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接到淮南王刘安之奏疏之后,天子刘启便是异常恼怒之,特别是刘荣又说了那一句其向太后先献书之事,更是令刘启恼怒之。
心中已然是对刘安叛了死刑,有心将这心怀叵测之徒铲除之。
但其再怎么说,刘安与其也是堂兄弟,当年自己的父亲文帝之名声,便是险些栽在了刘安之父,淮南厉王刘长之死上。
若是贸然行事,令刘安身死,只怕是难挡天下悠悠之口。
又要重现那到处传之,“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的传言了。
因汉家乃是以孝而治天下,因为这样的社会大环境,特别是刘姓宗族之间,除了是越界碰到了红线,起兵造反之人,便鲜少有诸侯王被杀之。
即便是起兵造反之诸侯王也非是直接死在天子手中,当初那刘长是自己饿死,济北王刘兴居起兵反之被擒之后,也是自杀之。
即便是不过一年之前连兵叛乱之吴、楚、胶西等五国之王,天子刘启是恨不能将其挫骨扬灰,凌迟处死,最终也是未如此而行之。
吴王刘濞与楚王刘戊自杀之,胶西、淄川、济南之三王乃是负荆请罪投降之,皆是不愿就此而死之,然其最终之结局却是在周亚夫之大军之中不清不楚的“被,自杀”之。
然如此刘荣时至今日也不知这到底是何人如此之担君之忧,如此而为之。
不过这也充分说明了,汉家之天子手中绝不可粘上刘姓同宗之血,然粘上刘姓诸侯王之血更是不可行之。
原本,盛怒之下,天子刘启便是准备派廷尉郅都前去淮南国,向淮南王刘安“传诏”。
汉家之诸侯王,被杀之少之,然其被逼死的可是甚多之。
后来冷静下来之后,便是打消了派郅都而去的念头。
郅都“苍鹰”之凶名,天下谁人不知之,派其而去之,即便明面上让人以为此不是要杀淮南王,然这也甚是不妥之。天子向诸侯王传诏,皆是派谒者而去之,什么时候连身为九卿之一的廷尉都要代为天子去传诏了…………
后来,天子刘启便是将主意打到了其余之人身上,最终便是选中了周亚夫举荐,刚刚做了丞相署之长史的赵禹身上。
汉家数代之天子,皆是常用酷吏之,也的确是酷吏用起来甚为顺手之,其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永远与天子站在同一侧,不管天子提出来之事是否合理之,其皆是会不遗余力,不折不扣的去执行之。
然酷吏却也是异常悲哀之,其少有能善终之,特别是刘彘朝之距酷吏,宁成、周阳由,甚是是张汤,亦是没一个有好下场。
酷吏可以说是是君主专制政治的产物,也是其牺牲品,皇帝重用用酷吏,是为了维护专制政治之威;然杀酷吏,也是为了维护专制政治。酷吏的好处:首先,酷吏专门和豪强做对,用今天的词就是热衷“打黑”,然其打的黑,在严格意义上,并不是完全是指黑恶势力,而是天子眼中之黑恶势力,只要是天子将其打上如此标签之人,这些个酷吏便会将其按照黑恶势力来打之。
再而言之,酷吏的政绩大都相当突出,尤其是善于强化治安。
酷吏不仅“能干”,且大多相当清廉。赵禹、张汤皆是如此之人。
因为替主子出头卖命,酷吏的官运一般都相当好,经常越级升迁,深得皇帝喜爱。说白了,就是一种政治投机罢了。不过,酷吏投机,这条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虽然他们在官场常能平步青云,但最终的结局往往很悲惨。天子时不时的便是要将他们毫不留情的抛弃之,来假装好人。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赵禹之幸,还是其不幸,在历史上,其原本是要在刘彘一朝,才会得到重用,却不想,如今却是要为天子刘启先“重用之”。
想到此处,天子刘启便是亲自下诏,将这赵禹召入了宫中来。
然传诏之谒者到了丞相署中,其署中之人早已是见怪不怪之。
当这谒者开口是问道长史赵禹何在之时,在场之人才有些奇异之。
闻此言,原本是呆坐一旁的赵禹当即便是起身道:“下臣在此”。
如此,这谒者当即便是当众言道:“陛下命你速速入宫而去之”。
当即,赵禹便是愣在了当场,在心中暗道:“什么?陛下相召之?”。
不过是还是立即便跟着这谒者入宫而去之。
到了麒麟殿外,王仡便是呵呵笑道:“还请赵长史入殿,陛下正在殿中”。
