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子？”姬歌听到这个称谓后狐疑问道。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先祖还有这么一个...有趣的称呼，而且这位夫子又是什么人？姬歌甚至能够从炎帝的言语中听出对夫子的尊崇之意。
要知道面前的这个中年男子可是炎帝一脉的执掌者，是坐镇白玉京千年之久的人族共主，本就是德高望重之人。
所以姬歌实在想象不到在人族当中除了那位杳无音讯的人皇伏羲之外还有谁能够值得让他面露崇敬之色。
“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听到姬歌的狐疑悬问后神农氏嗓音温醇地解释道：“数千年前天下无道诸天百族都不曾教化，不知修行之根本，是夫子替天行道，在整座洪荒行教化之功，所以这才有了一位位山上人。”
“而且夫子不只是在人族，在诸天百族也同样备受尊崇，所以那座书院在洪荒古陆上处于超然地位一直有数千年之久，哪怕是当年那场于人族而言可以说是浩劫的大事发生之后，也没有动摇书院在古陆上的地位。”
“而且诸天百族各大名门世家贵族豪阀皆是以将自家子弟送往书院求学为殊荣。”
神农氏说到这里看着欲言又止的姬歌微微一笑，说道：“知道你想问什么，师弟之所以被尊称为小夫子则是因为当年他如那些那些世家子弟般同样被师尊送往书院求学过数年。”
“而且向来天资聪慧悟性极高的他极对夫子胃口，被夫子青眼相加收为嫡传弟子。”说到这里神农氏面露欣喜之色，那双吞尽天下火种的眼眸中是不加遮掩的自豪，这就是自己的师弟。
“被夫子收为弟子？那人皇这边？”姬歌狐疑问道。
先祖事先已经拜人皇为师尊，然后再被夫子收为嫡传弟子，那位伏羲大人会点头同意吗？
神农氏闻言抬头目光深邃且悠长地看了天上那轮明月，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前月已经不是千年前的那轮月了。
“千年前，洪荒古陆之上并没有像现如今这般繁琐冗杂的门户之见。”神农氏感慨一句，接着说道：“师弟在书院跟随在夫子身边求学了两年，等到第三年的时候他就已经代师授课了。”
“所以才有了当时自书院流传开来的那声小夫子。”神农氏负手而立面带笑意地说道。
“所以您才打算让我去书院？”姬歌继续问道。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先祖与书院，与那位夫子之间的关系。
“可能这世间也只有夫子才能够重新搭建你的长生桥，重新开辟灵海让你踏上灵力修行。”神农氏转头看向姬歌，轻声说道。
“好，那我去。”姬歌重重点头，沉声应道。
若是旁人对他这般说或许他还会心有疑虑，但现在对他这般说的是人族之主，是自己先祖的师兄，他没有理由去质疑这番话的真假，当然也没有必要。
“书院那边的信诏应该很快就会降临骊山长城，届时可能会引来很大的轰动，这个我提前同你说一声，你事先有点心理准备。”神农氏笑眯眯地说道。
姬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轻哦了一声，“晚辈记下了。”
其实现在的姬歌哪怕是从神农氏口中听到了书院二字，夫子一名，但一直身在骊山长城的他其实并不知道那座书院，那位夫子在洪荒古陆上究竟代表着的是什么。
现在的他还不清楚身边这位炎帝大人为何会这么一说，但很快他就会明白了。
等到书院的信诏降临长城的那一日，震动得就不仅仅是一座骊山长城，轰动是是连同巫域在内的两处天下一座洪荒。
“炎帝大人，我体内的...那道悟轮回篆您要不要收回去？”姬歌迟疑了片刻后，抬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体内的那道悟轮回篆本就是炎帝之物，虽然是当初父亲将其赠与自己的，但毕竟炎帝现在就在自己身前而且现在他没有半点灵力在身，若是一直占据着不还只会让明珠蒙尘。
听到姬歌说到悟轮回篆，神农氏意味深长地一笑，反问道：“帝鸿的龙凰不朽法身是不是已经被你继承了？”
姬歌闻言轻嗯一声，没有对其隐瞒。
他对于面前这个中年男子的信任完全来源于先祖有熊氏。
既然先祖千年以来始终坚定不移地信任他，那自己便没有怀疑他的理由。
所以哪怕是牵扯到自己传承秘密这件事姬歌也坦然相告于他。
“那就行了。”神农氏轻拍他的肩头示意说道：“当初我将悟轮回篆交到姬青云手上的时候就是因为他是轩辕一脉之人，可没想到到头来他竟然将悟轮回篆交到了你的手上。”
神农氏笑容和煦地说道：“不过也无妨，正好你也是帝鸿的传承者。”
姬歌抿了抿薄唇，不置可否地说道：“但我始终不是炎帝一脉之人。”
