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里镇以南五里,柳青河在这里形成的一个回水弯,回水弯并没有干涸,四周芦苇早被人割了个干净,回水弯南边竟然还有一片枣树林。
在这里终于看到平原上难得一见的春绿。
有水就能活人!八里营的治安军每天都会派人用骡车装上水桶把水运到八里营,这也是八里营现在还能保持畸形繁荣的根本所在。
南边的枣树林边上,一个破败的村子在平原上显得有些打眼,有水,显然村里仍然有村民。
村头的某个小院里,一群治安军围站在院子中间一张桌子地上玩骰子,旁边还停着一辆拉水的骡车。
时间不长,一个治安军提着裤子喘着气匆匆走出屋,正玩骰子的一治安军离开圈子:“总算轮到老子了!”
旁边一位对那位骂道:“你小子动作快点儿。”
正进屋的那位骂道:“你催个屁!”
刚回来的那治安军立即在挤到刚离开的治安军位置得瑟:“小妮儿真带劲!”
旁边一治安军白了那货一眼:“你小子半柱香时间,得瑟个屁!”
“哎,我说吴老大也真是的定下这么个破规矩,这年月妓馆除了咱们这里没有,到哪都有!”
“你放屁,八路那捞什子根据地里就没有!”
“咱们这是给妮儿们一条活路,胜造七级浮屠,你明白么?”
另外一位搭腔道:“嘿嘿,要是老大真能让咱们在镇里开个妓馆,那还不得日进斗金?”
“老大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偏偏要学那八路搞什么男女平等,你说这男人天生就压女人,这能平等得了么...”
“你要是喜欢让女人压也成!”
“呸!你娘的才让女人压...”
“你俩敢在背后说吴老大坏话?当心副团长拔了你的皮。”
“我这算什么坏话?有快钱不搛,真不知道团长是怎么想的!”
“闭嘴,要是副团长知道我们到这来快活,这个月例钱说不定都得扣光。”
“他这两天忙着设套套八路,哪有时间管咱们兄弟这些破事儿。”
“都快一柱香时间了,这二驴子怎么还没出来?”
某个治安军却突然竖起耳朵,其他人却根本没有停下下注叫开咋呼声:“我说顺风耳,你听啥呢?要不你去那窗子边听带劲...”
“安静!”顺风耳在嘴前竖起手指。
一众正玩得高兴的治安军们停止了嘻打哈笑。
轰轰轰...
众人终于听到村外隐隐传来摩托车引擎声。
众土匪动作奇快,立即一哄而散,到墙根抄枪就往院外跑。
到村口张望,发现南边的公路上,一辆摩托车正带着滚滚的尘土往北而来。
这年月能大张旗鼓开着摩托车到处窜的除了团长及皇军还能有谁?
几位治安军乱成一团,开始招呼还在屋里忙活的兄弟。
其他几位直接拉起院里的两架骡车就往院外跑。
也许是摩托车上的人早看到门朝南开...院门口钻出的几个脑袋,摩托车径直停在了村口。
出了院子的治安军终于看清坐在边斗上的那位是皇军不是团长!
众治安军们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要是被团长逮到,那下场可真不敢想。
摩托车边斗上架着歪把子机枪,摩托车驾驶员后边的那皇军背着三八大盖直接跳下来,纸过摩托车一脸笑嘻嘻的走向院子的治安军,操着流利的汉语问:“哎,那八里营怎么走?”
皇军中国话说得可真地道!治安军班长赶紧贱兮兮笑:“报告太君...往北六里就到!”
皇军继续问:“吆喝,我说几位,你们这拉着骡车这是在忙活啥呢?”
“嘿嘿,这不往城里送水么?”治安军班长有些懵,那皇军军服皱巴巴的,胸口还打着补丁,看来,皇军现在的日子也不大好过嘛。
治班长也是老兵油子,打了个冷颤,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大对劲:要说打补丁...你打在肩膀那是因为被枪带磨破说得过去,你打在胳膊肘膝盖也没问题,可你仨位却都偏偏把那补丁打在胸口,这是什么意思?
冒充的?
正犹豫间,坐在驾驶位的那皇军应该看出了什么,直接跳下摩托车,快速从身前枪套中抽出一支皇军专用手枪:“他娘的都别动,谁动打死谁!赶紧举起手来!”
只顾着看公路的几个治安军还在发傻,却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没来得及转头看,背上就立即被坚硬的东西顶着。
三两个喝令声在身后猛然交替响起:“我们是八路军,缴枪不杀!”
伪班长脸色发白,他自己做过些什么他很清楚,要是落入八路手中,下场是什么根本不用想。
后边的说话的人好像并不多,拼了!
一咬牙,猛的蹲身,扯枪拉栓动作行云流水。
叭,前边那持枪的“太君”却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胸口猛然一震,不是第一回吃枪子,他很清楚,那是子弹进入身体的感觉。
有人开枪,其他人也不含糊,跟着动手。
“赶紧打扫战场,换上这些治安军的衣服,天黑前进镇。”眼见众治安军已部被打倒,骑摩托车的那位立即收起枪。
村里又跑出一名战士,上前报告:“郝排长,我们已控制村里的村民!只是...那些村民不大听话,让他们集合他们还不大愿意,他娘的老子又不抢他们的粮...”
“好好跟他们宣传咱们的政策!”郝排长挥了挥手,犹豫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咱们没时间跟他耗,不听劝的直接武力镇压!”
村口打扫完战场的几名战士,这才想起那几个伪军刚出来的院子,立即持枪进去搜索。
不多会儿,一个战士红着脸跑了出来:“屋里那女人真不要脸,大白天都不穿衣服!”
郝运愣了一下,一想到这么多伪军都集中在这院子里,作为一个老兵油子,哪里还不知道这院子肯定是一个暗娼窝!
要是以前,说不定他也得去凑凑热闹!这段时间在分区学习,总算改了些痞性:“都愣着干什么?都是没活路的人,让她赶紧穿上衣服,到村里跟其他的村民集合!”
没多会儿,又一个战士从村里跑了出来:“有村民偷偷告诉我们说,北边回水弯那边还驻扎了一个排治安军。”
“有回水弯?那不就有水么?”郝排长大喜,紧接着皱眉:“一个排治安军?不好,治安军们肯定也听到了枪声,赶紧去通知后边李焕章的队伍加快速度集结,另外,立即将这里处理干净,派人绕道过去埋伏在去八里营的路上,防止有漏网之鱼去镇上报信,我先过去稳住那些治安军,等李排长到了,你们立即跟他们过来一起吃掉这个排的治安军。”
其他战士们根本没多说什么,直接拖起地上的尸体奔向荒野开始挖坑。
郝排长说完,直接跳上摩托车,发动,沿着公路一溜烟儿向北跑了。
夕阳下,一支四十余人的队伍,正喘着粗气拖着沉重的步子蜗牛般向北挪动脚步。
李焕章推着队伍中那辆用来传递紧急消息用的自行车,他很清楚战士们体能差不多快到达级限,只得无奈地继续给战士们打气:“同志们,距离目标没多远了,再加把劲,可别让郝运那家伙把咱们看扁了!”
可是,他身后的那些战士们却根本没办法再加快速度。
这几天根本他就没有真正闲过!
不是在赶路就是在战斗。
分区中午时分接到工作队上报的情报,分区立即安排他们出发,到现在四个小时不到的时间,轻装的队伍已经急行军快八十里!
缺少营养的队伍,仅掉队的战士竟然达到三分之一!
轰,又一位战士倒在了路边,直接晕倒,旁边另外一位立即停下脚步,掉队一位总不能直接丢下,队伍又少了两名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