“谢王公”赵禹行礼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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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步进入麒麟殿中,赵禹心中还是有些紧张之,这还是其第一次面见天子,其怎会不紧张之。
一见到天子刘启,其便是跪地行礼言道:“下臣,赵禹拜见陛下”。
只见天子刘启扪髯言道:“免礼吧,赐座”。
“下臣谢过陛下”,一行礼,赵禹这才起身,过了一阵,才见到一侍从取来一坐蓐,放在了其面前,只见天子刘启又是言道:“坐吧”。
对于臣子,天子刘启可是从此未这般客气之,平常之时,即便是晁错来之,也多数之时还是站在麒麟殿中,与天子刘启议事。
赵禹是有些坐立不安,心中有些忐忑道:“不知陛下召臣而来所为何事?”。
然天子刘启是呵呵一笑道:“朕召卿来之,自然是有要事矣”。
然这日之中,天子刘启与赵禹是谈论了一个多时辰,这赵禹才离去之。
出了麒麟殿之门,赵禹便是再无来时之一脸兴奋之色,取而代之的可以说是面色凝重,面如死灰一般。
之后,其却是未再回丞相署中,而是归其家而去之…………………………
一到家中,其便是到了自己之房中,跪坐案前,久久而不做声。
然过了多时,这赵禹竟是浑身直颤动之。
最终,赵禹一掌拍在了这书案之上,面色狰狞道:“此亦为我功成之机也,若是做成此事,定会为陛下所信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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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其就在刘荣整日忙着在长安郊外造纸,且贾谊与晁错正在部署考科举初试之时,持天子之节杖出长安而去之。
以往,天子遣使至诸侯国,皆会与朝臣公卿们言之,然这赵禹任使者之事,却是无甚人知之。
且在此前能充做天子之使者,这可是能光耀门楣之事,为使者,皆是会与他人道之。
然这次,赵禹却是什么也未说,持节杖出宫,出了长安往诸侯国而去之,却是一副担忧之色也。
出了长安城门,不过十日,其便是到了此次之目的地——淮南国。
天子使者来之,到来之前,自然是要令人早早去禀报诸侯王,令其早做准备之。
此时之淮南王刘安却是完全未意味到危险来临之,当其听闻乃是天子之使者来之,不仅不心忧之,却是异常兴奋之。
与其淮南国之太子言道:“哈哈,定是陛下皆到了我之奏疏,派使者来之,张释之,此次寡人定要你好看”。
其太子亦是笑道:儿子恭贺父皇,除此大患!”。
在吴楚五国叛乱之时,刘安军队都已是集结之,却是被张释之耍的团团转。
虽然也可以说是救了刘安一命,但这同时也是令刘安颜面扫地之。
此时其名,是在天下之诸侯国中出了名,淮南王被自己的丞相,夺了兵权,更是被自己之丞相软禁之。
刘安如此在乎颜面之人,怎会在心中对张释之不愤恨之。
天子的使者来了,张释之与其子张挚亦是知之,淮南王刘安上书参奏自己之事,张释之自然是知道,然如今已须发皆白之张释之却是未向天子上书言明之。
其如此得罪过天子刘启之人,如今还能安然无事之,便是因自到了淮南国之后,其消息,便再无出现在天子刘启之前,且更是无人提及之
此时,只见张释之长叹一声道:“哎,我已是将死之人也,此时即便死之,亦无悔矣,只怕此次我儿亦要与为父一同赴死之”。
闻此,其子张挚当即便是跪地言道:“父亲怎能如此说,父亲当初之举也是无可奈何矣,群不然,淮南王便要反之,你我父子一同赴死,儿子亦可侍奉在父亲身旁”。
闻此言,只见张释之是老泪纵横道:“我儿孝顺,我儿孝顺”。
不出一日之功夫,赵禹便是到了淮南国之国都,淮南王刘安自然是要亲自出城去迎之。
一见到刘安,赵禹便是手持节杖,下马后一拱手道:“见过大王”。
刘安当即便是呵呵笑道:“天使一路辛苦,寡人已在王宫之中,备下薄酒,望与能天使共饮之”。
赵禹此人最是反感这一套,只见其一皱眉头言道:“这倒是不必了,不知淮南国丞相,张释之何在?”。
闻此,刘安此时心中是喜不自胜之,暗道:看来陛下还是十分重视寡人之言矣,派来个使者,如此急切便要处置张释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