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安国也是未曾想到,刘荣竟然会自己提出要去看望梁王,一出麒麟殿,韩安国便一行道:“今日还要谢殿下领外臣入宫!”。
“韩丞相怎能如此言之,梁王叔乃是我之长辈,长辈出了事,我怎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闻此言,韩安国是忙道:“是外臣着相了!”。
言毕又道:“那殿下与外臣同去梁王府如何?”。
“如此甚好”。
当刘荣与韩安国出了司马门,正巧碰到王仡领着几个太子而来之。
一见到刘荣,王仡便凑前行礼道:“殿下可是要去梁王府中”。
“自然!”。
“臣能否求殿下一事,携这几名太医同去之如何?
陛下近日身体不适,臣还要在陛下身旁侍奉为好”。
对于老爹的病,刘荣当然也是知道,此时王仡却是老爹身旁不可或缺之人,固此,刘荣当即便点头应了下来。
而这到梁王府中不到半个时辰的路途之上,韩安国是时不时的便凑到刘荣身旁言之。
韩安国此人可不是一对梁王刘武死忠之人,若不然在历史上,其也不会在刘武死后不久,便离梁国而去,到长安投靠了田蚡。
刘荣当然是看的出韩安国的意思,还不是看自己那梁王叔可能不行了,便想要找下家了。
当然此时刘武还活着,即便是其彻底失去了做储君的几乎,仍然还会是天下最有权势之诸侯王。
韩安国即便是有心投靠刘荣,其也不敢堂而皇之的离梁国而去矣,但其此刻看着刘荣这颗大树,心中是难以抑制的想法,想要凑前套近乎。
有言道,士为知己者死,刘武对韩安国也算的上是欣赏有加,时常赏赐其众多金玉之物。然在刘荣看来,这韩安国虽也有些才能,但其却不是一个忠心之人,在侍奉之主人刚刚落难之际便已开始打算另谋出路,此等样人要之何用。
且刘荣可是还有老师贾谊在呢,韩安国那点斤两,若想要此贾谊,那是差的太远了。
有如繁星比皓月,鸦雀比凤凰一般,拍马也赶不上之………………
固此,对于韩安国的主动示好,刘荣全然是视而不见,就当做什么也未听到见到。
见刘荣如此,韩安国便也不再自讨没趣之。
如此不过多时,正在车驾之上闭目养神的刘荣便听到车驾之外,御者言道:“殿下,已到梁王府门之外”。
闻此言,刘荣便睁开双眼,起身下了车驾。
韩安国即便是恼怒刘荣对其不理不睬,但还是不敢表现出一丝不喜,只怕得罪了刘荣。
便忙凑前行礼道:“请殿下入府”。
而刘荣也不多言,当即便领着那数个背着药囊的太医便进了这梁王府中。
此前刘荣还从未到自己这皇叔刘武的府中来过,一入府门,便见其府中陈设以及亭台楼阁,比起刘嫖之家也是不逞多让。
但与刘嫖常住长安不同,刘武一年在长安待的时日,算下来也不过一月有余。
如此便要将府邸修的如此阔绰,还不知道他那史书中所载之绵延三十里之梁王宫是如何之景象。
在韩安国引领之下,不过多时,便到了刘武之房中。
此时刘武还未醒来,张羽抬头一看,见到韩安国归来,张羽正欲问他此去如何,却又看到了韩安国身后的刘荣。
当即其便起身一行礼道:“外臣张羽拜见殿下!”。
对于张羽刘荣心中还是有几分欣赏的,不说其领兵才能如何,然此人却是始终如一,即便是后来刘武病亡,其也是不愿离梁王而去,而是继续辅佐刘武之子。
刘荣当即言道:“张将军不必多礼,我可是听闻,吴楚叛乱之中,张将军身先士卒,率梁王之骑兵曾冲破吴楚叛乱之营门,当真是一员猛将”。
“外臣当不得殿下之赞赏”。
而刘荣也并未与其多言,便问道:“梁王叔此刻如何?”。
“回殿下,医官已诊治之,大王虽无大碍,但此时尚未醒来”。
如此刘荣一点头便转身对王声道:“还不速去将房外之御医唤进来”。
“诺!”,王声一行礼道。
不过须臾,那三名太医便背着药囊行入了房中。
只见刘荣言道:“尔等尽心在此医治我梁王叔,待梁王叔好转,定有重赏之”。
“诺!”。
言毕,这三名太医便忙不迭的上前去看梁王之状况。
既然来此一回,刘荣便不想到此片刻便走之。
当即刘荣便跪坐房中静候之。
一直过了数个时辰,刘武总算是醒了过来,然此时刘荣趴在书案之上,差点便要睡着了。
只听见一婢女喊道:“大王醒了,大王醒了”。
闻此言,刘荣才猛的睁开眼,跑到了床榻之前,道:“皇叔此刻如何?”。
刘武看到眼前之人是刘荣,还以为自己此刻身外宫中,然看了一眼四周之陈设,却又不像是皇宫中之景象。
便是小声言道:“此……此是何地?”。
“皇叔,这是您之府邸呀,今日韩相国入宫禀报父皇,皇叔竟吐血昏厥,侄儿这是奉父皇之命,到此来看望皇叔”。
如此,这还迷迷糊糊的刘武才算是想起来了今日之事。
而刘荣当即便又将那几名太医唤了过来。
“你等在此小心侍奉皇叔”。
“诺!”。
接着刘荣朝刘武一拱手便道:“既然皇叔醒来,侄儿便要回宫向父皇复命!”。
然此时刘武躺在床榻之上是一言不发。
见此情形,刘荣也只得又一行礼道:“皇叔恕罪,侄儿先行之”。
言毕,便转身离去之。
而当刘荣出了其府门,才发现此刻天都已经黑了。
忙问王仡道:“王声,已至何时”。
“回殿下当是到了戌时之末,不过一个时辰宫门便要关之”。
闻此,刘荣一点头便上了车驾。
回去的路上,刘荣也是不得不感慨,自己这梁王叔,此次是摔了大跟头,有大功之后过度自负之,此也为人之通病也。
“也不知我这皇叔还能不能缓过来”。
不过想到此处之时,刘荣倒是想了起来,历史上刘武在知道是何人从中作梗使自己错失那储君之位后,便是一气之下,便是派人刺杀袁盎、周亚夫、窦婴等十余名大臣。
周亚夫窦婴两人还好,恰巧躲过了刺杀,而袁盎等人却是惨了,皆是遇刺而亡之。
固此刘荣便想到,要不要去通知一下朝臣们,令其有个防备?
