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武堂出身的人多了去,要说真有多厉害还不一定。血与肉、生与死、硝烟与战火见得多了,胡义对战场理解早深入骨髓。
规模不大的战场形势,他只是看上几眼,无需作敌我形势分析,脑子里就能拿出一整套应对方案。
借助村落对付,合理分配兵力布置火力,也许说不上炉火纯青,但是对付自大又没有重火力的警备部队鬼子、狐假虎威的伪军,完全足够。
谁都知道,战场除了拼火力,更是拼伤亡。慈不掌兵,所以,九营战士很少对伤亡的战士进行无谓的伤心。
每笔帐先记在鬼子头上就是,用鬼子的血与生命来洗刷。但是,胡义却从来没有安排杀敌一百自伤八十的打法。
以一个营兵力,硬憾四倍于己的敌人,除了勇气,更需要胆量。曾经多次陷入绝境,险死还生。
面对强敌,心里仍然波澜不惊。有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当土匪扛机枪的罗富贵,第一次遇到同样钟爱机枪火力的胡义,就注定两人会有与众不同的交集。
跟着胡义,一扫一大片,打一梭子就缩头的骡子本性难移,但在战斗时输出机枪火力却早已随胡义融进骨子。
从不合格的大头兵机枪手,一步步被胡义潜移默化,他的灵魂似乎也变成了机枪。
有胡义的战斗,一切战斗都以机枪为中心。对九营来说,一直以来,机枪位直接决定基本阵型,这一次战斗似乎与以往有了很大不同!
李响从勉强能用掷弹筒将榴弹打出去,到现在,几乎能跟二流的鬼子掷弹兵拼准度,打得不相上下。
他完全是靠实弹喂出来。万把细是个另类,他本身是国军炮兵,但要说他是多厉害的炮兵,绝对也说不上。
就跟卖油翁一样,炮弹打多了,即使做不到指哪打哪,但要打个大概还是没有问题。
杨疯子不是专业炮兵,懂炮兵理论,可惜这家伙的话太少,万把细仍然从他身上套了不少炮击理论出来。
接到营长的命令,赶紧安排战士们将迫击炮掷弹筒上屋顶。九营中能将掷弹筒打准的没几个,这玩意儿也不需要准确,他的想法也简单,打不准是吧?
我给你来个炮火覆盖!八门掷弹筒,打五发就是四十枚榴弹,碰运气也能将藏在装甲车后边的小鬼子指挥官给阴掉!
这一样一群堪称乌合之众的人聚在一起,各自发挥自己长处,生生将有五辆装甲车的近三百鬼子,以及千余伪军生生给挡在村外,进退为难。
在村中跟积极分子武装工作队肖队长看着万把细带着战士们摆出的两门迫击炮,十二门小炮心里激动得有些哆嗦。
八路军穷!很多团级作战单位都没有迫击炮,甚至很多连重机枪都没有!
更别说发展过快的八路军,绝大部分队伍都不能保证人手有枪。以前国军中.央军营级才有迫击炮,囯军步兵一般携弹三十,九营人均过百,超过囯军士兵不说,甚至与鬼子不相上下!
很多队伍甚至连级指挥员才有的驳壳枪,在九营,半数普通战士手中都有。
那个唐大狗更是大言不惭,说驳壳枪带着累赘九营的装备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在三纵,要是有哪个连的步兵能全装三八大盖,绝对叫出风头,是炫富。
一条三八大盖就意味着杀或者伤一个鬼子!要知道,伏击战拼一个鬼子一般都得付出五个战士生命,在平原上杀一个鬼子更是难上加难。
偏偏九营对三八大盖根本不屑一顾。他其实也能猜到,九营完全是迫不得已,因为能搞到鬼子步枪,却不好搞到弹药。
远不如七九步枪的子弹好搞。八路军很多团级单位都有小型的子弹复装厂,他看过九营战士的子弹,根本没有一发子弹是复装弹!
衡量一支部队战斗力,并不仅仅是装备。更重要的是指挥员的指挥水平,怎么打全部自己说了算。
九营进入平原后,如鱼入水,头上没有各种条条框框。不考虑老百姓,一切靠缴获。
他也有些担忧,这样的队伍没有根基,在平原上随心所欲,一旦被鬼子围剿,根本没有援军,很容易全军覆没。
按上级的定义,典型的军事冒险主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
“距离一百二,按一百三打目标:,鬼子第三辆装甲车后,鬼子指挥部!”负责指挥的万把细大叫。
旁边的战士立即挥动旗帜,嘴里大叫:“一发试射.”嗵一号位掷弹筒战士拉动皮带,一枚榴冲出筒口轰榴弹在鬼子汽车后方二十余米的位置猛然爆炸。
“抬高仰角五度,一发齐射!”万把细进入指挥状态,嘴里大叫。旁边的传令战士嘴里大叫:“抬高仰角五度,预备一发齐射!”嗵不同屋顶的十二个持掷弹筒的战士几乎同时拉动击发皮带。
声音有先后,听起来只有一个沉闷的声音
“二发齐射.”万把细嘴里命令发不断:“迫击炮准备”一百多米的距离,迫击炮零号装药,炮口略偏西几乎直冲天空。
嗵正调兵遣将准备新一轮进攻。忽然出现一声尖啸声,紧接着装甲车后边挨了一枚榴弹炸。
举着望远镜的鬼子观察员试图找出村里打出榴弹的八路位置。凭感觉,村里的八路似乎要打装甲车。
可惜,土八路就是土八路,根本使不好掷弹筒。心里一惊,昨晚上遇袭击的少尉说八路有迫击炮!
土八路一直没有开炮,显然是在隐藏火力。忽然意识到,村里的八路除了迫击炮,还有掷弹筒!
肯定是偷袭县城时缴获了几门掷弹筒。村里似乎传来一声比先前大了不小的闷响,随后,一片特殊呼啸声越来越大,有些刺耳。
十几个黑点在天空中先后出现观察员立即扯嗓子示警:“敌…”咻不知道哪里飞来一发子弹,径直钻进右脸,将他嘴里没来得及冲出来的
“袭”字生生打了回去。藏在村西院墙后边磨盘缝隙间的大狗得意的拉着枪栓:“特么忍你半天了”砰又一发子弹钻进补充上来的一个鬼子掷弹兵胸口目光还在装甲车后边榴弹炸点的鬼子宪兵中尉,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即回头下令:“掷弹筒,立即还击!”这位反应神速,说完这句话,直接往装甲车底钻。
旁边的两中尉回头,跟着找掩蔽,先后往装甲车下边藏。心里有些后悔,先前似乎忘了一件
“小事儿”:挖个坑或者做个掩体当指挥部轰轰轰轰第三辆装甲车后的大地狠狠地一次又一次猛颤。
瞬间激起土砂一大片如瀑。硝烟一团团如雾翻卷。弹片碎土如雹四下激射。
碜人的怪叫声瞬间响起。落在装甲车上的榴弹当的一声清脆巨响硝烟中似乎带红,装甲车身被弹片击中,发出一阵密集的丁丁当当乱响。
只有三吨多重的车身似乎像是处于暴戾的风暴中心,发出金属摩擦咯吱声趴在墙根儿磨盘后的胡义眉头舒展:“万把细干的漂亮,瞄得正,距离合适,完美的覆盖!”