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兵镇。
大将军阡陌长风率领着那支重甲大军袭掠去往骊山长城以后,函谷兵镇兵力其实已经所剩无几,偌大的函谷兵镇除了几支编制还比较完整的军营外,已经见不到其余巫族将士的身影。
毕竟阡陌长风当初在收到那封来自长城的密信后就已经是孤注一掷想要豪赌一场。
赢了就是一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足以让后世铭记千古的功绩。
若是输了...当然可能阡陌长风当初在率领重兵离开函谷兵镇时并没有考虑过那个后果,毕竟在他看来这注定会是一场“必赢”的豪赌。
但是老天仿佛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所率领的重甲大军甚至都没能够见到骊山长城那巍峨恢宏的城头就在葫芦口全军覆没。
根据后世记载,葫芦口一役两军战死数十万人,尸首堆积如山是真正的血流成河。
本就是赤红色的土壤一天之间已经是猩红无比,触目惊心。
重甲大军被俘四十余万,战死的五十万人中有三品的冲折将军也有寻常的兵甲士卒。
葫芦口一役也让诸天百族见到了巫族并非只是只死士卒而不死将军。
因为葫芦口一战不管是巫族还是骊山长城这边陨落的将领极多,甚至其中不乏有正在冉冉升起的璀璨将星,所以后世便将葫芦口改名为落星谷,并且在谷外立下石碑。
而在这场大战落幕后,骊山长城那边特意为战死的将士在一座名为英灵山之地立下了石碑以示祭奠。
而雕刻在第一块石碑上之人就是魏武卒燕回风。
函谷兵镇当下并不知道葫芦口兵败之事,自然也没有察觉到骊山长城的三军将士正策马扬鞭兵临城下。
而且哪怕当下城中兵力空虚,但依旧有护城法阵可以庇护城池无恙。
传言那座护城法阵可以挡下轮回境大帝之下修士数天的不断攻击,这也是阡陌长风敢放心让自己“后院”兵力空虚的原因所在。
况且他不觉得内乱四起的骊山长城还能够分出心神去打函谷兵镇的主意。
只是这所有的种种在葫芦口一战后烟消云散。
主帅阡陌长风身负重伤遁逃不知所踪,百万重甲大军战死的战死被俘的被俘,而且现在士气正盛的大秦虎师已经在姬青云的率领下剑指函谷。
函谷兵镇城头之上。
“将军,有将士禀告在城外黄沙四起,隐约间看到军队的踪迹。”一名负责巡查城头的校尉单膝跪在一名男子身前,低头说道。
站在校尉面前的那个男子复姓尉迟单名一个瑾字。
是阡陌长风离开兵镇之前亲点的统领负责整座函谷兵镇军务之人。
面容质朴刚毅的尉迟瑾闻声转头凝视着漫天黄沙处,沉声说道:“是将军返城了?可是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这才出征几天难道就已经将骊山长城攻破了?难不成这就是兵书上所说得兵贵神速?
“回禀将军,有眼力极好的守城将士看到那支行至最前头的白甲军队上的大纛上是一个姬字。”那名校尉颤巍巍地说道。
能够爬到这个位置上的又岂会是蠢货,在确认过那杆上书姬字的大纛以后他心中就已经有了那个最坏的打算。
“这怎么可能?!”尉迟瑾神色一凛,沉声说道。
那杆姬字大纛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一幕即便是时隔多年现在他回想起来依旧是记忆犹新并且历历在目。
当年还是一名校尉的时候他亲眼看到那杆姬字将旗兵临城下,在那杆将旗前那位白袍男子策马而立,枪尖直指城头。
若不是当时其余四大兵镇出兵拱卫函谷兵镇及时,可能那年函谷兵镇就被破了。
即便是现在每每有人讨论起当年这桩旧事时,亲身经历那场惨烈战事而且已经退下来的老人依旧是后怕不已。
也就是从那时起,那道意气风发白袍胜雪的身姿便深深刻印在他的神海深处,挥之不去。
他清楚的记得,那个白袍胜雪的男子叫做姬青云,也就是那一役后,姬青云这个名字响彻两座天下。
天下谁人不识姬字将旗。
可现在那杆本该竖在骊山长城城头的姬字将旗现在却出现了这里,出现在了函谷兵镇的城下。
“大将军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疏忽。”尉迟瑾神色凝重地说道。
让一支人数这般众多的强军绕过军阵兵临城下,将整座函谷兵镇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中,尉迟瑾知道大将军不会犯这么致命的错误。
所以原因只有一个,一个让他胆颤抖心惊后脊冷汗直流的真相。
“尉迟将军,阡陌大将军是不是已经...”那名校尉脸色难看地说道。
“不可能!”尉迟瑾脸色一沉,冷声呵斥道。
“大将军是怎样的境界修为你我都清楚,更何况他身边还有百万的重甲精锐,怎么可能会战败呢。”尉迟瑾转头看向城外那烟尘四起之地,呢喃道。
可是如果大将军没有遭遇不测,为什么会让姬青云率领着军队直奔函谷兵镇而来呢?
