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在此之前的一次大战之中你应该是一名...”说到这里那名老道人一手搭在了姬歌手腕处的脉门之上,略作沉吟后便接着说道:“原来是个半步造化境的小鬼啊。”
姬歌听到那名老道人的话语便一副恍然模样,他口中的那个半步造化境的小鬼应该就是鬼族圣子陌上桑了。
当时在巫域边境之上自己确实被其压制的很惨。
“那想来只恶蛟也是在那时借着你心中的戾气抬头的,不过索性后来很快便被人给斩去蛟首,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老道人松开姬歌的手腕,故作高深地说道:“若是被那只恶蛟吸食了你体内那龙凰不朽法身的一丝龙气之后,那便是真正的恶蛟渡劫,显化成龙,届时你这副身子便再也由不得你做主了。”
姬歌在听到这番话后一时之间后脊有些发凉,此时竟然有些感到后怕。
没想到自己的一番“率性而为”竟然可能会招来这般后果,此时他又有些庆幸坐镇于自己神海之中的沉香剑灵。
别人不知道是谁一剑斩恶蛟,自己却是清楚的。
“想什么呢?”那名老道人在姬歌的面前挥了挥手掌,看着他一副神情呆滞的模样,没好气地问道。
姬歌猛然惊醒了过来,旋即他轻轻后退了两步,神色镇定地说道:“前辈说笑了,晚辈根本就不会什么龙凰不朽法身。”
旋即他便扛起锄头借着清冷的月辉踩着星辰铺就的悠悠星路向后山那边走去。
“还真是个谨慎的小家伙。”那位来历不明的老道人挥了挥手中的浮尘,看着姬歌远去的背影,笑眯眯地说道。
遂即他转头看了眼那间茅舍之中月辉透过窗户撒在床榻上的还在昏睡中的巫浅浅,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他淡淡说道:“只不过若仅仅如此的话老夫可不会将圣女放心地交到你手上。”
姬歌缓缓走至后山之上时一屁股瘫坐下来,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浊气,双手按在身后支撑早就已经力竭的身躯,仰头看了眼垂挂在天幕上的浩瀚星汉,忧心忡忡。
这个莫名其妙寻上自己的老道人究竟是什么人?他又是怎么知道是先祖传授给自己的龙凰不朽法身呢,该不会是是与先祖同一时代活了数千年的老妖怪吧?!
不然他怎么能够这般随随便便就瞧得出自己的出身呢?
那他寻上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是冲自己来的还是冲着自己身后的轩辕一脉来的?
但是自己在他身上却又没有察觉到明显的敌意,若是他对自己动了杀心的话,恐怕在自己也不会这般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了。
就因为自己没有在他身上察觉到恶意,所以才会这般放心的任由他待在茅舍篱院当中,没有再赶人的意思。
至于浅浅,姬歌一想到这个便又皱了皱眉头。
拓拔悯老先生是浅浅在世上的唯一亲人,现在也尸首冰凉了,他不知道浅浅醒来后能不能够接受这个事实。
而且姬歌也不放心只有豆蔻之年的浅浅只身一人在这里过活,所以自己会先询问它的意思,若是她答应那自己便带她一起离开巫域,将她带在身边好好照顾着她。
想到这里姬歌又是吐出一口浊气,从地上撑起身来,拖动着疲倦的身子不断挥舞着锄头,他要赶在浅浅醒过来之前将拓拔老爷子的墓地给挖好。
“喂,醒一醒。”姬歌听到有人在耳旁喊着自己,有些不情愿地睁开了双眼。
结果便看到这位老道人正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四目相对片刻后,姬歌慌忙从向后倒退了数尺之远,与老道人拉开了距离,本来还有睡意朦胧的脑袋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他看着半蹲在地上对着自己一副笑呵呵模样的老道人,沉声问道:“你干嘛?”