敛兵阵地的城主林琅天就因为这道悟轮回篆便把自己当做是炎帝一脉之人，并且还是炎帝的嫡传弟子，可自己却是轩辕一脉啊。
所以悟轮回篆放在自己身上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在姬歌看来这道可以视为炎帝一脉信物的悟轮回篆其实真不应该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听到姬歌这么说以后，神农氏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沉声问道：“姬歌，在你看来当初我们人族为什么要分三脉，以至于现在虽然承认彼此为人族但却互有间隙始终不愿意坦诚相见。”
当初人族刚分三脉之时这种情况还是少见，毕竟那执掌三脉之人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同门师兄弟。
但是随着有熊氏与巫族圣女巫溪的事情传出，再加上有熊氏拒婚，神农氏将其逐出师门，最后他们的小师弟则也因此带领人族另一支脉远离纷争避世不出，所以自那以后人族三脉才真正的四分五裂互生间隙。
“我...不知道。”姬歌微微攥拳，迟疑说道。
“也罢。这些陈年往事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呢。”神农氏摆摆手，说道。
“不过我希望你始终能够以人族族人自立。”神农氏目光如炬地说道。
姬歌闻言沉默不语，没有立刻点头答应。
他当然明白炎帝话里的意思，后者是要他以人族族人自居，摒弃支脉门户之见。
姬歌自认当然可以做到，但做到以后呢，那是不是就会有无数的麻烦找上他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来自炎帝一脉的族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鸠占鹊巢”的自己他们又该如何看待？
仿佛是看出了姬歌心里的鼓励，神农氏眉眼微弯地看着姬歌，笑着说道：“敛兵阵地之前有消息传回白玉京，说是我的嫡传弟子曾经做客城主府，并且与城主林琅天相谈甚欢，我想那人该不会就是你吧？”
姬歌闻言讪讪一笑，心中腹诽道：当然是我了，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所以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神农氏继续说道：“以后你大可以白玉京嫡传弟子的身份行走在炎帝一脉中，而且绝对不会有人会质疑。”
虽然他与帝鸿的治族理念可能不一样，而且这也是当初人族为何会分三脉的一个缘由所在，但他们在各自的支脉中都有一个共同点。
有熊氏是轩辕一脉的先祖，而他炎帝同样是炎帝一脉的天，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敢质疑他们的话。
听到这个条件后姬歌才“欲迎还拒”地嘿嘿一笑点头应诺了下来。
自己总不能够平白无故担下不小的风险，总得在炎帝这边争取个“名分”的。
“好了，该问你的问完了，该同你说的也讲完了。”神农氏不着痕迹地点点头，轻声说道。
他对眼前这个小子可以说是极为满意，不得不承认自己师弟挑选传人的眼光很是可以。
只是背负轩辕一脉气运的他注定是命途多舛，所行之路艰辛异常难如登天。
只是既然他已经接过了那份重担，那作为长辈的他也会乐见其成。
随后，他转身看向站在姬歌身边一声不吭的巫浅浅，继而又看向姬歌，问道：“这丫头的身世来历你应该清楚吧？”
姬歌轻嗯一声，点点头。
他对于炎帝能够看穿巫浅浅的身份一点都不感到奇怪，恰恰相反，若是看不穿他才会心中生疑。
“这丫头千年前的脾气确实不怎么好，性子烈，哪怕是巫族的那三位祭司都拿她没办法。”说起这些宛若潭水飘落花使得心湖泛起点点涟漪的往事，神农氏嘴角微微上扬，说道。
独自一人坐镇白玉京的千年已经使得他的心境宛若古井般，哪怕地裂天崩之事在他这也不会泛起半点波澜。
可唯独这些看似琐碎不值得上心的陈年往事却易动人心。
天晓得在族人面前渊渟岳峙渊清玉絜的他在白玉京中常常拿这些往事来佐酒，而且每每都会是微醺小罪。
“不过现在看来这丫头的脾气好像改了好多。”炎帝笑呵呵地说道。
姬歌闻言讪讪一笑，刚要开口，他就倒吸一口凉气，于是他只得连连点头改口应道：“是是是。”
也不知道炎帝看没看到，巫浅浅的一只脚已经踩在了姬歌的脚面上，顺带着还碾了碾。
啧啧啧，疼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