哪怕尉迟瑾现在心中已经有了某个念头,但他还是不敢去深敲推测,他害怕自己的那个猜测最后会成为事实。
可是很快他就知晓自己的那个不敢亦或者可以说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念头真得成了真相。
“函谷兵镇的众人听着,你们的大将军已经在葫芦口一役中战败不知逃亡何处,那支重甲大军也被俺程三斧砍得溃不成军,所以我劝你们还是赶紧出城投降。”程三斧策马走出军阵来,朝着城头望去,高声喊道。
这句话被他以灵力裹挟响彻开来,哪怕城墙高耸巍峨但也落在了守城将士的耳中。
“将军,那人说我们的将军战败了。”那名校尉自然也是听到了这句话,惶恐不安地说道。
尉迟瑾冷眼看着他,“若是你再敢动摇军心,我就将你军法从事。”
“卑职不敢!”那名本来已经站起身来的实权校尉扑通一声跪下地上,连声叩首求饶道。
“下不为例。”尉迟瑾神色漠然地说道。
随后他缓缓走到墙垛边,目光微低朝城墙下望去,在大致清点过了来犯的兵马人数后转身对那名校尉吩咐道:“传令下去,开启护城法阵,没有我的手谕任何人不准踏出城门半步!”
“卑职领命!”知道战事眼中的校尉拱手抱拳,神情肃穆地应道。
看到城头上没有半点动静传来,耐不住性子的程三斧冷哼一声,旋即右手微微抬起。
紧接着就有一道尸首被人从军阵中拖拽了出来,然后放在了程三斧的战马前。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说得话,觉得我家将军是趁阡陌长风大意之时从两侧迂回绕过然后直逼你们函谷兵镇而来。”
“而且我也知道你们心里打得什么算盘。”程三斧高声喊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只要据守城池不出,然后再秘密传信于阡陌长风,届时等到他率领重甲大军后后方围杀而来,最后你们再选择出城前后夹击,将我们尽数绞杀?”
城头上的尉迟瑾听到这番话后眉头紧皱,因为他先前确实有这个打算。
“告诉你们。不要想了。”程三斧指着眼前的那道尸首,狞笑问道:“出来个明眼人认认这具尸首,看看他是不是你们大将军身边的人。”
其实不用程三斧这般说,守城的尉迟瑾就已经认出了躺在地上灵力散尽的正是大将军身边的“红人”,担任军机郎的封铮。
若是没有重大变故大将军是绝对不会容许这个心腹中的心腹出现半点意外的。
由此看来大将军是真的出现意外了。
“轰!”
就在尉迟瑾沉思之时,一道巨大的声响在他身后的城中传荡开来。
声音巨大哪怕是远在城外也能够听到宛若闷雷般地沉闷响动。
程三斧甚至感觉地面都有些震荡晃动。
“将军,发生什么事了?”程三斧转身问道。
军阵之中的章邯与吴白丁一齐看向了身边的姬青云,目光中带这询问之色。
“若是我没猜错,应该是有人将兵镇之中的护城法阵开启了。”姬歌摩挲着手中的缰绳,神色淡然地说道。
“将军,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吴白丁低声建议道:“若是被对方成功开启护城法阵届时攻城肯定会耗费我们颇多的灵力,将士受伤还是小事,延误战机可不是儿戏。”
“若是再向上次那样...”吴白丁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将军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姬青云微微一笑,说道:“放心,我不会再让将士们失魂落魄地回长城去。”
就在他们的谈话间,一道数丈之宽璀璨夺目的光柱猛然间冲天而起,没入云霄宛若是要将头顶的这方天幕彻底地撑破开来。
紧接着在那道光柱的顶端缓缓有一道绘刻着晦涩玄奥道纹的灵气光罩生出。
那道泛着淡金色的光罩在众人的注视下向军镇落去,几息过后就已经将整座函谷兵镇笼罩开来。
从城外远远望去,整座函谷兵镇就宛若被一倒扣的琉璃盏笼罩其中,甚至就连城头上的景象都模糊了几分。
“这就是函谷兵镇的那座护城法阵了吧,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做大日冕灵阵,阵眼设在了城中心的将军府内。”驱马来到阵前的无涯老前辈望向那座霞光万丈云雾飘渺的法阵,眯着眼睛说道。
姬青云闻言微微点头,“这座大日冕灵阵是当初函谷兵镇建城伊始巫族的那位巫主亲自设下的法阵,后来数千年间又被巫族的三位大祭司修缮过数次,好像最近一次修缮还是在百年之前。”
“你觉得凭我们两个人能够破开这座法阵吗?”无涯老前辈神色古怪地看向姬青云,询问道。
姬青云摇摇头,坦然说道:“老前辈有点异想天开了。”
哪怕他们两人皆是大帝之下一品的归真境强者,但想要凭借“己力”破开函谷兵镇的护城法阵,是有点异想天开的意思。
“什么?”无涯眯了眯眼睛,反问道。
姬青云环顾左右,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说道:“我有说什么吗?”
“没有没有。”吴白丁与章邯两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无涯老前辈冷哼一声,满脸正色地说道:“说说吧,怎么破。”
“实不相瞒,破城之法不在我身上,而在小歌那。”姬青云沉声说道。
“来阵前一趟。”姬青云以心声同姬歌说道。
正在闭目养神的姬歌听到父亲的声音后缓缓睁开眼睛,轻哦一声。
手中握着的是那道连翘亲自交给自己的描绘着函谷兵镇城防图的机密卷轴。
破城之法确实是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