老道人听到姬歌这语气后如同生怕他会误会一般赶忙挥手解释道:“你可别误会,我对你可没有什么歹意,我是个那个小姑娘醒了便特意来告诉你一下,没想到就看到你躺在地上睡着了。”
“浅浅醒了?”听到老道人的话后姬歌眼眸一亮,神情有些激动地说道。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浅浅因为巫族圣女巫溪的苏醒而导致一直昏睡不醒。
现在自老道人口中听到浅浅已经醒了过来,那颗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是落定。
“嗯。”老道人轻嗯一声,而后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在沉吟片刻后终于开口说道:“那丫头可能有些经受不住打击,而且醒来后没有找寻到你,要不是我说你在后山可能又昏厥过去了,所以你现在最好是快去看看她。”
“我知道了。”姬歌点点头,轻声说道。
旋即施展出凌云逍遥游,周身清风涌动,霎那间便消失在了老道人的面前。
老道人看到这一幕后笑呵呵得捋了捋本就没有几根的胡须,此时已经全然忘记了之前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实则还是一个以后聚魄境以及淬体三重楼的修士。
他喟叹一声,目光深邃且悠长地落在了山脚下的那出篱院当中,有一阵山间清爽的微风在他嘴边吹过。
“有熊氏的龙凰不朽法身,冥海鲲鹏一族的凌云逍遥游,还有那道沉香剑灵,只是没想到神农氏的悟轮回篆不仅研创了出来而且还在小子身上。”
“倒真是个有趣的小子,难怪在奉天城中搅风弄云后还能够全身而退,于潜龙死在你手上倒也不冤枉。”
“大人。”
突兀间有道轻微的声响在其背后恭敬地响起。
“何事?”那名老道人淡淡说道。
“赵孙吴三家还是决定对姬歌出手了。”在其身后不见其人只闻其声,而且虚空微微荡漾,如镜面湖水般泛起波澜。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老道人缓缓站起身来,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双腿,随意开口道:“当年给吴碎琼的那四字箴语聪明二字其实是看到他父亲吴商枝的面子上才给的,当然不可否认吴碎琼这个小家伙确实优秀,即便是放在那些个豪族之中也会是圣子的存在。”
“他父亲吴商枝也不是吃素的,所以这次的谋划十有八九是出自吴商枝之口。”
“大人圣断。”
“来吧,你给说道说道。”老道人笑眯眯地说道:“让我看看他耍了些什么心机手段。”
“那位吴家的正人君子是的是借刀杀人,他已经让赵通言通知到了应天城的穆家以及绿甲大军的将军连翘。”
身后的那道声响将昨夜一赵府堂厅中所听来的消息如实想老道人禀明。
而当时孙吴两家返璞境的家主,还有一个半步归真境的赵家家主,三人竟没有一人察觉到堂厅之中有人偷听。
可想而知这人的灵力境界绝对在他们三人之人,最起码也是真正一踏入归真境的强者。
“嗯。我知道了。”老道人微微点头,说道:“你先下去吧。”
“大人。”身后的那道声音明显生出了几分迟疑,犹豫再三后终于是忍不住问道:“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替属下解惑。”
“说。”老道人双手拢袖,沉声说道。
“大人为何不直接带圣女返回云宫,而是一直跟姬歌在一块消磨时间,虽然姬歌这小子的身份确实有点意思,但他毕竟是长城之人,大人不不杀已经是对他天大的恩赦,而且大人您平日日理万机所以属下还请大人您三思。”
老道人闻言嘴角噙起一抹冷笑,笑眯眯地说道:“怎么,现在还敢教训起我的不是了?”
在其身后传来一道略带慌张的声响,“属下不敢!”
“既然如此那你便下去吧。”老人穆然转身对着那出明明是空无一人的虚空沉声吩咐道。
“属下遵命!”
