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札德对此,只是感到怪异。别看他平时疯疯癫癫,性格阴阳不定,他的知识储备称得上是一位博学者,而且不是那种靠着家族名望撑起来的水货。
所以他很明白脚下这座魔法塔的底细,以及可以做到的事情。这样才能做到最大限度的挑衅,而不会被那个魔法师弄死。
如今对于魔法塔的摇晃,当然会感到疑惑。
艾吉欧同样了解魔法塔的不可憾动,也因此对于这样的摇晃显得更为惊慌。
他半屈膝,以低姿势压低自己身体的重心,试图保持着平衡与随时可以行动的灵活度。要是一个不好,就算第一时间逃不出去,也要避免自己被重物砸到身上。
倒是在场的另外两位精灵显得异常镇定。他们动也不动,心绪也没有任何影响,依旧盯着他们监控的画面。会有这样的表现,说明了他们不是第一次遇到,才会如此平静。
或许是因为阿札德心里产生疑惑,被阿札德拿着的可汗读到了这样的心音,它因此解释道:”这是正在打架的那两个,又一次突破结界限制,影响到外界了。”
”严重吗?”艾吉欧问道。
”大概又一个匣切被爆掉了吧。也有可能是两个、三个,试情况而言。”可汗感慨地说道。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我们修补的速度很快,而且泄漏出来的力量也是衰退后的,不至于影响主位面。”
’只有匣切才能对付匣切’这句话的份量,对于一个曾经的持有者来说,是理解相当深刻的。
在持有魔剑因撒都,或是跟可汗打交道的时候,阿札德可不止一次兴起下黑手,折断匣切的念头。只是从未成功过。
如今听到匣切因为那两人的战斗余波而被爆掉了,他做出了可能是这一生中,第一次的动容表情。不过比起那两人怎么做到的,阿札德想到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问道:”你们还能撑多久?”
”哦,注意到啦。”可汗称赞道。
除了可汗自己以外,其余匣切都参与了建构结界。参与的匣切数量总计一万有余。
以一次性最多损失三个匣切来计算,可能要被交战中的两人突破三千次以上,匣切才会损失殆尽。而匣切发生损失的状况,严格说来并不算频繁,看起来还有充裕的时间。实则不然。
因为匣切数量只要低到一定门坎以下,剩余的匣切就构筑不起可全方面封锁那两人的结界了。又因为匣切们的技术不断在提升,结界质量也不断在精进,所以只能模糊预测那个崩溃的时间点。
”大概还有四天的时间。算上开头的三天,这个结界只保证能够阻止打架的那对七天的时间而已。之后每多一天,都是幸运女神的垂青。”
匣切们当然不信神,但不妨碍它们拿神名说嘴。更何况迷地也没有一个幸运女神,只有命运女神;两者业务范围虽有重叠,但并不一致。
阿札德也不需要多准确的时间,只是要一个判断依据而已。所以他在听了可汗的回答后,难得地没有就这件事发疯。事实上,他已经从看得懂的数据中,看出一些问题来。
论数学,阿札德并不擅长,但这是以那对狗男女做标准。排除那两位,即使是迷地数学领域最顶尖的那一群,也没有人比阿札德更强。
毕竟在日常闲聊中,某穿越众在数学领域对于阿札德可说是完全不设防。以三人能够坐下来讨论高数的水平,阿札德可说是领先迷地的数学家们一大段距离。
之所以这么认真研究,阿札德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找到闪现术的破绽。他在战斗中虽然多靠野性与直觉,并不代表他在战斗之外的时间就无所事事。
但在闪现术的破解上毫无建树,不妨碍阿札德在数学领域上的天赋让他在今天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他头也不转,直接对扛在肩上的可汗说:”有办法通知你的人吗?告诉它们,把包围圈的范围缩小一点。”
因为是被拿在手上的缘故,所以阿札德的思考内容毫不意外会被匣切所窥探。可汗自然知道阿札德的想法,确认般问道:”你觉得太大的范围让他们发挥,从而有了更多变数成为他们成长的基础,所以要限缩这个范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早就不局限在这个半径五公里的球体内了。”
”他们还不是神,迷地的一切居于主导的位置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所以做这一切还是有用的,问题只在于你们做不做得到。”阿札德以他身为生物,也同为人的立场,作出了回答。
可汗没有反驳这样的观点。事实上一旦涉及有机体生物与无机体生物的立场问题,匣切的观点就会和人类不太一样。
但这也只是在第一时间的差异。匣切们从善如流可是老手艺了,屁股歪一下,就能理解阿札德所要表达的意思。
所以可汗没再继续深入讨论,而是反问道:”要缩到多小?”
