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张武料想的那样,多弼和科尔贝被靖北军疾风骤雨般的攻势打懵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野地浪战会打出如此大的交换比。
山下张武的亲兵统领贺武带着剩余的两个步队的白杆兵和远程兵在看到已方杀上黄金山主峰后,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一千余武装严整的靖北军顺着鸿胪井一带的羊肠小道,疯狂地向黄金山主峰涌去。
“快退,快跟本都统撤到旅顺堡!”
满洲八旗兵再强悍终究还是封建军队,在没有希望击退率先上山的鸳鸯兵甲队后,多弼畏惧了,这刻他丧失了引以为傲的悍勇之气,只想着尽快撤离这血腥的战场。
得到命令的八旗兵没有丝毫犹豫,转头就顺着黄金山上的山道跟着多弼和科尔贝身后就夺命狂奔。
他们并不傻,对面明军的战斗意志显然不比已方差,人数上又占有绝对优势,再打下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山顶上的八旗兵坚持了两柱香的时间就宣告崩溃,这令在山麓上勉力阻截靖北军攻势的全节部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
全节也懵住了,说好的天下无敌的呢?说好的满洲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呢,我们汉军旗还没有崩溃,你们他娘的却跑了,关键是你们跑也得派人打个招呼呀,现在你叫老子咋整?
“全将军,鞑子都跑了,咱们也快撤吧,再不撤可就来不及了。”
汉军正红旗游击徐天佑,也是孔有德从山东带到辽东的老人,他也是东江军余部出身,虽说投靠了满洲人当了汉奸,但是内心上还是瞧不上留着金钱鼠尾的建奴的。
“撤退,能往哪里撤退?山顶被官军占领,山下又全是官军,刚才杀向旅顺方向的官军恐怕还有几千人,咱们还退的回去吗?”
全节有些黯然,他手下的兵马已经在明军火炮的狂轰滥炸中伤亡了三四百人了,再打下去,恐怕人就要死光了。
“全将军,咱们本来就是官军,蓬莱侯的告东江军书咱们也有所耳闻,他不是明明白白地说了吗,要替毛大帅平反昭血,咱们不如降了吧!要不然这些跟随咱们的兄弟恐怕都要死绝了。”
徐天佑轰然拜倒在全节面前,声泪俱下地哭喊起来。
“给老子举白旗,咱们降了!”
全节颓然坐地,无奈地下达了投降的军令。
旅顺的屏障黄金山坚持了一个半时辰就宣告失守,另一处屏障老虎尾这会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随着许尔显的水师溃败,清军残余的木浮营就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军。
只不过靖北军水师的火炮从双岛之战开始到围攻旅顺港已经连续轰炸了数个时辰。
即使这些火炮是采用铁芯铜壁的铸造方法打造,这会也均是炮身滚烫,炮膛通红,若再装填药子,这火炮恐怕就会炸膛了。
火炮暂时不能用,苏观海并没有停下进攻的步伐,而是亲自带着数百个精通水性的勇士上了十几条捆绑在鸟船上的连环船,悍然发动对清军木城的决死冲击。
清军的木城使用巨木为墙,再用浸过油的麻绳捆扎起来的,在攻破了前四个木城时,苏观海就敏锐地发现了清军木城的弱点,只要精选善于水性的勇士在水下割开固定木城的绳索,那清军的木城就会不攻自破。
木城上的清军明显发现了明军的意图,纷纷调转炮口,对着冲突过来的明军船队轰击起来,那些火铳手也拼命地放着火铳,想要阻截明军船队。
冲击木城的连环船,不断地炮子被击中,不断地被炮弹落水激起的水柱冲的东倒西歪,不断地有人中铳落水,海面上一片狼藉。
“放火船,快放火船!然后跟老子下水,老子今天要把这帮畜牲全部丢到海里喂王八。”
苏观海不停地呼喝,连环船前端的火船被瞬间点燃,后面船上的士卒立即解开挂钩,然后用撑杆将火船拼命地朝前推去。
数十条火船泛起滚滚的浓烟,往清军的木城方向撞去,苏观海又亲自带着百余个手下叼着刀跳入水中,向清军的木城方向游去。
看到明军放火船,木城上的清军亦纷纷那起叉杆,朝着火船驶来的方向顶去,木城本就不大,城上还有大量的药子,一旦被火点燃可不是开玩笑的。
幸运的是,真正冲向木城的火船也就七八条,众人一起用力,也勉强能将火船挡在木城之外,然后等它自己燃尽就安全了,只不过火船泛起的滚滚浓烟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木城上清军的视线。
苏观海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本来就没指望火船的攻击能够奏效,而是要借着火船的掩护,抵近清军的木城。
得益于清军的木城距离海滩不远,虽说有十几个勇士被海浪卷走,但是大多数人还是安全地抵达了清军的木城下方。
用刀砍,用匕首划,捆扎木城的绳索不断地被肢解开来,松开了一座木城的绳索后,苏观海马不停蹄就直奔旁边的另一座木城。
松开的绳索的木城显然挡不住海水的冲涮,固定在木城里泥土的自然更经不起海浪的轮番冲洗。
苏观海还没游出数丈远,被松开绳索的木城就轰然坍塌,围拢在木城周围的木桩散的到处都是,填充在木墙内的泥土也成片成片地被海水冲散。
无数的清军如同下饺子一样滚落到茫茫大海中,然后被海水吞没,海面上只剩下他们绝望的惨叫。
负责守卫木城的汉军正蓝旗游击吴进忠崩溃了,自己辛辛苦苦打造的木城只剩下最后一座,现在水师溃败,老虎尾已经被明军登陆,仅存的一座木城成了被明军包围中的孤军,现在他们的船队还在不停的迫近,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降了、降了……!”
绝境中,残余的三百木城守军抛弃了他们的游击大人,一个个跪倒在木城上,扯着嗓子向越来越近的靖北军船队求饶起来。
“王爷,请恕末将再也不能给您卖命了。”
败局已定,吴进忠悍然举刀,割向了自己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