窦婴、周亚夫可都还是有大用之人。更不要说劝谏老爹之中还有自己的老师贾谊……………,
而刘荣到了宫中之时,当然是要先去寻老爹复命。
到了麒麟殿刘荣便问王仡道:“父皇可安寝之”。
“陛下一直在等殿下归来,此刻还未睡下”。
闻此,刘荣便忙入殿而去之。
刘荣一拱手道:“儿子刘荣拜见父皇”。
“梁王如何?”。
“回父皇,儿子归来之前,梁王叔便已醒来,此刻有数个太医在,当无碍之”。
得知刘武总算是醒了,天子刘启才算是放下了心来。
如此,天子刘启说道:“到梁王府中多时,回宫安歇去吧”。
“谢父皇!”。
之后过了数日,刘武之气色大有好转之后,天子刘启才亲自到了长乐宫中将告知了窦太后。
听到自己的心尖尖刘武吐血昏厥,窦太后自然是大惊之。
窦太后狠狠的将手中拐杖重重的砸在地上,道:“陛下怎此时才将此事告知哀家!”。
“母亲勿怪,刘武刚刚吐血昏厥之时,是儿子做主未令其余之人将此事告知母亲,只怕母亲过于心忧阿武而受累之,如此便是儿子之罪矣”。
闻言,窦太后也顾不上其他,急切问道:“阿武如今如何?”。
刘启是呵呵一笑:“听太医所言,阿武的身子本就不错,经过一番调养,此时已大有好转之。
待过几日,其恢复好了,朕便召他入宫,来看望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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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刘武再次踏进皇宫之时,其心情当真是难以言表,清晨之朝阳撒在其身上,却能给人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不过半月,原本意气风发的梁王刘武,此刻像是老了十几岁一般…………
刘武是一行礼道:“母亲,刘买近日送来书信,梁国政事挤压如山,恐怕儿子不能在长安陪母亲过元旦之节,今日便是来向母亲请辞”。
窦太后哪里听不出,刘武是何意,政事挤压如山,然汉家立国至今,因奉行无为而治,朝廷对于民间之事,甚少干预。
固此即便是朝廷也从来未出现过政务挤压之事。
窦太后是叹息道:“阿武可是怨恨为娘出尔反尔,未能令你做了储君?”。
而刘武闻此言,立即便跪在了窦太后的面前。泣不成声:“儿子……儿子怎会敢有怨恨母亲之意,然却是到了归国之时,还望母亲能保重身体!”。
闻此,窦太后也是怅然泪下,拉住刘武的手,两人抽泣了半天,刘武才告退离去。
当刘武走出长信宫之时,窦太后更是在宫婢搀扶之下,快步走到了殿门口:“阿武,一路之事上定要小心,待明年定要来长安看望娘啊”。
如此窦太后虽是什么也看不见,还是站在这长信殿外久久不愿离去……
最终还是在一众宫婢侍从不停祈求之下,才回到了宫中。
刘武此时心已死,其要走,当然还是要去见一见天子。
将无窦太后说的一番话,又对天子刘启讲了遍之后。
刘启便道:“当真此时要走,若是如此,母亲定会伤神之”。
此时的刘武是一刻也不愿在长安待着,当即便回道:“国事要紧,臣弟还可择日入长安看望母亲”。
如此,天子刘启便应了下来,“既然如此,今夜朕便在宫中为你践行”。
然这践行之宴,一共便只有四人,除了天子刘启与梁王刘武,便只剩下了刘荣与长公主刘嫖。
然这夜,刘武是喝的酩酊大醉之,当其正要离去之时,天子刘启突然起身,行到了其面前,说道:“阿武,无论如何,朕与你都是一母同胞之兄弟,然兄弟之情当比金坚之………”。
而刘武当即便回了一句“谢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