”能缩多小,就缩多小。”阿札德想了想后,继续说:”可是我觉得你们会遇到一个极限,就再也没有进展了。所以能够缩到把那两人限制到无法动弹的程度,也可以算是成功。但想要真正阻止他们,这样还不够。”
可汗不及细想这当中有没有其他心思,直接把这样的要求传达给其他匣切。
这种顶着压力缩小球体体积的事情,看起来很难,事实上并没有那么难。因为匣切们所维持的球体结界并不是固定一种方法的,而是配合着里头交战的两人,不断升级改变。
既然结界本身也处于升级变化的状态,那么在每一次变化中,稍微缩小一点包覆范围,并不会影响到结界的稳固性。
再说缩小范围,第一直觉就是内部压力会变大。但是每一个匣切所负责的范围也变小了呀。这意味着它们能够更加集中,应付一小块范围内的压力。
一来二去,这么做的行为并非不可取。
甚至从考虑到制止那个男人的目标来看,把全部的希望放在芬真的打醒那个男人,而自己什么都不做,可不是什么好作法。要是芬输了,可还有预案?
所以匣切们必须要有所作为,在已经是大火的灶上加一把柴,让火烧得更旺,更快出一个结果。要不然在出结果之前,匣保证界先承受不住而崩溃,对它们而言一样是失败。
相较之下,世界树的变动就没有匣切那么灵活。最初来自二十五棵世界树长老杖的树藤,看起来像是攀附在匣切球体结界的表面。事实上并不是真的依附在表面上,还是保留有些微距离的。
如今匣切要缩小范围了,可汗也只是通知了那两位同样在三楼的精灵长老一声,但没有要世界树所造出的树瘤跟着缩小。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树瘤朝着内部空间生长,增加其厚度。
这么做,除了可以维持外表不变的假象,让不知情的人或恶魔不至于有太多胡思乱想。也可以靠着向内加厚来增强内部压力向外冲出的阻抗力。
之所以之前不向外加厚发展,是因为匣切们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世界树们会介入的状况。所以在配合芬建构起这个球体结界时,下缘距离易市实在是太近了。
等到世界树的树藤在匣保证界外增添一层障壁,这层障壁的下缘几乎要紧贴易市这座魔法阵城市的防护结界顶端了。门之双塔虽然没有在城市魔法阵的保护下,塔顶高度也是在结界之下的。
世界树们当然可以加厚其余部分,仅有下方维持原样,以避免世界树的树藤破坏易市的防护魔法阵。
但对一个内部有着巨大压力的球体来说,球体的其余部分厚,仅有一处薄弱,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假如不想让内部冲出的压力总是朝着易市的方向释放,世界树就不可能这么做。所以说,向外增厚有其缺陷。但今天要配合匣切们做的是向内增厚,世界树们还不玩命呀。
别以为前几回林与芬交手的余波冲出匣保证界外,对世界树所形成的树瘤就没有影响。为了削减余波的破坏力,世界树们也是付出巨大代价的。只是这个代价远没有单一匣切被击破那么大而已。
所以被树瘤覆盖之下的匣切结界,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以不可想象的速度缩小。
尽管匣切靠着每次变化,只能缩小几微米乃至几奈米的距离。但耐不住迭代的速度快呀。快到要是有人看得到,就会以为这个球体结界像是漏风的气球一样。
虽说全部的凶险都是由匣切们在看不到的地方所承担,但也不是说外头的人就能安稳度日。
匣切们的大动作,让内部战斗的余波更频繁地往外泄露。一次又一次震撼着集结到门之双塔的精灵,与在易市居住的人类与恶魔们。
阿札德与艾吉欧也在可汗的帮助下,上到了塔顶,近距离感受着那股如天灾一般的伟力,击打着他们的心灵。
阿札德在想什么,艾吉欧猜不出来。只知道这个神经不正常的家伙,陷入了难得的沉默。
艾吉欧只知道自己这几天的情绪起起伏伏。有时欢快的记忆涌上心头,让自己的心情无比愉悦;有时是悲伤,又有时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相同者在于,不论是怎样的情绪,似乎都想控制着自己往外发泄。拿剑砍向身边的人也好,或是把自己剥得赤条条,站在塔缘高呼一声,再往外纵跃。
当艾吉欧意识到自己也不可避免地中招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有所作为了。否则在解决那个男人所制造的麻烦前,他自己就会把自己搞死。
只是……时不待我。就在芬与林交手后的第七天,深渊的天地发生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