耸耸肩,一身的雪白盔甲铃铃作响,毫不客气地指向姬歌,看向那名女子,说道:“你瞎?”
姬歌看向那名女子将领居高临下看过来的狐疑目光,咬牙切齿地说道:“对。就是我杀的,怎么了?!”
旋即姬歌抬头看向那名女子,看着她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刀疤,眉头一挑,“即便是我不杀他想必你们也不会放过他,索性我便做了一个顺水人情,你说是不是?”
“小子,饭可以乱吃话可可能乱说。”那名女子将领眯缝着眼睛,深邃的眼眸底寒芒一闪,笑着说道。
在其一旁的韩束目光死死地盯着下边的姬歌,额头上青筋暴起,只要是将军一声令下,自己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斩杀替穆冬报仇雪恨。
姬歌微微一笑,看着那准备动手的绿甲将士,拱手说道:“臣歌,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将军?”
那名女子将领神色冷漠地看向半边山地上的众人,拔出了剑鞘中的长剑。
“总要让我们知道我们是死在了的谁的手中吧?”姬歌大声开口喊道。
在其身后不远处的众人此时也搞不清臣歌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样。
“连翘。”那名女子将领终于是开口说道。
短短两个字,惜字如金。
“好名字。”姬歌拍了拍手,鼓掌称赞道。
此时连翘手中的长剑已经拔了出来,在其身后的将士手中的兵戟也纷纷对准了身下的一众圣地学宫弟子。
“慢着。”姬歌再次挥手打断道。
连翘眯缝着眼睛,想要通过这名青年的神色看清他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出现在这里的?”姬歌仰头看着天幕之下的那支铁甲凛凛的军队,正色问道。
在被姬歌询问到这个问题后连翘神色一凛,终究还是被有心人给察觉到了。
听到姬歌的疑问后,在其身后的众人神色凝重,有些心思缜密之人例如云生玲珑则是脸色煞白。
上千年之中除了那一次以外从未听说过狩春之猎出现太大的伤亡,虽然每次在狩春之猎之中都会有人埋骨他乡,但却从没有像这次一样刚一踏入巫域就引来了重兵伏杀,几近全军覆没。
而且这次还是特意将时间改在了隆冬之季,为何他们还是能够如同守株待兔般等着他们送上门来?
那座青蓝色的结界明明就是在那已经构建好的,不然怎么可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构造出那么一座品秩极高的结界?
唯一能够说得通就是只有一点原因。
只是能够想到这一点的人都不敢说出口,毕竟所牵涉太多,而且还没有丝毫的证据。
若是话一说出口,这些话若是传到长城之上,恐怕届时长城之中会闹得人心惶惶,说不定那座长城还会不攻自破。
结果就在此时,姬歌的一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落在平静的湖面上一般,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就是不知道是长城中的哪位向你们告得密呢?”姬歌负手而立,嘴角噙笑似是十分笃定地抬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