遂即那处原本泛着微微涟漪晃动着的虚空再次平静下来。
老道人揉了揉眉心,会心一笑,“看来真是老喽。”
山脚下的篱院当中。
等到姬歌匆匆在后山那边赶回来时刚好看到巫浅浅双眼失神地坐在拓拔悯老先生的尸首旁,神色黯然。
“浅浅。”姬歌轻轻走到她旁边,拍了拍她柔弱的肩膀,小声喊道。
换上了一身素衣的巫浅浅抬头有些茫然地看向姬歌,等到看清了来人以后她琼鼻一皱,满眼含泪地扑到姬歌怀中,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来。
她声音哽咽地说道:“姬歌,我还以为丢下我自己跑了。”
“不会的。”姬歌轻拍她的后背,安慰说道:“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巫浅浅闻言从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声音悲怆地说道:“爷爷死了。”
“我知道,不过拓拔老先生走的很潇洒,昨日大概是他这一生中最酣畅淋漓的一日了。”姬歌盯着巫浅浅哭的已经红肿开来美眸,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难不倒不应该替他老人家高兴嘛。”
“在者我们已经替他老人家亲手报仇了,老先生在天之灵肯定已经看到了。”
“啊?难道姬歌你杀了于欢伯了吗?”巫浅浅当时就身在于家门庭前,所以爷爷究竟死在谁的手中她最清楚不过。
“我杀了他的儿子于潜龙,至于那当老子的...”姬歌沉吟片刻,“是你杀得。”
“我杀的?”巫浅浅一脸茫然地伸出纤细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皱着眉头问道。
“你不记得了吗?”姬歌替她将眉心舒展开来,轻声问道。
巫浅浅又看了眼地上爷爷的尸首,脸色有些难看的摇摇头,说道:“我只记得当然我抱着爷爷的尸体哭,然后就听到耳边有人问我你想报仇吗,她说可以替我报仇,然后我就答应了。”
“之后的事情我便再也不知道了,再醒来时就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
“等我跑出门去没有找到你,只看到了一个老爷爷坐在马车上打着瞌睡,我还以为你丢下我自己走了,然后便又哭了起来。”
“后来可能是吵醒了那个老爷爷,他跟我说你还没有,然后答应我替我把你给找回来。”
说到这里巫浅浅咬了咬有些发紫的嘴唇,怯懦懦地说道:“姬歌,爷爷已经死了,你不要再丢下我了好不好?”
姬歌抚摸着她的额头,嗓音温醇如山间清爽的风,如古城温暖的光,柔声说道:“那我带你一起走好不好?”
“我答应你,会替爷爷好好照顾你的。”姬歌一脸正色掷地有声地说道。
“嗯嗯。”巫浅浅听到姬歌的这番话后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道。
“不过我的家乡在很远的地方,我们要一起有很远的路,而且可能还会有很多坏人追杀我们,所以你怕不怕?”姬歌抚摸着巫浅浅的小脑袋,轻声问道。
“我不怕!”巫浅浅擦干眼角的泪痕,攥着拳头神色坚毅地说道。
“你就不问我们要去哪?”姬歌笑着说道:“就这般信任我大胆地跟我走?”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哪。”巫浅浅皱着琼鼻努着嘴说道。
“其实之前爷爷曾经私下跟我说过你可能不是巫域中人,而且极有可能是从很遥远的那条长城那边来的。”
“爷爷说他从没有看错过人,他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待我们,所以便一直没有点破。”
姬歌闻言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说道:“我还以为能够瞒得过老先生呢,没想到早就在他老人家眼中露馅了。”
“那是,爷爷心里可是跟明镜似的。”巫浅浅有些得意地说道。
“姬歌。”巫浅浅沉默了片刻,小声叫道。
“嗯?怎么了?”姬歌狐疑地看向一旁神色复杂的巫浅浅。
“你说爷爷是不是早就想到了你会带着我一起离开这里?爷爷他早就替我做好了安排?毕竟爷爷最不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了。”
“是的吧。”姬歌看了眼地上早就不能够开口说话的拓拔悯老前辈,抿了抿唇角,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